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荇赶至码头附近便放缓脚步,不急不缓地上前寻福叔。
只见那江南六怪以前一中二后三的阵势站立,最前方的柯镇恶拄着降魔杖,一对眼眶深黑的空洞眸子也不知道看向哪里。
“黎姑娘,别来无恙。”第二排的朱聪作揖行礼说道,“我们兄弟几人乃是为了靖儿与那蒙古郡主华筝婚约之事前来,还望姑娘引荐我等去同黄岛主说个明白。”
“哦?说个明白?”黎荇心下有火,看着朱聪冷笑道,“难道几位是以郭靖恩师的身份来我桃花岛护短彰显你们郡主儿媳身份的不成?”
“不敢不敢。”朱聪笑道,“靖儿与那郡主青梅竹马,又同黄姑娘情投意合,他是个老实头哪里会处理这些,他自幼丧父母亲又在大漠,故而我们这些做师傅的也只好替他出面同黄姑娘的父亲商议个明白了,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朱聪虽笑脸相迎,话中却颇有些恶毒尖刻,他们早在归云庄就瞧出黄药师对黎荇的不一般,牛家村一遇更是让他们心下有底,而他此话一出便是指明了只与黄药师一人商谈,黎荇一个续弦外人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毕竟黄蓉并非她女儿。
各中深意黎荇又怎会听不出来,她挥袖拦住欲开口相讥的福婶笑道:“那便请各位随我进去罢。”
六人乌央央地跟在福婶身后,先前朱聪的一番话让他们心情甚好。不过说来心情更好的要属黎荇,这几人不知死活的态度遇上黄药师恐怕是落不了好了,海中的鱼儿八成又要加餐。
几人穿过馥郁的桃花林来到积翠亭外,福叔吩咐哑仆准备茶水,黎荇则拉着傻姑去后山寻黄药师。
“那便请各位稍等片刻,岛主随后就到。”黎荇笑笑转身便走。
可当她还未走出两步,忽听得福婶大声惊呼,同时觉得脑后有一股劲风袭来,黎荇眼神一凛拽了傻姑飘身退开。
出手的是南希仁,他的铁扁担来势好快,黎荇运了魍魉诀都险些被扫中,黑沉的扁担砸在地上恍惚间大地都有些震动。
黎荇刚要出声喝斥一个硕大的秤砣直飞自己面门,才下腰闪躲侧面又袭来一柄剑锋,她本能的再次点地闪躲,可先前荡了心脉重伤未愈,大力提气间不免气息凝滞带偏了动作,若不是经验丰富非得被剑锋削了咽喉。
“老四老六!”柯镇恶目不能视,只能根据兵刃的声音出声阻止。
可那几人仿佛未听见一般,一个个擦过柯镇恶的肩膀身侧挥动兵刃朝黎荇攻去。
黎荇与全金发对了两掌被震得手臂发麻,大惊之下心下好生懊悔,宝剑玉萧血丝自己是一样没带,与五人缠斗的时间一长胸口气息凝滞得越发厉害,而五人的配合却愈见密合,以至于黎荇在躲过朱聪点向胸口死穴的折扇后避无可避硬生生挨了一下南希仁的扁担。
柯镇恶眼瞧着自己是叫不住弟兄门了,跺了跺脚降魔杖一伸加入战局,奈何自己全然阻止不了几兄弟,于是他改变了方针意图逼开黎荇。
黎荇暗自叫苦,她不曾想到自己对付区区六个江南小侠竟会如此分身乏术与归云庄情形截然不同,傻姑想出手帮忙无奈根本插不上手。
“快带她去找世叔!”黎荇伸手拽过傻姑大声说道,侧身躲过柯镇恶的降魔杖眼见就要打到傻姑,只好再侧身回转将她往福叔身边推去,背对柯镇恶咬牙挨了一杖。
饶是平日里黎荇武功再高也只是个姑娘家,类似陈玄风一般的铁骨外家功都不曾怎么练过,这一下打得她钝痛入骨,仿佛听见骨头的碎裂声喉头一腥喷了一口鲜血。
福叔福婶丁点武功不会,只好由福婶拉着傻姑先跑福叔断后,黎荇此举也无他法,后山的八卦阵傻姑是决计过不去的,只好由二老带路还有个照应。
可韩宝驹却手腕一抖,鞭头缠住福叔的脚踝就把他一把老骨头摔在了地上,黎荇纵身而上手上一招“江城飞花”直劈韩宝驹手腕,这一掌虽不及平日力道十足却也暗含巧劲,中招之人非得卸力抵挡不可。
熟料那一掌结结实实劈上,韩宝驹几乎纹丝不动,黎荇难以置信,好生疑惑难不成自己还内力不足了?不过这下倒是成功吸引了韩宝驹注意,他放开福叔长鞭只往黎荇头顶落下。
黎荇本能地回掌格挡,却被顺势缠住了手腕挣脱不得,韩宝驹欺身而上出拳直击面门胸口。
每当黎荇以守为攻后退时总被奋力拽得散了身形,以掌为刀劈了好长鞭几下都未果,那长鞭是韩宝驹用牛筋夹着上好皮革制成的,柔韧有力岂是内气不足的黎荇能轻易劈断的。
黎荇又反身避开了横扫而来的铁扁担,想再躲过角度刁钻的折扇时又被长鞭扯得失了重心,肋下一痛结结实实地被折扇点住大穴,又听得“嘎啦”一响,手腕已被朱聪用分筋错骨手卸下,可胸前一阵尖锐的疼痛比手腕处先来得还早,原来全金发秤上铁钩已沟穿了右侧琵琶骨!
