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算来啦！”黄蓉迎上去抓住黎荇胳臂，“靖哥哥他可还好？”

“不好。”黎荇关窗将水果放至桌上有些没好气，“他正在用自己给桃花施肥呢。”

黄蓉听闻愣愣站在原地，刚想启口说话，珍珠般大的眼泪扑簌簌从脸颊滚落下来。

黎荇明显被吓得不轻，赶忙扶着黄蓉坐下，一手替泪人儿抹泪，一手在旁扇风生怕她一个劲上来栽倒。

“瞧瞧你，一个外边儿来的傻小子都能将你急成这般。”黎荇叹气，“你靖哥哥好着呢，既没丢了小命，还有闲心去管闲事。”

黄蓉抬头瞧着黎荇，转念一想，岛上一没毒虫二没野兽，把那只狐狸勉强算上也奈何不了郭靖。自己当真关心则乱，摸摸自己衣襟又湿了一片，当即红了脸朝着黎荇娇嗔。

“靖哥哥当真没事？他被困了这么多时辰未吃饭定是饿了。”

“呵，估摸着现在正与老顽童吃饭呢，怎的会饿着。”黎荇嗤笑一声。

“靖哥哥怎的会遇上老顽童？”黄蓉知郭靖无恙后乖巧地问着缘由将话题扯开。

黎荇知其意图，也懒得追究便将方才桃林中的情况大致说了。

“那傻哥哥一贯如此。”黄蓉叹气，抬眼就见黎荇一对眸子打量着自己。

“你说你为那小子哭得梨花带雨，先前在归云庄又为了世叔昏了过去。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会怎的？可会伤心么？”

“呸呸呸！”黄蓉啐了一口，“姐姐说什么胡话！你的武功实属一流，旁人怎会轻易伤到你。再者，若真的被人所杀，蓉儿定会先为姐姐杀光所有仇人后再伤心一场！”

眼前的小丫头通红的双眼上竖着一对绣眉，神情严肃得直接将黎荇逗笑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嘛。”

“随口也不行！”

“好好好，姐姐的不是，再也不说啦。”黎荇摸向黄蓉的脑袋赔笑。

“姐姐的命长着呢，这天下间有谁敢伤了你，爹爹定会让他生不如死！”黄蓉依旧不依不饶，“爹爹可珍视姐姐了。”

“别胡说，早些歇息，明天我再来找你。”黎荇起身嘱咐，开窗翻了出去。

“蓉儿可没瞎说……”黄蓉小声嘀咕。心中大石头落地困意袭来，她草草洗漱一番便灭了蜡烛。

翌日午后。

黎荇提着食盒来到积翠亭却不见黄药师人影，思虑之下去了红雨渊。

那红雨渊位于弹指峰旁，又深又广，四面十里桃树簇拥红花似火，是岛内最大的水域。平日闲暇亦可泛舟于水波中央，停舟小憩好不惬意。

此时黄药师正独自在舟上对着一局珍珑。

“世叔。”黎荇轻轻唤了一声，见黄药师朝她招手便提气登萍渡水轻轻点上船头。水面只泛了微微涟漪，船身丝毫不动。

“对弈一局可好。”黄药师撤了棋子朝后挪了挪。

“当然好。”黎荇笑笑从食盒里拿了几碟莲花酥、枣泥山药饼、九层糕、雕花梅及糖酪浇樱桃，捋了衣服坐下又给黄药师添了些茶。

黎荇的棋艺自是黄药师传授，棋风随了身手飘忽绵长却不乏杀招。

在“倒脱靴”中舍了一片黑子换的脱身，在空旷的棋盘山摆出“长生劫”回击，不料一来二去又进了圈套，被黄药师用一招“海底捞月”制的苦苦挣扎动弹不得。

“世叔可曾想过将蓉儿嫁给欧阳克？”黎荇盯着棋局发问。

黄药师抬眼看了对弈之人一眼不作声。把玩着指间的白子，那棋子皆由琉璃烧制而成，色泽光亮温润却不晃眼。

“您定是想过的。”黎荇自顾自柔声说道，“白驼山庄尊上与您并称五绝，他那侄子也长得一表人才，论家室资历自是不二人选。可，那欧阳克的为人确实不敢恭维，上个月同蓉儿途径西湖回岛时还正好遇见了。”

二人同时抬眼撞上彼此眼神。黎荇也不惧，将那日事情经过说了个遍，又趁机将先前黄蓉初遇欧阳克的经过粗略说了。

“那欧阳克带着成群姬妾初入中原便大肆为恶欺压百姓，为人轻佻还轻易许着一辈子的誓言。他当然可以保证遣了全部姬妾专心对待蓉儿，可天高皇帝远来日方长，难保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再者，那欧阳锋觊觎《九阴真经》已有十多年，他那侄儿又不知从何处得知梅姐姐得了经书，破庙中围攻我们可是都看见的。日后若是成了亲家欧阳锋岂不是近水楼台了？”

黄药师盯着棋子许久，看向黎荇发问，

“那小子当真许了你一辈子还威胁同他一起去西域？”

黎荇有些不知所以，茫然点头。

只听闻“啪——”的一声，黄药师手中白子已被他点出，那棋子被生生打入实木棋盘。

早在黎荇说起西湖的遭遇时黄药师已彻底打消将黄蓉许配给欧阳克的念头，小子色胆包天竟敢……

黎荇背脊有些僵硬，她生怕黄药师一个不对头再将木舟给砸沉了，她可不想游回岸上。她只从黄药师的神态表情上看出黄蓉幸免于难，却不知其中原委。

黄药师并没有打穿小舟，他也不愿游回岸边。

“世叔。”黎荇语气中带着些央求，“要不还是将蓉儿放出来吧，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

“只要她答应不去桃花林便能出来了。”黄药师调侃，“翻窗进去也不方便。”

他昨夜为功亏一篑之事心烦，到窗边透气正见到黎荇优雅地出了黄蓉房间。心下也生了点感动，女儿年幼任性，有她从中开导点拨自是极好的。

二人又对弈了几局后天空照了一层红纱，黄药师索性站在船头吹奏了一曲阳关三叠。黎荇手肘顶着船沿斜着身子支头，半暗的环境夹杂着低幽的萧声勾起了她的睡意，不由得全身放松双眼微磕。

待黄药师一曲奏罢，回头竟望见听曲之人已毫无顾忌的睡着了。夕阳带着余晖只照了她半个身子，微风吹得耳坠和步摇微微晃动，带着几根青丝随风摇曳。

黄药师不恼，余晖也在他脸上映了个和煦的微笑。

他便如此望着她，直到她眉头微皱似要转醒时才催动内力摇着船桨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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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桃花轶事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