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费德拉,你是一条疯狗。

“多年未见,你现在看起来还挺像个人的。”

白千影感慨出声。

费德拉一点也不生气,哼笑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捻着他的发丝,语气暧昧:“唔……得多谢我曾经的主人,对我多加调/教了。”

斯兰厄听到这话,瞳孔骤缩成一条窄缝,闪着危险的光,喉中溢出威胁般的低吼。

他的面罩被一旁的哨兵护卫队取下,露出半张脸的冰冷鳞片,显得兽/性而诡异。

费德拉盯了斯兰厄几眼,意味不明地轻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了,您还是喜欢这种像狗多于像人的。”

“够让人怀念的,以前像这样跪在您面前的……应该是我才对。”

*

“编号B098拍品,精神体杜宾,起拍价5000晶币!”

“8000,10000,15000……30000第一次,30000第二次,30000第三次!成交!”

“下一个拍品,编号B111,精神体灰狼犬杂交种,起拍价……”

“这里是恰珀市最大的拍卖行,”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领着14岁的白千影和他的护卫队,在二楼贵宾席落座,“非常感谢小白向导能莅临我市解决困扰我们多年的污染区,为表感谢,今天您看上什么就拍,随便加价,我来付款!”

栗棕色头发的小少年爬在二楼栏杆旁,向楼下展览台上看去。

展览台上展出的并不是稀世珠宝或是古董瓷器,而是一个个大铁笼,铁笼里或跪或趴着一个个活人,有的头上有兽耳,有的怀里抱着同样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这里拍卖的是人。

中年男人笑了一下,解释道:“这些都是分化为哨兵但是家境过于贫困的,多数都是被家人卖到这里,牺牲他一个但能养活一家老小,哦,也不算牺牲,他们一旦被有钱人拍走,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稳赚不赔的大买卖。”

白千影回过头,问道:“有钱人拍走他们干什么?”

他声音稚气未脱,脸上还有细小的绒毛,完完全全就是没长大的孩子,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换了个更委婉的方式告诉他。

中年男人语意模糊,道:“哦,哨兵们会分化出精神体,大多数都是毛绒绒,十分讨人喜欢,并且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好,体力更强,相貌和身材也更好……”

护卫队的人看不下去了,队长眉头紧皱,走到白千影面前弯下腰:“小少爷,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们走吧。”

白千影看了看楼下的小动物们,有些不想走:“让我再看会。”

中年男人谄媚地凑了上来:“白向导再待一会吧,这里可是我们恰珀市的特色产业,许多人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这个拍卖会,还有黑户哨兵偷溜进城就为了拍卖自己呢!”

此话一出,连白千影都有些皱眉:“为什么要拍卖自己?真的是自愿的?”

中年男人赶忙道:“真的是自愿的啊!我们拍卖行可从不做逼迫别人的买卖啊,这些哨兵一个二个穷得叮当响,因为精神力强大需要更多的食物和强化剂,甚至到了结合热期还需要注射向导素安慰,靠自己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啊,除了死就只能另谋出路,拍卖行就是他们通往上层的门票,被拍卖的机会甚至都要靠抢的,哪有不乐意的!”

说着,他指了指台下正在被拍卖的一位哨兵,白千影顺着他的手看去。

那是一个在铁笼中搔首弄姿的粉发少年,肤如凝脂,媚眼如丝,一双泛着淡淡粉红色的兔耳垂下来,可爱又可怜,美貌和勾人的能力在今天看见的哨兵们中可以拍在前几。

他一出场,出价立刻飞涨,最终拍出了到目前为止的最高价,垂耳兔少年激动得眼眶泛红。

看起来确实很主动,不像被迫的。

中年男人笑了下:“我都说了,他们没有不乐意的,这些哨兵拍卖之前还会接受一定时间的培训,保证掌握贵人们喜欢的花样。”

“您要拍卖一只吗?”中年男人继续推销,“他们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身体各项数据也都是一等一的。”

护卫队长拦住越走越近的中年男人,冷声警惕:“市长先生,请自重,我们少爷年龄还小,不适合来这种场所,先走了。”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买一只回去当玩伴也是好的,等到长大了,这人就是最了解你们小少爷的,保证能伺候好他……”

