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摸上腹部,女儿很安静的休息着,并没有闹腾,窗外月明星稀,风声轻微,只是一个寻常静谧的夜晚。
转过身,看着身边人朝她而睡的面容,从梦中溢出的一点点心惊就此被抚平,她安心的闭上眼。
天际霞光入水中,湖边小筑,气温由凉转热,人心的燥热随着温度而一同升腾。
武眠风和冯默风碰头,齐声问道:“你找到了吗?”
从对方眼中只能看到挥之不去的焦虑,答案也便不言自明了。
“竹林我去了,没有人在!”陆乘风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大声喊道。
“怎的大师哥也不见了?”
三人长吁短叹间,忽听到一声“发生何事了”,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冯蘅正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困惑的看着他们。很显然,他们的对话动静太大,将她吵醒了。
陆乘风向她解释:“师娘,大师哥、二师哥和师姐都不见了!”
“不见?”冯蘅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这个词是何指意。
“我们三个醒来的时候,他们各自的木屋中都不见了人,清音洞,弹指峰,后山平时修行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他们三人!”
不是早起修行练功,而是失踪不见。
“你们师父知道了吗?”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点头:“一早便禀告了师父。”
焦虑、恐惧逐渐堆叠,冯蘅额头竟不自觉沁出冷汗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猜想。
正在此时,自竹林方向走出一人,众人不约而同的目光循去,皆不由得带着些期盼急切之意。
曲灵风出现了。
虽然,只有他一人。
陆乘风惊喜的跑上前去问道:“大师哥,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早上!”
曲灵风面色疲惫,眼眶乌青,低着声音回答道:“我在海边坐了一宿。”
“难怪!我们只找了后山和试剑亭,把桃花林和海边给疏忽了!”
他们三人表情瞬间轻松了下来,心里在想着大师哥出现了,这场“失踪”只是虚惊一场罢了。可冯蘅却不敢懈怠,忙急切问道:“那玄风和萝儿呢?可也随你一起?”
曲灵风避开了她焦急的目光,低下头去,语气低沉的回答道:“只有我一人。”
恰逢此时,黄药师负手自书房走出,弟子们恭敬喊了声师父,却见他表情比一早知道师哥师姐失踪时更加阴沉。他望向曲灵风,随后扫视众弟子,问道:“所以,只有玄风和超风不见了,是吗?”
弟子们点点头。
“很好,”他冷笑一声,“《九阴真经》想必也是被他们偷走了吧。”
“什么?”众人皆为之一惊。
黄药师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是不想当着她的面发火,可怒气实在难以隐忍,咬牙道:“趁着众人熟睡,连夜窃走经书,此时人应该已经乘船离海了吧?呵,可真是……家贼难防!”
除了曲灵风外,三名弟子皆脸色为之一白,他们从话语中感受到了师父从未有过的滔天怒火,可他们亦不敢相信,他们的师哥师姐竟秘密存有这样的心思?
“不可能,不会的……”冯蘅摇着头,不肯相信,以她对两人的了解,他们对他尊敬和忠心,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
冯蘅知道他已经气的口不择言了,也不反驳,向陆乘风伸出手去:“乘风,陪我去找。”
陆乘风立刻向她跑来,可黄药师动作更快,先一步拉着她的手痛心劝道:“阿蘅,不必白费力气了!”
“还没有证据表明是他们偷走了《九阴真经》不是么?也许他们二人还在岛上呢?”
见两人还在僵持,陆乘风鼓起勇气对黄药师说道:“师父,桃花林和海边被我们几个疏忽了,未曾踏足,不如让我陪师娘去找找看吧?”
不等他同意,冯蘅已经拉上他的手臂,急着往竹林走去。
“乘风,照顾好你师娘。”
“是,师父。”
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人低着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既惊又懵,不敢直视师父,生怕被迁怒挨骂,安慰不是,询问也不是,漫山遍野的找不是,继续杵在这里也不是,忽而听见黄药师良久沉默之后开了口。
“灵风,你可有话要告诉我?”
他们微微抬起眼看向沉默不语的曲灵风的侧脸,他的表情平静而黯然,似乎并未因陈玄风梅超风失踪一事激起情绪上的波澜。
“跟我进来。”
……
绿竹林中,陆乘风搀扶着冯蘅踏遍每一寸地,即使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仍未曾有一丝懈怠。无论陆乘风怎么担心受怕的让她慢点慢点,她仍是脚步急促的找寻。
“师娘,竹林已经找遍了,你坐这儿休息一下吧,我自己去桃花林和海边找就是了。”见她气喘吁吁,额间冒汗,陆乘风实在不忍她这般劳神伤身,忙扶着她坐在了试剑亭中的石凳上。
不能硬是勉强自己,她如今身体不便,有心也无力,一沾上凳子,双腿就不由得虚软无力。所以她只得点头,连声嘱咐后,目送着他往繁密的桃花林中跑去。
独自坐在亭中,四下无人,原本急切的心情渐渐灰暗了下来,她看着安安静静的清幽亭间,一阵凄清和寂寥骤然袭上心头,在如此炎热的盛夏,仍是叫她心底生冷。
《九阴真经》的下落她丝毫不关心,可梅超风和陈玄风为何也会跟着不见呢?黄药师说他们偷走了经书,并连夜出逃,可她想不明白,怎么可能?经书在岛上已经一年多了,平日从不见他们表现出对其一丝一毫的兴趣,怎会为了它舍弃桃花岛?
他们真的离开了吗?她情愿书丢了,而他们此刻正藏在岛上的哪个地方,只是为了捉弄自己。
还在等待未知的结果,可她的心,却已经感到愈发的悲伤。
良久,犹豫踟蹰的脚步声渐近,冯蘅从情绪中抽离,向他望去问道:“如何,找到了吗?”
