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前缘再续 四

黎荇次日是被一阵带着面香的烟火气熏醒的,迷迷糊糊睁眼间便瞧见黄蓉在新生的篝火前忙碌,再一抬眼才发现洪七公等人早已醒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仍舒舒服服地窝在黄药师怀中时如同猫被踩了尾巴一般“蹭”地惊起,顶着洪七公师徒二人调笑般的眼神转头嗔怪似地瞪了黄药师一样,许是在怪他为何不将自己叫醒。

而黄药师却不以为意地挠了挠鼻尖,似乎对在众人面前与她这般亲昵很是享受。

清晨醒来时他便瞧见黎荇仍在自己怀中酣睡,想来自己一行自前日夜闯“五仙教”起便未好好歇息过,以她现下修为能面无疲倦之色与他们并行至今已属硬撑。

再瞧她睡得这般安稳呼吸均匀,自己又怎的忍心将她叫醒,只得暂时充当起枕榻。稀薄的阳光映着她的侧脸,照得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感受着怀中温暖只觉得周遭都沉静下来,再回神便瞧见黄蓉已不知何时开始准备早饭了。

“小丫头终于睡醒啦。”

火光被风带得一阵轻晃,原是周伯通寻了些野果回来,他生性好动,这般风餐露宿倒正合了他的意,只见他衣摆间兜满了大小不一的野果,犹豫间还是先跑至黄蓉身边让其挑了几个,再将剩下的尽数给了郭靖等人。

风餐露宿间众人也不讲究,匆匆吃上几口便灭了篝火再次踏上归途。一路间双方仍旧保持着距离相顾无话,全真等人全然碍于师叔面子,只想着快些离开苗疆这一是非之地好与黄药师几人分道扬镳,是而不时挥鞭策马,队伍也始终赶在前头。

黄药师一行又怎会在意,心想若是遇上危险这些个拦在前头的“冲头”还能替自己挡上一阵,何乐而不为。

可一路上偏偏风平浪静得很,微风拂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裹挟着三三两两的马蹄声倒生出了一丝诡异的宁静之感。

“奇怪,难不成这‘五仙教’竟能这般轻易善罢甘休了。”黄蓉生性心思缜密,难免想的多些,她环顾四周,神经紧绷地提防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危机。

“嗨,想来这‘五仙教’一众精英先是被那忆姓小姑娘祸害得所剩无几,旧部残党又被那白衣男子在密道中消耗光了,这名震一方的大教也算是被这二人折腾的一蹶不振了。”洪七公倒是想得开,仰头灌了一小口酒,回味无穷地咂了咂嘴朝葫孔里张望,仿佛正盘算着如何在下一次灌满酒葫芦之前好好对残酒加以利用。

“诶对了丫头,这小姑娘怎的对你这般记恨。”兴许是预感到自己即将“断粮”的结局,洪七公“啧”了一声,忽地想起什么似的自行扯开话题扭头转向黎荇问道。

可那厢黎荇却是全然未听见似的,只倚在黄药师怀中自顾自出神,惹得洪七公颇觉得自讨没趣,而黄蓉见状也只好努努嘴,毕竟她早已注意到黎荇的反常之举。

“在想何事。”黄药师低头问道,“自先前开始你便一言不发。”

“嗯?”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才让黎荇回过神,她不知所谓地摇摇头,犹豫间又皱眉道,“我只是在想,当日贱……那姑娘说的话究竟是何意。”

她不愿直呼贱奴名字,而先前连番战局总是教人无法凝神思考,如今周遭归于沉寂却令人想得多了些。

“哪一句?”黄药师亦是一头雾水,他极力搜寻着脑中与那可怜姑娘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却仍不知黎荇究竟何意。

“便是那句……”黎荇斟酌道,“她临终前曾说‘对不起,切莫再回来……’”

“确实突兀得紧……”黄药师沉吟道,“这姑娘对你的言行处处透露着怪异,可若将这话单纯理解为她对你的愧疚之情也未尝不可。”

“可我着实想不出她有何事愧对于我。”黎荇只觉得更为疑惑,“再者,为何郭靖等人会招惹上‘五仙教’,那驭蛇之人的踪迹我们更是毫无头绪。”

“这个简单呐。”黄蓉见黎荇与自己一般有诸多疑虑总算觉得找到了知音,她当即对前方一行人高声叫道,“老顽童!”