护卫队长不愿再听他说这些污言秽语,低下头劝道:“小少爷,该回家了,大少爷要是知道您来这里,会不高兴的。”

白千影本来都要同意回家了,听见护卫队长搬出他哥的名号,顿时不乐意了。

他皱着秀气的眉头,趴在栏杆旁不愿意走,眼睛依旧看着台上。

垂耳兔少年被放了出来,推到了拍下他的人身边。

少年脸上挂着欣喜而腼腆的笑容,刚想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就被那人一巴掌扇倒在地,跪了下来。

而他的主人看起来却很开心,肩膀耸动,似乎很喜欢这种把戏。

白千影收回视线。

台上推上了一个新的拍品,铁笼破旧满是铁锈,笼中垂头坐着一个金发少年,肩膀本应是宽挺的,却好似习惯了被人殴打似的,向内扣着。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怎么又把他拿上来拍卖了,不是说早点打发到——”

话音未落,台上的金发少年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遍布血痕的脸,接着猛的冲向前抓住铁栏杆疯狂摇晃,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呃,拍品D009号,无精神体。”

台下的贵人们似乎都被吓到了,开始窃窃私语,没有人出价。

没有精神体,又像个野兽一样,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哨兵。

铁笼被他晃动得嘎吱作响,这些特制的铁笼极为坚固,真是不知道这个少年是怎么弄出快散架一般的声响的。

客人们起身往后退,似乎怕他突然冲出来伤人,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准备把笼子拉下去。

“我要他。”

白千影指着下面的人道。

护卫队长脸色一变:“小少爷!”

中年男人一愣,露出有些难办的表情:“这……要不您换一个?”

白千影摇头:“我就要他。”

“为什么?”

“他看起来最不情愿。”

不顾身边一圈人的阻拦,白千影径直下楼,走到铁笼前,低头看向对方。

金发少年没想到还有人敢靠近他,龇着牙一愣,再次变本加厉地发出可怖的嘶吼,表情也更加狰狞。

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血腥味扑鼻,本该蜷曲却柔顺地贴在肩头的金色长发也干枯打结,乱蓬蓬地炸着,看起来简直不像一个人类。

白千影伸出手,探进笼子。

少年只看见一只白皙如羊脂玉的手伸到了他面前,那只手上没有丝毫劳作的痕迹,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才会拥有的手。

中年男人吓得肝胆俱裂:“禁止私自喂食啊啊啊啊!用自己喂也不行!!”

夭寿啦!要是人家白家少爷在他这里受伤,几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

护卫队的人立马围了上去,各自抓住了自己的武器。

令人震惊的是,那未开化野兽般的少年竟然收起了犬牙,往后退了一些,白千影的手逐渐逼近,他就逐渐后退,似乎怕碰到白千影似的。

白千影点了点头:“挺乖。”

似乎是被这两个字刺激到了,金发少年再一次发狂,龇着牙冲了上来,一口咬上那截雪白的指节。

白千影没有动,静静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下一步的动作。

少年轻轻咬了一下他。

白千影嘶了一声。

少年松开了嘴。

白千影已经完全摸清楚了他的脾气,接过护卫队长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指,笑道:“装凶。”

他把手帕扔掉,对中年男人道:“把他送到我住处吧,我会带他回白家。”

中年男人赶紧点头应和:“好的好的!保证把他洗刷干净了送给您!快!把他拉下去洗漱!”

被带走的少年紧盯着白千影的背影,小羊皮靴包裹着紧致的小腿,他踩着暗红色法兰绒地毯远去。

*

“所以,是我给您当狗当得还不到位吗?”费德拉问道,“我当时甚至愿意让您踩着我下悬浮车。”

白千影:“别老是您您您的,你是首都人吗?”

