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果社

“妈妈,妈妈……”

昏暗的地下室里到处弥漫着垃圾的恶臭,破旧天花板上的老灯泡时不时闪烁。

角落堆积如山的杂物后形成了黑色的阴影,阴影中正躺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她倚着发霉的杂物颤颤巍巍伸出手抚摸着面前不过6岁孩子的脸。

“妈妈在……咳咳!”

伴随着剧烈咳嗽女人嘴角流出一丝鲜红,未经世事的孩子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眼角滴在女人变得深红的手上。

“安乐”,女人擦拭着孩子的眼泪,温柔地说,“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王子来自b612号小行星,他说有一天他看了44次日落,一个人感到非常忧伤时就会喜欢看日落,有一天风吹来了一粒种子,在小王子在爱护下,慢慢的长成了一朵娇艳的玫瑰……”

女人还没说完皮肤就沿着血管撕裂开,温柔地将她包裹成一个球,最后化成了一个眼睛形状的金属铃铛。

“叮,叮,叮”

铃铛发出的声音在封闭的地下室里发出一阵阵回响,灰暗的环境里逐渐散发出渗人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咔”的一声身后生锈的铁门被人踹开。

“因果社152号理因官已入局,局内状态良好。”说完门外穿着黑白色大衣制服的男人谨慎地走了进来,在老灯泡的闪烁下胸前的社徽的银色光泽映射出安乐白色的头发。

男人随即朝对讲机补充一句:“局里有个孩子,应该还没受到侵蚀。”

说完他朝安乐伸出手,在即将碰到孩子脸时一轮白光砍了过去。

随着那人的身体左右分离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安乐的脸上。

[滴,滴,滴]

[规则1]时刻与孩子保持距离。

……

“安憬,这个月房租都拖了3天了什么时候交!”

“嘟——”

夹着一点方言的大叔声还没说完手机就黑屏了。

安憬又按了几下开关键,见是真没电了随手把手机塞进身上蓝白格衬衫的口袋,站在便利店门口拿出了一根阿尔卑斯。

此时正值榆安秋季,一场秋雨消散了夏日的骄阳似火,树上的枫叶随着一阵风飘起了忧郁的气氛。

随着面前绿灯的亮起人潮走过,黄昏的光芒冲破云层折射出丁达尔效应,带着微微暖意的光打向他的眼睛,灰色的瞳孔里光芒闪烁,白发上也多了几道走心的阴影。

“安憬!”

他闻声抬起头,街道对面正有个高高竖起的手朝他挥舞。

很快手的主人就从人群中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安憬把棒棒糖撇向垃圾桶:“王跃,迟到5分钟。”

“那不是因为正好碰到因果社的人了,”王跃挠了挠头解释,“你有没有感觉最近被吞噬的人变多了。”

安憬没有回答,思绪全在对面穿着黑色风衣的挺拔人影身上。

他已经在那个位置站了1个小时了,虽然风衣宽大的帽子遮住了面部,但安憬依旧能感受到他在用某种眼神观察自己。

王跃看安憬没理他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压低声音问道:“安憬?”

安憬思绪回笼,看着王跃小心的模样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没事,刚才走神了,回家吧。”

他借王跃手机点开了标注“家”的枫苑小区导航,作为重度路痴患者他要是离了定位就只能睡大街上等警察带着寻人启事来找了。

随即安憬叫上王跃跟着提示朝东边走去,走了几步视线不自觉又移到了那个男人的位置上。

那里只剩下站在枫树下零零散散等绿灯的学生,原本站在他们旁边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安憬一下停住了动作,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跃看他停下来四处张望好奇问:“怎么了吗?”

安憬刚想开口就被走过来的一帮人挤了一踉跄,王跃赶紧扶住他朝那些人喊:“喂,走路没长眼吗。”

他们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走去,夹在中间的一个少年体型,穿着不知大了几号的白卫衣的人回过头看着安憬比了个“嘘”的手势。

路灯在这时一排排地打开,安憬借着微光看到了他连体帽下裂到耳朵的笑和脸上的红圈标志。

尤其是他露出的红玛瑙手串下的皮肤,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沿着血管的红线。

王跃疑惑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安憬,你刚才拿着信封吗?”

安憬低下头,手里正夹着一个黑红花纹的精致信封,刚准备打开脑里就浮现出那人的手势。

不能跟其他人说吗,他想。

安憬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王跃搪塞过去,等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王跃刚踏进家门穿着碎花裙的王小就急忙从沙发上跳下来,双马尾在空中跟小兔子一样,飞奔抱住他。

王跃摸着妹妹的头耐心听着她叽叽喳喳。

安憬好不容易才从他们身后挤进了家门,在哥哥怀里的王小朝他偏过头,眼睛一亮:“安憬哥哥!8周年快乐!。”

安憬脸上勉强挤出了合格的笑,顺着王小伸出的双手抱了一下。

今天是安憬在他们家生活的第8年,王阿姨正端着冒着热气的饭菜从厨房里出来。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背带裙和浅棕色的上衣,黑色头发用白丝带扎了起来懒散地搭在肩前,不失优雅。