“是丫头你多虑了罢。”洪七公仍抱着自己最初的想法,“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功夫想这些倒不如欣赏这沿途的风景,老叫花可是许久未这般悠闲咯。”

“但愿是我多虑了。”黎荇望着周伯通策马朝自己一行走近的身影,长吁一口气道,“我只是没来由地觉得这趟归途不会这般太平。”

“莫要再想了,若是正如你所说,届时再将他们逐一击退便是。”黄药师却也是懒得去想,他赞同洪七公的说法,若当真有变故还怕了不成。

“诶,你说得我愈发想快些回桃花岛了。”黎荇仰头瞧着黄药师调笑道,“不过我还想去华山论剑凑凑热闹。”

“你呀。”黄药师无奈笑笑,伸手抚向她头顶揉了揉,抬眼便瞧见周伯通已走近了。

“老顽童,你同我们说说,你和你这些个师侄怎的会从终南山到这苗疆来的,又怎的教自己陷入这般窘境。”黄蓉瞧着他,一副若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回答便祭出那百试不爽的绝招的架势。

周伯通哪里挨得住,几乎未经思索便答应了黄蓉的要求,说书一般地将前因后果说道了出来。

原来这全真等人自中原不远万里来苗疆涉险并非毫无来由,究其原因竟在三个月前发生的伤人事端。

终南山地处中原腹地,民风倒颇为淳朴。须知那全真教平日清修之余倒是对山下百姓颇为关心,每逢月中总会派遣门下弟子去各路村庄诊治些疑难杂症。

可近来还未等到全真门人下山,门前却聚集了三五个不畏山路艰险跋涉求医之人。

据悉那些均为寻常百姓,家中有人自清晨起便昏睡不醒,任凭旁人如何推搡叫喊也无济于事,那些人情急之下便请了郎中,熟料经一番诊治后竟被告知只能准备后事。

那些人家哪里肯依,痛骂了郎中一顿便即刻启程往重阳宫去了。

掌教真人马钰闻悉当即派了几个擅长药理的弟子与村民一同下山查看具体情况,熟料待几人赶回村中时那些个病人早已气息全无一命呜呼了。

为首的弟子震惊之余慌忙查看几人尸身,搬动之时只觉得尸首头部均比寻常轻了不少,眼窝亦深深内凹,待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拨开尸身眼皮之时,那一幕使得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薄薄的眼皮之下空无一物,原本应被薄皮包裹的眼球不翼而飞,却也未见鲜血淋漓之状徒留一对黑色的孔洞瞪得人不寒而栗。

再以竹签伸入孔洞探寻一番后发现那竹签干净得不染一丝血污,想来这头颅较之寻常轻了不少的原因昭然若揭——原是眼珠连同脑子一齐消失了。

这令在场亲人几近昏厥,且不论老实人家平白无故遭遇这飞来横祸,“死无全尸”这四字更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们心头。

这教全真门人意识到问题严重,在检视了其余几具尸体后马不停蹄赶回重阳宫向掌教真人禀明情况。

马钰闻言更是当即携丘处机等人赶制村庄查看,终于眼尖的丘处机发现端倪,原来在几人颈后大椎穴上均有一处如针眼般细不可查的红点。

几人即刻联想到远在西域的白驼山庄,可想来那老毒物已有好些年头不在中原出没,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更是变得少之又少。可此刻几人早已将此事看作敌手对全真教的挑衅,又怎会善罢甘休,只好先在山下安顿下来逐门逐户拜谒查探情况再另行商议。

熟料是夜便又发生了一件教人毛骨悚然的怪事。

由于当地民风古朴,过世亲人的棺椁需在祠堂放置头七之后方可落葬,于是蒙难的人家纷纷摆起了灵堂,门楣上的白绫给整个村落都蒙上了一层凄凉。

待到月上中天之时,一声尖利的惊呼划破天际。丘处机等人立即起身冲至门外,只见空档的村落只有一打更的更夫瘫坐在地,纸糊的灯笼早已被被打翻的烛火燃烧殆尽,双目无神凝视着前方黑洞洞的夜空。