费德拉笑了:“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您,在主人面前不可不敬。”

白千影不由道:“你现在已经是受人尊敬的教廷主教了,早就不是被拍卖的家奴出身。”

费德拉点点头:“是啊,好可惜,本来想给您当一辈子的家奴的,可惜您不要我了。”

那一头金色长发已及腰身,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光洁的脸上没有疤痕,只有高挺的鼻梁上留了一道浅浅的痕迹,但是瑕不掩瑜,他仍旧被民众们赞为上帝赐福过的脸庞,早已不是当年狼狈不堪、头发蓬乱的家奴模样。

白千影沉默半晌,道:“我为什么让你走,你不知道吗?”

费德拉收起爪牙安安稳稳地在白千影身边待了一整年,明明是高大挺拔的体格,却愿意跪在白千影面前为他穿鞋。

白千影说过很多次不需要这样,费德拉却好似乐在其中,甚至亲自打造了一个项圈戴在脖子上,将牵引绳递到白千影手中。

那几年,提到白千影身边这个人,用到的词都是“他的那条狗”。

白千影和普通世家子弟不同,提倡平等,警告过许多次不许用这样的侮辱性字眼称呼费德拉。

“他有名字,”白千影皱了皱眉,道,“他叫费德拉,我亲自取的名字。”

“是吗?但是这位——费德拉,是他亲自告诉我们,他是你的狗,哦,你的狗来了。”

白千影转过身,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费德拉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抚上他的腰低声道:“小心,主人。”

他看起来如此乖顺而忠诚,简直让人不敢置信他会做出绑架白千影并杀死三十个白家护卫队队员的事情。

家主带人找到他时,他蜷缩在边境一处不知名的小屋内,紧紧抱着白千影。

小屋周围倒着数十具护卫队队员的尸体,没有外伤,脑域被毁,一击致命。

是精神攻击,这样一条匍匐在白家多年的狗竟然有这样恐怖的能力?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白千影垂着头,似乎也昏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费德拉的手笔。

白家没想到会耗费如此多人力才把白千影救了回来,护卫队长接连失去许多战友,红着眼睛想杀了瘫在墙角只剩一口气的费德拉。

费德拉握住了刀锋,抬起血红的一直眼睛,看向白千影:“……您要杀了我吗?”

今天,他结合热发作,才会把白千影掳走。

结合热发作的哨兵会对向导产生无法抵抗的欲/望,亟需安抚与疏导,出现筑巢行为,对向导产生病态般的占有欲,越强大的哨兵破坏欲越强。

但是费德拉没有对他做什么,毕竟白千影年纪太小,甚至连哨向生理健康课都没有学完。

为了抑制自己肆意撕咬的冲动,他甚至自己戴上了止咬器,将脑袋埋在昏迷不醒的白千影肩头,长发披散下来,蜿蜒如金色藤蔓。

怀中散发着好闻味道且能让他镇定的人被抢走了。

白千影披着毛毯,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护卫队长说:“今天他结合热发作,是虚弱期。”

说罢,他扭头就走。

后来白千影没再过问这件事,据说费德拉是死了,没想到再见面只是短短一年后。

16岁那年,他入学中央军校不久就自请去北部边境,大家都说他是不想活在大哥的光环下,被人耻笑,这才逃去边境。

当初吹捧他的人有多少,现在嘲笑他的人就有多少。

他离开那天没有人去送他,却遇见了费德拉。

彼时费德拉不但没有死,还一跃而成教廷的主教,大权在握风光无两,与白千影的身份一下子调了个个。

白千影看了看他胸前佩戴的十字架,点点头:“没有了主人,就去找主了?”

费德拉一身洁白长袍,袖口绣着金线,太阳纹底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他半跪在白千影面前,低下戴着橄榄叶花环的头颅,声音宛如唱诗班献给主的吟唱。

他蓝眼睛里藏着不改的狂热,声音似恳求:“我不怪您当初不要我,但请不要说我没有了主人这种话,那对我太残酷了。”

“只要您愿意,教廷的一切我都愿意献给您,只有一点要求——让我再次成为您唯一的、忠诚且卑贱的狗。”

哨兵图鉴:费德拉,疯狗一条,精神体未知。

有没有人来评论区找我玩呀——寂寞小作者很好上钩[害羞][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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