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晚来了3个小时！”Clara生气地推开Tardis的门，“我都快要饿死了！”

她踱步走到博士身边，食指敲击着中心的控制台。

“上次你就说那是最后一次不准时了！”

博士刚想解释，肺部却传来一阵刺痛。感觉像是被针浅浅扎了一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如果不是博士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只会以为那是幻觉。

Clara见博士没有开口的意思，再加上自己确实饿的不行了，决定先放过博士这次：“Chronotaxis-9，一整个星球都是餐厅的地方，你答应过我的。”

博士只好先放下对自己身体的疑惑，控制Tardis进行跃迁。

等待的时间是无聊的。Clara开始在控制室里走来走去，向博士讲述她们没有见面的这两天都发生了新鲜事。

当然，学校里的事情怎么能比得上宇宙间的奇遇有趣。Clara很快就说完了她的经历，停下来想听博士在这期间都做了些什么——这是他们旅行多次的惯例了。

但是博士只是静静地靠在栏杆上。

“Clara，走到那边的书架旁边。”博士忽然开始指挥起Clara。

Clara感到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现在，回到我这里。”博士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栏杆。

Clara撇撇嘴，但依旧走回来靠在了那处栏杆上，扭头看向博士。

不对劲，博士心里下了结论。自己的身体绝对出了问题，而且还和Clara有关。Clara离自己越远，那个针扎的感觉就越明显，而靠得很近的时候不适感完全消影无踪了。

Tardis嗡鸣声忽然停下。

“你先出去看看吧，我已经预定过位置了。”博士若无其事地直起了身子，“我换个衣服就来。”

“好吧。”

听到Clara把Tardis的门合上的声音，博士停止了自己假装往更衣间走的动作，重新回到了控制台旁边。

他按下几个按钮，将显示屏调到了自己能看见的位置，然后站在一旁等待Tardis对他进行全身扫描。

随着Clara越走越远，博士能感受到那股刺痛感变得愈发频繁。他需要努力克制，才能保持站直，而不是生理性的蜷缩起来。

扫描结果是实时反馈在显示屏上的，博士确认了自己全身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肺部出现了一小片长条形状的阴影，阴影的其中一端还有延伸出了更加细小的触须。

博士能感觉到Clara离自己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因为肺部的疼痛越发无法忍受。他只能暂停自己想要马上查阅资料的心思，出门去找Clara在哪里。

“博士！”Clara坐在阳台边的一张二人餐桌旁向博士挥手。那是博士用Tardis传送回5年前预定的位置，为数不多的可以看到环绕这个星球的小行星带最美丽的一部分的位置，那里有着可以折射出四周恒星光芒的行星碎片。如果在特定的时间观赏它，也就是现在，那么就可以看到彩虹般的光芒映照在餐厅里——这是完全自然的映射。

博士看到Clara愉快的表情，实在不想破坏这次经历。他感受到体内的刺痛逐渐消退，决定至少先吃完这顿饭再说。

“你没有换衣服。”Clara看着博士穿着和他们出发时完全一样的衣服，问道。

“Well…我最后觉得还是这一身更加合适。”博士匆匆找了一个理由，他很擅长这些。

博士落座后，没有拿起桌上多出来的菜单，而是看向开始研究起菜单的Clara。

这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人生里。像一个灯塔，让自己不会在迷茫的自我认知中走失。

而我配不上她。

博士被自己突然出现的想法吓了一跳。

事实上，很早以前博士就不这么认为了。这些想法怎么又被提起？

不光是身体，连脑子都出现问题了。

“这个‘香草熏金酥卷’怎么样？”Clara指着菜单上的一道菜，让它的全息投影出现在空中。

博士收敛起自己的思绪，回到眼前的事情上。

“如果是我，我不会选择这个。”他嫌弃地靠到了椅背上，“这道菜用了酸化鱼肠提取液和臭豆腐乳清充当风味剂。当地人在饮食上有自己的执着。”

博士伸手帮Clara把菜单划到后边几页，继续说道：“你可以直接看看他们对游客的专属菜单，食材都很正常，品质也有保证。”

Clara立马放弃了体会当地人的口味，跳过了前半部分菜单。

他们很快点好了餐，博士还要了一瓶香槟。

“值得庆祝的日子？”Clara问。

“值得庆祝的风景。”博士示意Clara看向阳台外散发光芒的小行星带。

和你在一起一直都值得庆祝…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博士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香槟很快就被呈上，在美丽的光晕中，博士和Clara举杯相庆。

在就餐时，博士总感觉喉咙痒痒的，像是被一根羽毛在轻抚。

终于他忍不住咳出了声。Clara立马将视线从秀色可餐的美食中抽了出来，抬头看向博士。

她开玩笑地说道：“不是吧，好吃到噎着了？”

博士刚想敷衍过去，就感觉鼻子里一阵不通畅，然后…流出了鼻涕。

“你感冒了么？我不知道时间领主居然还能感冒。”Clara露出惊讶的笑。

当然不是感冒，博士想。应该和自己肺里边莫名出现的阴影有关。

“我们确实不会患上这些小病，或许是我之前去的地方有什么未知病毒？”博士回答，“先吃完这顿晚饭再说。”