经马钰一番功夫询问后这才自那惊魂未定的可怜人口中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更夫照往常一般打更巡视,不经意间发现前方似是有黑影移动,他招呼了几声不见任何回应便小跑了上去,待那灯笼照亮眼前事物,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浅色的寿衣。

更夫心下一惊,这寿衣竟与自己日间在一户人家中所见的式样别无二致,可直至此刻更夫心中都存着一丝侥幸,认为是哪户没轻重的人家恶作剧,怒斥了几声仍不见反应便绕制对方身侧伸手推搡了一把。

可还未等他出手,眼前景象早已让他自背脊凉到头顶。

那根本不是劳什子恶作剧之人,眼眶深凹脸色惨白分明是那离奇死亡的村民!而在他身前更是有一排同样身着寿衣之人,不问便可知是其余几户糟了难的人家。

他们列为一排,脚步统一地朝前方踱步,整齐划一到自后方看去根本瞧不见第二个人影。更夫哪里还敢说上半句,想跑双脚却如同被冻住一般,只能屏息凝神暗自祈祷对方千万别发现了自己,直到人影消失在黑夜中这才卸了力气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一声惨呼划破了自己的耳膜。

马钰慌忙让师弟去几户人家查看,确发现更夫所言非虚,硕大的棺椁早已空空荡荡,守夜之人亦是脖颈断裂丧命多时了。

直至此刻“巫蛊”二字才冒上全真等人心头,确实,这般诡异的情状唯有神秘莫测的苗疆蛊术才能做到。

纸包不住火,不大的村落早已人心惶惶,马钰当机立断也不做他想便携门下高手启程往苗疆出发,柯镇恶听闻此事自是觉得义不容辞,命郭靖带上自己一同上了路。

至于他周伯通则是一行人在路上偶遇,他虽生性如小孩却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闻言自是要与师侄结伴同行的。

一行人从未入过苗疆,人生地不熟不说,丘处机与柯镇恶生性暴躁不解民风时常与人发生冲突,要想查明缘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蛇阵亦是几人莫名闯入,直至被黄药师一行所救脱险都还不知对手姓甚名谁。

“蓉儿小丫头,这事情便是这样了,你若是还想知道别的不妨自己去问问我那义弟。”兴许是感受到黄蓉不善的眼神,周伯通话毕吐了吐舌头策马溜了开去,加入郭靖等人的队伍不再言语了。

“看来这几人独闯苗疆全凭一口气。”黎荇揉着眉心低低说道,“要想知道更多确实不可能了。”

“可我总觉得此事未免过于蹊跷了些。”黄蓉叹了口气,好似脑中有一团乱麻,翻来覆去找不出线头。

“看这情形确实只有蛊虫能做到。”黄药师沉吟道,“可‘五仙教’常年盘踞苗疆并无侵犯中原之意,再者距离终南山路途也不算太近,这般未免太多此一举了。”

“还有杨清。”一旁沉默许久的洪七公突然说道,“如此看来杨清的死也没有咱们当初想得这般简单了。”

正当几人凝神思考之际,耳边忽地想起马嘶之声,抬眼一瞧为首的丘处机早已长剑出鞘直至前方。

黎荇侧头循着剑尖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女子正蹲在一块巨石边,手持一根极细的竹管正在对一人事不省的男子摆弄,男子神情痛苦地扭曲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你这妖妇,果然心怀不轨!”丘处机纵身一跃便飘身冲上前去,长剑在手腕带动下发出“嗡嗡”之声直指妇人背心。

那妇人也不见躲闪,好似全然无视对手一般全神贯注地凝视抵在男子颈项上的竹管,直至男子在无反应这才足尖点地轻盈跃起躲闪开去,却也终究晚了半步,肩头被划出了一道长口子。

黎荇不由得小声惊呼,这妇人正是自己早些时候见过的草鬼婆!

活生生写脱纲了你们可信。。。

脱纲码手真的特别需要关爱了。。。。真的

脑子里一团乱麻,有太多东西确排不出顺序和合适的契机,可能真的是因为快过年了心飞了(pia)

水一发,容我再想想,已经有点雏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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