“桃花林和海边的每个角落都找到了,没有人在,而且……”陆乘风小心翼翼的瞥向她的表情,纠结着不知是否该开口。
“而且什么?”
“海边船只……少了一艘。”
她眼眶瞬间红了。
陆乘风见状立马慌了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可对她簌簌落下的眼泪束手无策,连安慰的话语一时间都寻不出,左思右想后,才跟着哽咽着一声:“师娘,即使师哥师姐不在,桃花岛还有师父,还有我们呢,我们绝不会离开你的。”
她只是哭着摇摇头,而他已经感受到她心里难言的悲痛,心里也跟着一痛。
是啊,师娘对谁都很好,可他们都知道,师娘最喜欢超风师姐和玄风师哥,几乎是对待亲弟弟亲妹妹一般,他们二人偷跑出岛,没有人会比她更伤心。
就像被至亲之人背叛,在心上狠扎一刀。
“灵风,灵风从海边回来,他肯定知道什么!说不定还见到了他们!”她忽然意识到这一种可能性,就像把握住了什么关键线索一样,止住了眼泪,抬起袖子将泪痕胡乱抹去,迅速站起身,拉着陆乘风的手说道:“走,乘风,我们回去。”
在海边独自坐了一夜,若是他们二人乘船离岛,曲灵风一定看到了,也定是知道其中缘由才会放他们离开。也许,根本不是为了窃取《九阴真经》,而是有着难言之隐,只要问清楚,解开误会,他们说不定就可以回来。
湖边,待冯蘅回来之际,曲灵风已不在,黄药师也不在,武眠风和冯默风都守在主厅门外,焦急的无声跺脚,而门紧闭着。
“你们师父和大师哥在里面吗?”
两人闻声回头,见冯蘅和陆乘风已经来到他们身后。
“是的,师娘,师父把大师哥叫进去谈话了。”
冯蘅一顿,就欲推门而入,被武眠风和冯默风眼疾手快的急着拦下了。
“师娘,现在不要进去!”
“为何?”陆乘风帮着问了出来。
“师父和大师哥……”犹豫着,冯默风还是告诉了她实情。
自黄药师将曲灵风带进主厅中,他们二人担心的候在门外,也就听到了一些对话。黄药师怀疑他知道两人离岛真相,便连声盘问,可曲灵风就是闭口不言,黄药师虽然生气却也按捺住了没有发作,随后命他乘船去追,去内陆寻人,可他依旧拒绝,反过来劝师父不要再管他们二人,放他们离开,就当桃花岛没有这两个人。
“大师哥疯了?往日他不是最听师父的话,从来不忤逆的吗?”陆乘风惊的睁大双眸。
“我们也不知道,可是大师哥随师父进去前的表情就很怪异。”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冯蘅心想,心里更急了。
此时正好传来屋内黄药师的暴怒声音。
“……曲灵风!门中弟子逃跑,你作为大师哥亦有责任!我要你出岛去寻,将两人活捉回来,要原由也要惩罚!这是师门命令,不是你个人私愿,你怎敢对此高高挂起?!”
“师父,岛上除了您和师娘,谁也可以没有,谁也可以不在,陈玄风和梅超风既已离岛,便随他们去吧!不要追了,求您了!”
隔着门,屋内传来砰砰几声磕头响声。
“好啊好啊,曲灵风,你虽还在岛上,可你也和他们一样,心里已经生了叛师之意是吗?”
“师父,我不是……”
“不必再多言,离岛找人,你去还是不去?”
……
在门外的几人心被狠狠揪着,里面什么情况通过不时传出的对话已然可以想见,冯默风担心的拉着冯蘅的袖子,见她也急的面色发白,身体微微战栗着。她和他们一样,既担忧又恐慌。
“师娘,我怕师父和大师哥真吵起来,您能进去劝劝吗?”
精神高度紧绷之下,冯蘅已经感受到腹中传来的轻微绞痛,她咬着唇,硬生生将痛觉压下。她听出来黄药师对曲灵风这态度是真的生气了,眼下求问真相已不是最要紧的事,首要的是安抚她夫君的情绪。
手刚刚搭上门框,却忽然感到一股呼啸的风刮来。
那不是风,是内力。
就在这一刹那,被内力卷起腾空的曲灵风哐当撞碎了门框,正从她身边飞过,连飞十数米远,重重的撞上湖心亭的粗圆石柱,发出一声沉闷的□□骨骼撞击岩体的声响,随即,跌落在地滚了几圈,吐出一大口鲜血后,昏死过去。
“大师哥!”
冯蘅看见那一地的鲜红和地上不再动弹的人,吓得瞬间心脏停跳,呼吸凝滞,腹部的痛愈发强烈。
三个年纪小的此刻注意力都在倒地不起的曲灵风身上,急得团团转可不知该如何是好,竟无一人注意到她痛的冷汗涔涔,已经快要晕倒。
他们还一边注视着曲灵风一边哭喊着拉着她的袖子求助:“师娘,师娘,怎么办呀?”
屋内的黄药师透过碎掉的门正好捕捉到被围聚纠缠的冯蘅失去意识晕倒的一幕,在思考反应以前已迅速冲上前去堪堪接住了她险些坠地的身体,气急而不留情的一甩手掌,强大的内力瞬间将她身边的三人全部击飞。
“滚开!别碰她!”
一股鲜血流下,染红了裙与袜。
这两天大家都在忙着双十一吧,正好我也是(
打算完结后,全文更名为桃花岛往事,桃花岛轶闻啥的,最近觉得这类的名字比较有趣来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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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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