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的路途算不上长,黎荇却觉走得异常“艰辛”。
黄药师似在与她赌气,回程路上一言不发,也不拿正眼瞧她却牢牢箍着她的手腕,周身散发的气场使得黄蓉亦不敢多言,便默默跟在黎荇身后生怕她有个闪失。
黎荇只觉得腕子生疼,又自知理亏不好犟开,只得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回了客栈。
待众人折了回去,原先遍地尸体已没了踪迹,若非泥地上还剩了些许破烂的衣衫,决计无法教人相信方才在这块不大的空地上竟发生了这般血腥的打斗。
那白虎已死了一只,只见它瘫倒在地双眼发灰,嘴边溢出的鲜血染得雪一般的皮毛格外狰狞。
冥雨玄轻叹了一口气,上前阖上了白虎双目,低声自顾自言语道:“不曾想她的驭蛊之术精进至斯,也难怪她乐意见到眼下情况了。”
周伯通素来喜爱那白虎,见其毙命难免神情落寞,嘟着嘴蹲下身去伸手不住抚摸白虎额际,其余白虎似也被他感染了情绪,纷纷低头自喉部发出呜咽之声。
众人这才猛地想起那被关在柴房内许久的沈远,急忙踢开了柴房门却见原本捆绑他的位置空空如也,哪里还瞧得见人影。
“这厮果然与那些人是一伙的。”丘处机咬牙愤愤说道,惹得马钰也不禁对自己当初妇人之仁悔恨不已。
“那人并非与她一伙。”冥雨玄望着地上的断绳淡然道,“他早就被种下了蛊,现在只怕是被抓了回去制成‘药尸’。”
“制成何物?”黄蓉以一副似笑非笑又不愿相信自己耳朵的神情望着对方问道,“药师?”
黎荇本就捂嘴忍着笑,再瞧黄蓉那神情当下便憋不住笑出了声,她不笑还则罢了,一笑之下将洪七公一干人等逗得尽数笑了起来,徒留黄药师一人好不尴尬。
黄药师原本面露些许不悦之色,可转眼瞧见黎荇笑得这般眉眼弯弯心情倒也跟着变好了,先前一路上怨她私跑还险些遭遇不测的怒气尽消,被带得下意识一起轻笑了起来。
黎荇听着身边传来的低笑声不知怎么募地不敢笑了,侧首抬眼时又正好撞进对方的眸子里,二人便这般对视着,短暂的片刻过后又一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算是缓解了方才一路上黄药师置气的尴尬,可对方似仍不甘心一般,伸手往黎荇头顶来回摩挲了几下,非要将她头顶碎发揉的如杂草一般才甘心罢手。
冥雨玄见二人亲昵的样子不由得低声轻咳示意,待众人回过神纷纷不在窃窃私语这才在破败的客堂席地而坐,眼神望着远方似在诉说自己的故事。
“那悦鑫原是我黎家养女,本也是个性格洒脱的姑娘。”冥雨玄不由得苦笑了一记,“不过我却知道她不似表面一般简单。”
“嘿嘿,女娃儿瞧起人来便是这般透彻。”周伯通在一旁笑嘻嘻发话道,“你且再说道说道,这娃儿是怎个不简单法。”
冥雨玄也不搭理,仍是支着下颚自顾自缓缓说道:“她是父亲捡来的孩子。起先我同雨清都觉得她为人爽快,虽看得出因自己是养女颇有些自卑,冥家上下待她却视同己出,每日与我们同吃同住,对蛊术亦是颇有天赋,短短时间内造诣竟与同门师兄不相上下。我们自是乐得见她如此,每日同她玩乐练功也算自在,那时候我冥家府内山水四季如春,种植的奇花异草更是绚丽夺目堪称世外桃源了。”
似是想起了经年过完,冥雨玄竟不自觉轻笑了一记。经她这番悠然的讲述,众人仿佛被施了蛊,不禁被带入了情境之中。仿佛瞧见了当年冥家一派内敛繁荣的景象,黎荇更是似见着自己的母亲一副大家闺秀之貌与同门自在生活,心中说不上是羡艳还是宽心,自她记事起一家三口便在江湖漂泊,虽谈不上孤苦无依却总如浮萍一般无根。
冥雨玄轻叹了一口气,又慢慢悠悠说道:“不知何时起我发现那悦鑫竟是个表里不一之人,我无意间撞见她在独处之时脸上全然不见笑容,反倒透着一股子阴郁之感,那时有只百灵鸟绕着她叫个不停,她竟将其引诱至手心合掌见那鸟儿捏死了。”
黄蓉闻后不禁“噢哟”一声叫了出来,随即一脸嫌恶地说道:“此人人前人后两张嘴脸,心机颇深又辣手的很,倒真似某位金国的小王爷。”
她说的自是那完颜康了,此话一出让身为起义兄弟的郭靖颇为下不来台,郭靖不由得开口替其辩解,拉着黄蓉的衣袖小声说道:“蓉儿,康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若是能给他机会他定能弃恶从善……”
黄蓉见他一心为那完颜康辩驳,也不愿再多做说辞,冷哼了一记将脸转至一边不再理他,却并未发现在场之人最为尴尬的要属完颜康的师傅丘处机了。