一场本应温馨的聚餐最终被弄的啼笑皆非，即使是博士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症状，但是生理性的反应还是很难被抑制。

尤其是后来，博士在Clara身边也无法抑制肺部传来的刺痛感。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回到Tardis后，博士先降落在了伦敦。

“明天晚上8点，还是你家楼下，”博士快速说道，看到Clara待在原地抱臂看着他没有动，还加上了“chop, chop”。

Clara放下双臂，慢悠悠地向门口走了几步。

忽然定身，快速转回，正好看到博士还没有收回的痛苦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去哪？”她快步走回来，抬了抬下巴，问道。

“哪也不去。”

Clara没有说话，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博士。

“好吧，我身体出问题了，我怀疑是之前离开的星球导致的，我要回去看看。”博士很快放弃了隐瞒，反正他也不可能瞒过Clara。

“博士！我们讨论过的，遇事要一起解决。”Clara不敢相信博士真的又要抛下她一次，Trenzalore发生的事情现在依旧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

“那里有未知的危险！并且我有照顾你的责任。”

“什么时候危险阻止过我？并且我可以照顾好自己。”Clara不甘示弱。

Tardis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博士和Clara互相瞪着对方较劲。最终，博士默默拉下了拉杆，带着Clara一起离开了地球。

“Virellion。”博士推开Tardis的门，向Clara介绍这个可能是使他染上毛病的罪魁祸首，“一个位于Cyptas星系的星球。”

Clara新奇地扒着门东张西望，看起来，当地人的长相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她走出Tardis，穿着高跟鞋的双脚踩在柔软的草坪上。当地正值夏季，Clara为了晚餐而特意穿上的礼服在这样的暖和的天气里刚刚好。

一位男性年轻人看到了Clara，走过来称赞道：“女士，你这身衣服把你衬托的更加美丽。”

“哦，谢谢！”Clara没想到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获称赞。

那个年轻人称赞完就想离开，却看到一旁站着的博士紧皱着的眉头，被吓了一跳，只好对他说道：“您也很好。”然后快速离开了。

Clara看向旁边的博士，伸手把眉毛间的褶皱扶开：“现在好点了。”

博士却在Clara接触到自己的一瞬间，感受到体内的未知东西长大了一点。

在往城市深处走的过程中，Clara从本地的男性女性处收到了各种各样的称赞。那些人即使有点害怕博士越来越严肃的脸，但依然大胆地上前，坚持说完自己的话，然后快速跑走。

也不能说是大胆，Clara默默地观察，更像是被迫的。

博士走的越来越艰难，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吓人。一方面身体里的病症在扩大发展，另一方面其他人对Clara的示好让他很想把所有人都赶走，当然这也是因为自己被身体里的东西影响了思想。

直到有人上前邀请Clara一起共进晚餐，博士终于忍不住了。

他感觉身体里的阴影忽然涨大了一截，像反胃一样把什么东西顶到了食道边缘，博士下意识地吐到了手上。

眼前赫然是一朵花，更准确地说，是一朵曼陀罗。

“天呐！”刚刚还在邀请Clara的男人惊呼，“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遇到过这种情况了！”

他立刻激活了手腕上的设备，一个全息显示屏出现在半空中，他按下左下角花朵形状的图标，然后才继续对博士说到：“先生，您这样吐花有多久了。”

博士无法开口说话，他似乎还要吐出另一朵花来。加上身体里的痛苦，博士已经没有力气站稳了。

Clara慌乱的把博士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这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博士的身体重量几乎都压在Clara的身上，他们的身高差让这个过程更加艰难。

安顿好博士之后，Clara才替他回答：“应该是第一次。”

“这个症状也太激烈了。”那个男士安抚到，“我已经叫了专业人士，他们马上就能到。”

“谢谢。”

果然没有过多久，就来了一个提着箱子的人。

她看到了瘫坐着的博士和散落在他身旁的4朵花，立刻就确定了这是需要帮助的那个人，大步向这个方向走来。

“先生，先保持不要动，我做个快速的检查。”随即她打开了手提箱，取出一个便携扫描仪，对准了博士的肺部。

Clara凑过去看到了设备的显影。图像里有着像是花朵根部的阴影，已经占据了博士四分之一的肺部。

那个人明显松了口气，合上了仪器。

“还好只是早期，只要说开了就能自愈了。”说着，便递给博士一瓶蓝色的药剂，继续嘱咐到，“喝下去这个，能抑制花的生长。你趁这个间隙，赶紧想想是谁。”

博士和Clara都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博士喝完了药剂，明显感觉好了一点，他坐直，用音速起子上下扫描自己的身体。Clara上前一步负责交涉：“抱歉，我没有太听明白…我们实际上不是这里的人。”

“啊！怪不得。”那人恍然大悟，“现在很少见到发展到这个程度的患者了。”

