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连天工得知唤醒自己的人不是前辈，而是大家都默认没有什么能力的叶千尘时，她也同样很惊讶。
看到所有人都清醒了，刚才和前辈反馈战况时就最为积极的黎敏完全打开了话匣子：“叶同学，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我之前翻通用中学教材的时候看到书上说精神疏导其实不是向导的专属技能，只要有精神力的人都能学，我也试着学了但没机会用，也不知道是掌握了还是没掌握。你是平时日常生活也会想办法用精神力——”
叶千尘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响起了另一道情绪相当强烈的声音。
“黎敏你太吵了！”
清醒过来没多久、还半靠在床上的连天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许是被星虫刺激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她开始表现出一些新鲜哨兵的特点，譬如说对短时间内突然增强的五感不太适应，很容易受刺激，于是也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黎敏说话的音量和频率确实像是某种哒哒哒响的机关枪，只是这程度对一般人来说也还算能忍受。
听久了也许会不满，也许会习惯了。但是最起码对刚刚察觉这一点的大部分人来说，很少会愤怒地直接打断她。
比如说躺在另一张卧铺上的罗令慧和坐得最远的楚云影也都听见了，但是她没觉得有必要跳出来。
然而黎敏说话的声音听在连天工耳中，仿佛有五百只麻雀在她鼓膜上狂啄。她本来不是一个晕车的人，现在甚至有眩晕感了。
就在几十分钟前，连天工因为两人的精神体是差不多大小的飞鸟而稍微积攒的一丢丢好感此时已经消失殆尽。
“感知过滤我也学了，我可以试着弥补一下吗？”黎敏目光灼灼地望着连天工，丝毫不觉得她想把对方当成教学用具的明显意图有什么问题。
连天工毫不犹豫地拒绝说：“你不要说话我觉得效果更好一点。”
姚涛没忍住低笑了一声：“还是让向导给你一个临时过滤吧，既然你们都醒了，我们现在要尽可能地讨论还原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会写一个情况汇报传到指挥中心，少不了说话的。”
“那也不能让她做，她连向导都不是呢！”连天工瞪了黎敏几眼，后者虽然没接话，但用手扯着嘴角朝她做了个鬼脸。
“我来吧。”
晏毫走过来伸手揉了揉连天工的头顶，很快建立了一个临时的感知过滤屏障。这是最早实行的降低哨兵精神负担的方法之一。
随着成为能力者时间的推移和实力的增长，一部分哨兵会和向导组成搭档，在非战斗状态下保持平静，也有一部分哨兵会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适应对于一般人来说信息密度过载的感知。
黎敏哀嚎说：“所以我还是没有捞到一点点练习机会啊！”
叶千尘纠结了几秒，开口说：“其实你想知道自己在书上看到的向导技能好不好用，完全可以在自己身上试效果，不用非得找别人的。比如说你可以在一个空房间放音乐，找一下最远能听到的距离，然后改变自己的听觉。”
“啊？我以为向导技能只能对别人用。”黎敏看起来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愣住了。但是叶千尘一说，她马上就发现精神力会比她之前知道的更有意思。
“黎同学是不是越云省人？我知道叶同学是越云省的。”罗令慧看了一眼叶千尘，又看了一眼黎敏，终于凑上前来加入了话题。之前她虽然离得远，但是这边的对话也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工业区按照经度分成12个区，全部以数字命名，相邻两个区之间有一个小时时差。各区之间的关系基本上是联邦制，区内按纬度也好，按地形也好，自行划分成更小的层次。
3区下辖有二十几个省。
“你怎么知道？越云省有什么特产吗？但是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带在身上呀。”
“哦，是我姐说的，就只有越云省人最喜欢学习。别人还在上初级教育的课，她们已经开始学通用教育，就像你们俩这样。”罗令慧这句话里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你们不提前学吗？”黎敏很惊讶，后知后觉意识到叶景璇和叶千尘也是越云省人。不过叶景璇身上光环太多，她的出生地很少被大提特提，别人说到叶千尘，也通常是往叶景璇身上联想。