琵琶骨乃人体最脆弱的骨头之一,又衔接着整条手臂的运动,常人打一下都疼痛难忍更何况被铁钩钩穿,使不上力又不敢使力,就怕那铁钩外拔直接将琵琶骨勒断人可就废了。
饶是倔强成黎荇这般也忍不住皱眉低嚎抽着凉气,可转眼已瞥见韩小莹掠到傻姑三人身后举剑便刺!
黎荇左手被牵制右手手腕脱臼,情急之下也管不了许多,右手手臂绕了铁链几圈后云劲猛地回拉,但重伤下又怎敌得过全金发一个男子,僵持了几回合又猛地膝盖剧痛跪在地上,韩小莹的长剑已然穿透了福叔的胸膛!
福婶奋力捂着伤口却阻止不了泊泊流出的鲜血,那一剑刺穿了心脏,福叔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反应。
“畜生!”黎荇大骂一句起身双手猛提势要将韩全二人扯得对撞,可她大怒之下乱了章法全然没有意识到背后还有好几位敌人,脑后劲风刮来再也躲不掉,又实打实挨了一记南希仁的铁扁担,这一记来的好重,重到黎荇都好像确实听见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此刻的黎荇尝到了比年幼时还要无力的滋味,她只能眼睁睁望着那冰冷的剑锋刺向福婶的心口,就连那直击头顶的扁担也懒得去管了。
“住手!”
韩小莹的手臂突然打歪,剑尖划过福婶的胸口形成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可福婶依旧将傻姑护在身后眼神坚毅。
出手的是柯镇恶,黎荇的脑袋也没有被砸开花,朱聪的折扇已点了南希仁全身七八处大穴。
“快…走!”朱聪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他也不再多说,纵身欺向韩宝驹直取身上要穴。
黎荇只觉得左手一松,韩宝驹的长鞭已松了自己手腕对上朱聪。
这样一来形势产生了巨大变化,黎荇也管不了许多,咬牙拔了铁钩接上腕骨便飞身攻向韩小莹救人。
那厢柯镇恶已被韩小莹踢了出去,转身赶上傻姑递出长剑。
一声闷响传来,中剑的并非傻姑却是福婶,这一瞬间来的忒快,黎荇救人不及再次眼睁睁地看着照顾自己长大的亲人死在他人剑下。
傻姑被溅了一脸鲜血失神大叫,黎荇见韩小莹又要向傻姑斩去,牟足了力气扑向傻姑一个翻滚将她解救出来,自己侧腰又挨了一剑鲜血直流。
“快去找世叔!”黎荇奋力摇着傻姑肩膀叫道,“快呀!”
傻姑被猛地一推才回过神,踉跄爬起拔腿便朝后山跑。
“欺人太甚。”黎荇躲闪不及腿上又被削了道大口子,她低骂了一句出掌攻向韩小莹,即便同归于尽也要将韩小莹手中长剑夺过,兵刃在手也好多几分胜算。
江南七怪中“越女剑”韩小莹使得是一手越女剑法,乃唐朝末叶嘉兴的剑术名家根据古剑法要旨而再加创新,于锋锐之中另蕴复杂变化。按理说韩小莹造诣未精即便是名剑法在她手中亦施展不出凛然剑意,可黎荇却觉得这剑招招招凶险咄咄逼人,半分不见春秋时期的遗风,伤口加剧疼痛身法走形得更离谱,青丝都被削下好几缕。
黎荇灵机一动咬牙提气跃上积翠亭,手抵着椽子旋风扫叶腿连发攻向韩小莹下盘。瓦片纷纷碎落,柯镇恶在底下丝毫插不上手还要不时格挡劲力十足的碎块。
那厢朱聪身形突然一滞,不再与韩全二人对打,反而调转了枪口点地而起掠向黎荇,连穴道被封的南希仁也大喝一声挥了兵刃跟上。
此时的黎荇已是内外伤皆重,一袭月白色绸衫已是尽染血污,对付一个韩小莹已是心力不足更何况又有四人夹击,暗自说了句“我命休矣”把心一横,抱着“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想法凝神于指决心拼死也要取韩小莹的性命。
她突然伸手拂过剑脊一弹,那力道极大将韩小莹连手臂带长剑打得歪了大向,这一下正是黄药师的弹指神通,趁着空档又一掌横劈打向韩小莹咽喉,韩小莹喉间发出“咯咯”之声,斜斜地趴在亭子顶上不再动弹。
可其余的攻势她再也躲不过了,眼看着那些兵刃都要往自己身上招呼,黎荇脑海中浮现出黄药师的影子,她本不是个怕死之人,怕只怕黄药师会伤心欲绝。
一阵阵惨叫传来,南希仁身子突然倒飞了出去,全金发的铁秤砣砸到了韩宝驹的脑袋顿时脑浆迸裂,而朱聪亦是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这些情形几乎发生在一瞬间,一个人影挡在黎荇面前。
“世叔……”黎荇恍惚间像是看见了黄药师,可她突然回过神浑身戒备。
那人一身白袍,衣襟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图案,手从一根蛇杖极为抢眼,不是西毒欧阳锋又是谁呢。
我要是说食用愉快会不会被打。。。
一定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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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桃花轶事 三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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