“这是这个星球专有的一种被称作病毒性花绽症的疾病，”她快速解释道， “通常会传染给那些长期压抑情感、难以表露，或是深陷无望爱恋中的人。只要那份情绪没有出口，它就会在体内生根，最终以花朵的形式显现出来。”

她望向窗外，街道上人们各自交谈着，情绪外露而自由，“正因如此，如今我们这里大多数人都变得格外主动。哪怕只是轻微的欣赏或好感，也会尽早表达出来。怕那一点点情绪在体内酝酿太久，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感情’，而他们甚至还未察觉。”

她说到这里，声音略微低了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不过说到底，这种程度的情绪，是不可能引发感染的。年轻一代啊，太过于害怕死亡。

她看到Clara已经明白过来，就将设备都收回箱子里。

“那个药剂能控制12小时，最好在这期间找到诱因。”说完就离开了。

Clara回头看向博士，他此时已经确认好自己的身体的状况，也听到了刚才那个人的所有话。

在Tardis被二人充当客厅的房间里，Clara举着一杯热茶窝在单人沙发里，手指敲击着杯沿。

她实在是有些心烦意乱，只好让自己泡杯茶来转移注意力。博士有太过多同伴了，Clara知道这一点。博士提到过Amy和River，Tardis更是直接向自己展示过被博士带到过Tardis上的那些人。

尤其是Amy，给Clara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个人的腿简直是长到离谱，博士还因此嫌弃过自己腿短，哈。

至于自己？拜托，Clara从来不敢想。博士重生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和自己撇清关系，纠正“错误”。Clara不想再回忆那段对话了，但那个记忆却一直没有停止过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

如今茶也泡完了，稍微静下来一点的Clara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博士则一直沉默着，时不时看一眼Clara，就如同他在Clara泡茶时也偶尔看一眼她的方向一样。

像个犯错误的老小孩，Clara没好气的想。

“你知道是因为谁么？”Clara问。

“我现在明白了。”博士避开Clara的双眼。

他一直模糊的看待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嫉妒于那些出现在Clara身边，可以得到她感情的人。尤其是那个体育老师，博士见识过Clara为了他可以做到哪一步。

博士从头到尾都明白自己的这些反应指向了什么，但是他不敢承认。直到这个病毒性花绽症无情地帮他撕开了覆盖在心上的那层薄膜，才让他直面自己真实的感情。

Clara听到博士的话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随之翻涌而来的是更加郁闷的情绪：“是谁？”

“Clara，问这个问题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容易。”

“没有什么不容易的。你说出来，我们…你去找到她，你可是有一台Tardis。”Clara不想在现场听博士对别人说什么我爱你，于是把自己从这个计划中隐去了。

听到Clara提到“她”这个人称代词，博士猛地抬起头，终于看向了Clara的双眼。

她不明白，当然，这从来不是她的错。

“是你，”博士再也无法忍受Clara对自己的误解，或许也有这个病毒的影响，他终于供认了，“一直都是你，没有什么‘她’。”

“什么？”Clara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你见我的第一面就告诉我你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害怕投入感情后，如果失去你我无法承受。所以我退缩了。”博士坦白了一切，只要踏出了第一步，后边就变得容易了。

“事实证明，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我无法阻止自己爱上你。

Clara慌乱地喝了一口茶，试图掩饰自己眼角泛起的水花。她眨眨眼想把泪水收回去，但是却涌出了更多。

Clara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开心于自己的感情得到了回应？伤心于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还是愤怒于博士的隐瞒，直到把他自己搞成了现在的样子。

博士看着Clara的一滴泪默默滑落，在下巴处打了个转，然后消失在衣领之中。他忽然摸不清Clara现在的想法了。每当Clara哭的时候，他的脑子都会转的慢些。

“我可以处理这个，如果你…”博士故作轻松的说道。

“不要说那个！”Clara坚定地打断了博士未竟的话，他们都知道剩下的话是什么，“我或许爱过Danny，但是那一切都过去了，我向前看了。但是你…”

Clara离开了沙发椅，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走上前用眼神描绘着博士的脸。

博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半晌，Clara破涕为笑，继续说道：“我怎么可能把你这张脸从心上挖走。”

博士那在肺部扎根的阴影一瞬间枯萎，使用药剂之后依然隐隐做痛的身体也恢复了轻松。

博士和Clara回到控制室，是时候把Clara送回去了。

但是现在，一股微妙的气氛依然围绕在他们之间。博士察觉到自己在Clara面前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呼吸和姿态。那是种奇怪的感觉——像走进一间旧屋，却发现里面的摆设全都变了位置。一切看似和以前一样，却又哪里都不一样。

“为什么你没有被传染？”博士忽然发现自己之前忽略了一个问题。

Clara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握上博士放在拉杆上的手，和他一起拉下了拉杆：

“我很早以前就对你坦白过了。”

超有名的同人词牌名我们12C怎么能没有！

（把花吐症进行了一些设定上的改编，让它更契合科幻剧的vibe。）

曼陀罗其实是用花语（危险的爱）隐喻hybrid的设定。

最后Clara说的话对应S8E08Clara打电话时说的“我爱你”（演员承认了Clara是对博士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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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病毒性花绽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