黎敏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和叶千尘还是普遍意义上的老乡。也许是环境培养人，又或许是相似的人选择环境，越云省一向以三区学习之星出名，在通用教育标准能力测试中多年来都遥遥领先。
听说越云省有的家长要是在孩子小时候发现学业不太跟得上，甚至会连夜搬家换到别的省去。
罗令慧反问道：“选上了能力者，课程安排都不一样了，提前学通用教材不是多余了吗？”
黎敏说：“但我也没有办法提前猜到会不会选上啊。”
姚涛带着没忍住的笑意的声音传来：“你们不会以为能力者教育就不用上通用教育的文化课了吧。普通人学的东西你们全部都要学，然后再额外选哨兵和向导的能力者课程。”
“啊？”“什么？！”“喂”“等等”
这下连本来在角落闭目听歌的楚云影都坐不住了，六个新人团团地把姚涛和晏毫两个前辈包围起来，誓有一种要问到底的架势。
要说青少年们最讨厌的事情，看书学习绝对能排上号。就算有一些人不那么讨厌学习吧，和成为能力者，想象自己像超级英雌电影里的主角那样能力拔群、特效酷炫、拯救人类比起来，学习——这两件事有可比性吗？
结果现在前辈居然和她们说，通用教育里的文化课一点都少不了？
能力者教育的具体细节是没有对外公开的，但是叶千尘显然知道这件事。只是她既没有想到黎敏自学的时候会误以为向导技能只能对别人用，更没有想到其她人会觉得选了能力者教育就不需要学通用教育的东西了。
“那我们文化课也考试吗？”罗令慧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
“考试，不过你们不要太担心这个了，不管以前上学的时候学习怎么样，以后你们都会发现学习变简单了。我小时候可是超级学渣。”晏毫没有展开解释细节，反倒是话锋一转提起了历史，“这就像十几年前有人觉得星虫是革新政府为了顺利推行人类分区编造出来控制她们的，有很多人组织反对工业区规划。后来很多人被星虫咬过几次之后，开始觉得和这种痛苦比起来，工业区和过渡区的行动限制已经不值一提了，后来反对党就解体了。”
黎敏毫不犹豫地抢话：“那简直是直击灵魂的痛，我甚至感觉我看到我太姥了。”
姚涛补充说：“所以你们选择现在进塔是个正确的决定，这样还有一次反悔的机会，可以在8月31号随着第二次接人车队返回工业区。像是她们选9月进塔的话，可就至少要训练4个月，今年最后一天才能反悔了。”
“原来是可以反悔的吗？”黎敏诧异地问。
“去年才更新的制度，没有退出机制的系统太危险了，总之你们要是觉得有什么事实在没法忍受就去找吴锌说。如果按照1-10级疼痛打分，你们觉得之前被星虫冲击打到多少分？不想让别人听见的话用专用通讯器发数字给我。”
姚涛把界面切换到作战记录，示意大家该办正事了。
“精神图景体积是否有变化……”
“精神体是否受伤……”
“精神体成长阶段是否有改变……”
晏毫示意每个人召唤出精神体让她检查一下。之前虽然不是她在承担保护新人的任务，但对于一个高等级向导来说，战场周围一切因素都已经在她关注中，自然也记得每个人的精神体是什么模样。
罗令慧的黑足猫本来就是成年体，在晏毫手里打了个滚就回去了。王玉锦的蛇出来游了一圈，据晏毫说增长了一厘米。两只鸟都看不出有变化。楚云影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只绿色毛虫，即使大家都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还是每个人都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她们生活在没有划分工业区和自然区之前的世界，就会知道有一种心累叫“老母亲看到孩子啥虫子都往手里抓”。
记录完所有问题之后，姚涛保存了消息，拍了拍手：“好了小朋友们，你们都非常坚强，奖励你们和大黄大黑玩一个小时，然后我们应该能和接应的队伍汇合了。”
大黄是姚涛的狮子精神体，大黑是晏毫的东北虎，两只巨大型猫科动物一被召唤出来就开始互相舔毛。罗令慧第一个冲上去摸大黑的头，老虎蹭蹭她的手心，一副大猫的样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几人都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我签约啦！不用等几个小时审核太舒适了，感觉被约束了要完成更新任务，努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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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落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