“我好想你！你也想我吗？”利朵一步三蹦地扑到蓝牙身上，蓝牙顺势躺倒在地，任由她抚摸自己毛发。许久不见，蓝牙又成一只脏狗，不光长毛打结，皮草也糟蹋成花皮。利朵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帮精神体清除精神污染，只好随意帮它拍打几下，顺便顺毛。结果是，这样做双方都非常满意。蓝牙侧着脸用一只眼睛看她，赖在地上不想起来。

利朵摸着摸着停下手，迟疑道：“你不会是萧岚的精神体吧？他不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吧？”

蓝牙呜呜了两声，衔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这是让她继续抚摸自己。

利朵缩手也不是，伸手也不是，后来想到反正都已经摸了，干脆摸个够本，继续跟蓝牙打闹起来。如果不是另一只等外卖的异种打破了他们相逢时光，利朵几乎忘记这是危险的荒野。蓝牙动作骤停，利朵眼睛一花，蓝牙已经站起身来后脚飞踢，那只偷袭的异种弹丸飞星似的摔向后方。它恋恋不舍地再次嗅闻一下利朵味道，回头追杀起那只不怕死的异种。

相比于兔狲的娇小体型，蓝牙巨大的身躯在战斗中优势爆炸，无论是力量、速度、战斗意识，都不是初识战斗的兔狲可比，二级异种中无一合之敌，哪怕是萧岚也没有这样的实力，精神体确实是一个哨兵所持有的最高战力。利朵遥见那蓝色身影数个闪烁，不知道战况如何，没过多久，蓝牙就回到利朵身边，伸嘴一叼，利朵就被它甩上背脊。蓝牙耳朵转动了几下，选定一个方向，不快不慢向那处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遇到急速奔来的兔狲。那只方形小猫看见蓝牙就是一个急刹。蓝牙老神在在地眯眼看着它。双方不知道有什么交流。兔狲进入戒备状态，虽然确实是一步步靠近，但是跟普通兔狲捕猎时一样，严重掉帧，利朵正要看它想干嘛，兔狲一个冲刺踏在蓝牙身上跳入利朵掌心，呆了不到一秒又火烧屁股似的从另一面逃窜出去。在这接触的一霎那，利朵感觉到精神力流失了一部分，很显然，兔狲刚才也经历了一次苦战。

“过来。”利朵试图叫回它。可是猫一般都是高傲的动物，哪怕是远远跟着，也不肯跟利朵同乘。蓝牙嗷了一声，似乎是一声嘲笑，加快脚步向前方奔驰。

如果是这样的速度，剩下的四十多公里很快就可以跑完，利朵忍受了这么久的艰辛旅途终于可以结束，但转过一片高过人头的茅草后，慢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又一片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的城市废墟，比之前遇到的更杂乱更险峻。地上到处都是钢筋水泥、各种碎石、大大小小陷坑，犬牙交错，难以下脚。到处都是疑似火药爆破后的痕迹，有的外墙还隐隐有各种型号的弹坑。可疑的骸骨散布在各个隐蔽角落，利朵抓紧蓝牙长毛，不敢猜想那是人类的，亦或是野兽的。

文明的建设千篇一律，文明的毁灭会有各种原因。

“我们一定要经过这里吗？”利朵心里无来由地有点虚。

蓝牙点点头，它能感觉萧岚和凌灵就在前方的某个地方。

萧岚那边，有兔狲和凌灵帮助，偷袭的异种不久被击杀，幸好最终没用到枪械，萧岚松一口气，将枪支插回腿侧，坐在石头上稍事休息。

凌灵围着萧岚转了一圈。

萧岚皱眉：“你在干嘛？”

“你刚才怎么了？异种都偷家到门口了才发现。这不像你啊。”

萧岚面露尴尬，不答。

一般来说，下属如果还想多做几年，不应该这么没心眼，老戳上司的肺管子，但凌灵不是一般下属，她是萧岚一直以来的搭档之一，从萧岚还是一级哨兵的时候已经开始合作，双方知根知底。

想当年，凌灵因为女性身份，被很多哨兵看轻。另一个方面，她长得很美，肯接受她的小队也大多另有心思。她的美不是那种清纯纤弱的美，而是如牡丹一般怒放的美，S型高挑身材，前凸后翘，三围可观，用普通人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很适合做小秘的美，一看就不像良家妹子。这样的女人，放在哪里都会活得很好，做演员，做秘书，做职员，除了需要生死搏斗的哨兵小队。她也不知道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的，一心一意想要在臭男人堆里钻。只有萧岚所在的小队不介意凌灵的女性身份，带她出过几次任务后就经常合作组队。凌灵虽然体力不及普通哨兵，但因为觉醒嗅觉异能，在多次任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直至萧岚升级为二级哨兵，继速度觉醒后再次觉醒视力，经常单独执行任务后，两人见面才慢慢减少。但该有的默契还是存在。