丘处机本是性格暴躁之人,自是事事较真的直肠子,心中想起他那行事作为与汉奸无异的徒儿心中愤慨之情溢于言表,盛怒之下随手一拍竟将身旁木桌劈断了一角,登时木屑尘埃在空中飞舞好不呛人。
马钰只得拍着丘处机肩膀以示安慰,冥雨玄不懂其中玄机却也一副漠不关心之态,她因被丘处机误伤之事对其耿耿于怀,现瞧他这般尴尬暴怒心下还有些小得意,又不好表现只得不再管他慢悠悠地说了下去。
“后来我便留心起她的一举一动,果然发现她不止心生凶残还包藏了祸心。我曾撞见她深夜绕道潜入藏书之地,被我撞见后又谎称睡不着便去研读蛊书。但我却知她一行觊觎我冥家的《神蛊经》,嘿嘿,我冥家镇宅之宝岂能教她这么容易寻得。我曾多次与爹爹提及此事,可爹爹如同着了魔一般相信那悦鑫并非我口中之人,还道我嫉妒悦鑫在蛊术上的修为高我一筹。那时你母亲又为情出走随那姓黎的浪迹江湖,我为此神伤却也无心再顾及悦鑫,没想到却为日后埋了祸根。
“雨清虽入了中原,可我知道那姓黎的是真心待她好,他二人两情相悦也是好的。可未过几年我便听说夫妇二人与江湖为敌之事,更是听说有人妄图围剿他们。我是又气又急,当即出发赶往中原想要找出他二人方位好助上一臂之力,现在想来果真是着了对方的道儿,一路上遭了不少埋伏阻拦不说,待我赶至那月黑林只瞧见遍地尸首,哪里还见雨清的影子。”
听了冥雨玄这席话黎荇不由得心头一紧,身上的陈年旧疤虽早已没了踪迹,可一回想起当年林中惨案仍不由得牵着发疼。二来她心想自己终是误会了冥家人,她虽嘴上不说,心中多少对母亲娘家存了些怨恨,怨他们从未在自己深陷困境之时出手相助,现如今她才发现娘亲有这样一位愿替她出生入死的姊姊,小小的愧疚不由得升腾起来。
黄药师又岂会瞧不出她的心思,他不漏痕迹地朝黎荇身后挪了挪,接着伸出双臂将黎荇自后圈入怀中,下巴顺势顶在她头顶像是不让对方逃离一般,交叉的双手轻轻摩挲着细瘦的手臂安抚她烦躁的心情。
黎荇再也顾不得旁人了,卸了力道直往身后靠去,那温暖宽大的怀抱总能及时护她安稳周全,细细想来老天似对自己也不至那般严苛。
黄蓉却是瞧得真切,侧目看向郭靖时发现他那傻哥哥态度不似先前那般决绝,眼角却始终弥漫着忧伤,她心知当年之事对其打击颇大,可她隐约觉得若是能解开眼下谜题真相定能还当年之事清白,便也不急于一时,反倒放宽了心静待下文。
“我寻她不得,心灰意冷之下便借酒消愁,待我回了苗疆便远远地瞧见焦黑色的浓烟冒出,奔近一瞧原是有外人入侵了我冥家府邸。他们不知如何绕过了机关阵法,正同我门人斗得激烈,对方亦是善于用毒之人,武功修为也是不低的。我情急之下上前帮忙,却宿醉未醒被人趁乱偷袭,可我明明白白瞧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悦鑫!
“她的用毒手法早已出神入化,我竟从未察觉,不出十招我已中了她好几鞭,她显然不愿及时取我性命,我自是知道她的意图。嘿嘿,我又岂能让她得逞,我抱着必死之心摔落悬崖却大难不死,却许久不能动弹运功,只好隐姓埋名休养生息。
“只是造化弄人,没想到我竟能遇上雨清之女,水清这丫头又横生枝节,悦鑫如同算计好了一般卷土重来,相比她与当年灭我冥家的元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原本若是从未遇见你们,我大可与他们拼个玉碎,只可惜现下此事只有一人能做。”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黎荇却没来由地知道对方口中之人是谁,她觉得黄药师似与她心有灵犀似的,箍着自己的手臂收得愈发紧了些。
“那人便是你。”
冥雨玄瞧着黎荇,嘴唇嗫嚅着说出那句早已成定局的话。
心情好糟糕,快来人安慰我这个C3~C7生骨刺的患者_(:зゝ∠)_
靖蓉对某人公开撒狗粮表示强烈谴责2333333333333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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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拨云驱雾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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