见安憬回来了王阿姨连忙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餐桌主位上。

安憬面前正放着6寸大小的草莓蛋糕,四周的奶油被抹着十分光滑,顶上的草莓还带着水珠。

不过家庭的温馨一闪而瞬,等吃完饭安憬就走进了熟悉的卧室,关上门后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拉出床底下的深红色皮箱,虽然藏了8年了但是上面依然一尘不染,打开金属卡扣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小王子和一张已经模糊不清的照片。

安憬深吸一口气,来回抚摸着书的封皮。

18年来,他每晚都会梦回那个地下室。

安憬把箱子藏回原处,坐到靠窗的躺椅上从口袋里拿出已经皱了的信封。

信纸上用从报纸裁剪下来的字拼成了一个句子。

不要相信简程。

……

12点了。

安憬在床上把见过的人,不论死的活的全在脑海里翻了一遍还是不知道简程是谁。

这时窗户外突然发出了“咚”的掉落声,安憬心一紧朝窗户看去。

月光下,窗户外台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蹲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

是下午那个人,安憬想。

下一秒他就骤然举起了手。

“哗啦!”卧室的窗户瞬间被打得七零八碎,其中一个碎片擦着安憬的鼻梁深深地钉进墙壁。

他利落地从窗户迈进来后一句话没说就坐在床上从衣服里拿出一沓资料开始翻找。

坐在床上的安憬嫌弃地猛地一抽被子顺势把他掀翻在地。

空气瞬间凝固,那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和主人一样冰冷的爪刀抵上安憬的脖颈。

他黑色狼尾上的碎发扫过安憬的皮肤,给他带来了细微的痒意。

原本冰冷的紫色瞳孔里涌起了杀意,他毫无表情看着安憬:“别找死……诶,这次会长挑的人还挺白嫩嘛”

他的神情变得不羁起来,眼里的杀意渐渐淡了下去。

他用刀尖把安憬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嗯,五官也不错,行了,看你长着符合我审美这次饶你一命”

说完他随意地把刀收起来介绍:“我叫简程”

此话一出原本就只剩呼吸声的房间彻底沉寂。

安憬看着他陷入沉默,简程看他谨慎成这样大为不解:“我这名很吓人吗?”

正当他想再坐回床上时安憬终于开口:“起开。”

行,这小美人还是个洁癖,简程心里嘟囔却环视一圈坐在旁边的木质躺椅上,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继续翻找。

过了一会简程抽出了一张背面印着铜钱纹样的纸朝安憬打量几下。

“没错是这张……嗯我看看……姓名安乐,年龄24,曾在孤儿所住了10年,父亲已死,母亲18年前……”

听到这个词后安憬下意识撇过头盯着他。

“这个跳过,话说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要不然我也不用砸窗进来,手疼”

“忘了。”

简程闻言:“好冷漠。”

安憬心里一阵反感,伸出手把简程连椅子带人一起掀翻在地。

“咚!”

或许是因为放松了警惕,简程摔了个狗啃泥。

他朝安憬喊道:“我去!你这小美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咚咚咚。”

“小安,出什么事了吗。”门外王阿姨关切的声音传进来。

安憬警告般朝简程看了一眼。

简程推开椅子坐在地上小声反驳:看我干嘛,是你动手的。”

“没事阿姨,我不小心把垃圾打翻了。”

“这样啊,那阿姨先回房了有事你再叫阿姨。”门外人的声音放松了下来。

安憬随口答应,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低,直至周围又恢复死寂。

安憬内心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就对上了简程的黑脸。

他表情就像个饭碗被拿炮炸飞的金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垃圾?”

安憬回过头去不想跟他辩论。

“算了被小美人叫垃圾是我赚了。”简程把躺椅扶起来又躺了上去,胳膊懒散地放在头上。

夜晚的寒风从破碎的窗户灌入,冻着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只好朝安憬求助:“小美人,把你被子给我用用呗。”

安憬没有立即回答,全部思绪都在信封上说的话,一番思想斗战后他选择先观察。

安憬低声道:“大半夜把我窗户打碎就是为了来这睡觉,下午为什么跟踪我?”

简程麻利地把身子转了一个面:“终于问到点了,我是来给你来做因果社员工培训的,下午跟踪也是为了确定你真的符合条件。”

因果社作为神职工作只要被某种选上就要无条件效力,它可没少被路人拍下抢人视频上热搜。

“我现在辞职可以吗。”安憬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这个社特别不行。”

“不支持7天有无理由辞职哦。”简程手指一弹,“我先介绍一下吧,社名你肯定知道,当然也可以叫我们的内部叫法—牛马批发厂,哦对还有一版英文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

“Karma Society。”

简程一拍手:“哦对!不错嘛新人都会抢答了,诶你怎么知道的?”

“英文翻译。”安憬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这可不怪我,颜清景那老头子起这么长名字谁记得住。”

“说正事。“

“好好好小美人,我们协会呢主要是处理……”

“叮,叮,叮。"

话语未落,三声清脆却渗人的铃铛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简程的表情一沉但又立马恢复。

安憬听到这梦里熟悉的铃声呼吸一滞,喉咙像是被异物堵住了。

母亲。

“唉,又来活了。”简程站起来边捣鼓手上的手表边和安憬说。

下一秒,他手上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色透明光板。

“滴滴滴”

“4,枫苑小区王念冬的因果局你去处理。“手表那边传来一句清冷的男音。

简程嘴角一沉:“知道了老头子,回去给我补加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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