“是因为你的蓝牙吧！估计它吵了你一路。”凌灵抱胸笑道。

萧岚尬笑：“你知道得倒是清楚。”他回味了一下，不是滋味，“什么叫我的蓝牙？别人取的名字我可不承认。”

凌灵哼笑一声：“你的大狗可不是这么说，它被叫蓝牙可高兴呢。哎我说，它不会就是那个……被拐走的那个？”

萧岚叹口气：“不要道听途说。也就是保护了她一段路。人家一个小姑娘，意外搅进了墨脱组织入侵的破事里，带她出危险，是每一个军人都应该做的。”

凌灵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是她！”她沉吟半晌，“这件事高层知道吗？要上报吗？”作为一个向导，能够带着哨兵精神体远距离协同作战，这件事如果报给高层的话，估计很多人会对此感兴趣。

“我已经上报了。”

“你居然真的上报！”

萧岚眉头一挑，看向她：“不要忘了，我首先是个军人。知情不报是失职，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但是高层暂时没有动作，也可能正在研究这件事。所以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待会儿我们去接她，你不要说漏嘴。”

“那你可得快点儿，我感觉这荒野上异种越来越多，精神体喜欢向导，异种可是更加喜欢。我的猫都去找她了。”

萧岚打开手机：“不急。这一波过后，之后的异种没那么快到，枪支刺激它们才会像马蜂窝一样炸营。那傻狗看着她，肯定不会出事。我先看看地图，这片区域太过混乱，靠利朵自己走完这片区域，不太现实。如果避过这片区域，稍微绕路，会不会更好呢？”

正商量着，一只大狼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拐过远方街角，越过中心陷落的街道，步履轻捷地向他们跑来。

萧岚随意看了一眼，继而惊讶地再次望去，只见那正是自己的精神体，背上背着的，是利朵。

凌灵默然无语片刻，问：“话说平时它肯背你吗？”

萧岚给了她一个眼神：“废话。”

这废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肯，还是不肯？

利朵远远向他们叫道：“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刚才看到一个人不小心挂在那边大楼窗户上，你们快去救救他呀！”

“哪里的大楼？”凌灵问。

利朵往后方一指：“来时的大楼。拐个角就看到了。”

荒凉城市里有人类出没，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我去看看。”凌灵一溜烟向利朵手指的方向跑去。萧岚比她更快，两人很快就跑到街角，抬头上看。只见一栋五十多米高的大楼上，装着几个伸缩衣服架子，架子上有个人影静静呆着不动。连帽衫，白衬衣，黑裤子。

凌灵噗呲一声笑出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一套衣服。这什么人哪，晾衣服还晾全套的。”利朵没有觉醒成哨兵，**凡胎，也怪不得她会把衣服错认成不小心掉下来挂在晾衣架上的人。

萧岚没有笑，觉醒的视力跟随着精神力发散过去，带着他清楚看到那套衣服的纤维、颜色、走线、钉珠、铭牌，以及上面的灰尘。那根本不是以前人类遗留下来的产物，而是最近几天有人晾上去的。

他打了个军用手势「安静」，凌灵闻言拿出自己的手枪，声如蚊蚋地问道：“要进去吗？”虽然萧岚没觉醒听力，她知道萧岚能听到。

萧岚点了一下头。很有默契地，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那栋看起来像居民楼一样的建筑，一阵风似的从安全楼梯进入，不过半分钟，已经到达十二楼。

两人踢开半掩的木门，突击室内，逐一快速巡查室内，只能看见少量人类活动痕迹。客厅的大落地窗未曾破碎，但是客厅都是纸屑塑料等杂物，一片狼藉，只有中间清出了一片干净的空地，摆着的岩板餐桌很干净，还配着一张大红色氧化厉害的塑料凳，也就是南方地区的标配凳子，似乎有人不久前在上面坐过。北窗玻璃破碎，窗外的折叠式晾衣架上挂着几件衣服，也就是利朵发现的人类身影。南面阳台玻璃破碎，青苔处处，混凝土砖石结构，裸露的钢筋锈迹斑斑，砖缝间寄生了几棵小榕树，根系长满阳台。

萧岚往外面瞟了一眼，从这里可以看见下面，利朵和蓝色大狼等在原地。不过蓝色大狼安静地趴在地上，利朵不安分地到处张望，非常好奇。两者本来相安无事，但是缺乏默契。在利朵抬头望天不看路的时候，蓝色大狼的尾巴无意中从利朵脚边划过，利朵马上站立不稳，跌了个狗吃屎。

果然，没有危险时，队友就是最大的危险。萧岚被利朵蠢得差点要笑出来。

凌灵的声音在另一个房间传来：“都检查完了，没人。”说着她从里屋走出来，“卧室简直不能看，床和床上用品全都腐烂，能生几百窝蟑螂。我都不敢进去。厨房也没有人用过的迹象——除了客厅。但是最神奇的是，我从头到尾都没闻到人类或动物的气味，包括外面的那几套衣服也是。”

萧岚闻言走回去。

于是，他也就没看到在他移开目光后，下面的建筑阴影处走出一个人，那个人正迟疑地走向利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