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罗斯泰勒的画像(3)

Tardis的嗡鸣逐渐停息。博士打开门,正想要向前迈出一步,一辆飞驰的马车正好经过——

哗啦!

车轮碾过泥坑,被溅了一身黑褐色泥浆的博士僵在原地,棕色外套上满是泥点,连那头总是乱翘的棕发都湿漉漉地耷拉下来。Rose赶紧捂住嘴,可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要是埃德温·查德威克能早生个一百年,”博士接过Rose递过来的手帕,边擦脸边嘟囔,“伦敦的排水系统也不至于这么差!”

但博士很快停止了抱怨。Rose也注意到了异样,收起了笑脸。整条街道上,都贴满了相同的告示。泛黄的纸张被雨水泡得发胀,但黑色油墨依然刺眼——

沉痛宣告

托马斯·庚斯博罗先生

于一七八八年八月九日蒙主宠召

“博士,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抱歉,打扰下,今天是几号?”博士拦住了一个匆匆路过的报童。

“八月一号,先生。”报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压低声音,“你最好赶紧回家,最近城里不太平……”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可是讣告上的日期是八月九日……难道是我们来早了一周?”Rose转向博士,眉头紧锁。

“不对,这不对劲。”博士伸手扯下一张墙上的讣告,用音速起子一阵扫描,“这里的时间线被扰乱了。这些讣告不该存在,至少现在不该。你看!”

Rose凑过来看博士手上的那张讣告,上面的日期正诡异地蠕动着,从“八月九日”变成了“八月二日”,然后又变得模糊起来。

“这可太奇怪了。”Rose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有人把不同时间点的伦敦缝合在了一起。现在这里的时间就像被揉皱又展开的羊皮纸一样。”博士用音速起子扫向街道,“看那些钟表。”

Rose这才注意到,街角面包店的挂钟显示下午三点,而对面珠宝店的座钟却指向午夜,两座钟的指针都在不正常地颤动。更诡异的是,行人们似乎对此视若无睹,依旧匆匆赶路。

博士和Rose沿着街道前行,泥浆在他们的鞋子底下发出咯吱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Rose注意到连街边卖苹果的小贩都压低了叫卖声,仿佛害怕惊动什么。在快要走到庚斯博罗的宅邸时,他们看到一位裹着黑纱的妇人正对着庚斯博罗的讣告划十字。

“夫人,”博士上前一步行了个夸张的礼,“我们听说,庚斯博罗先生病得很重?”

“愿上帝宽恕那个和魔鬼交易的画家!”妇人像受惊的鸽子般后退,在胸前连连画十字,“他本该三个月前就病死,却突然康复了,现在整日闭门作画。据说……他用灵魂换了更多时间!”

“用灵魂交换?”Rose不自觉地往博士身边靠了靠。

“离那栋房子远点,小姐。”妇人突然抓住Rose的手腕,“他画的东西……会动!”说完,这个妇人就像受惊的兔子般匆匆离去,还不忘回头瞥了一眼庚斯博罗宅邸的方向。

博士和Rose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同望向不远处的那座宅邸。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能知道答案了。”博士伸手握住了Rose的手,“我们去问问那位临终的画家本人。”

傍晚的庚斯博罗宅邸显得格外阴郁,被黑纱窗帘掩上的窗户透出几缕微弱的烛光,看上去就像是垂死之人的喘息。博士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门廊,敲了敲门。

叩、叩、叩。

过了许久,门终于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女仆面孔。她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个衣着古怪的陌生人——一个穿着满是泥点的长外套,一个穿着牛仔裤。

“你好,女士!”博士立刻在脸上堆起那种“我最值得信任”的笑容,向她亮出通灵纸片,“我们听说庚斯博罗先生病重了,专程来探望探望他。”

老女仆接过通灵纸片,凑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阵,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皇家艺术学院?”她的声音像是含着一口酸柠檬,“老爷早就和那群势利眼断绝关系了!”

博士的笑容僵在脸上。

“呃,这个嘛,现在新院长上任了!学院的艺术理念也有了变化,更注重艺术自由什么的……”

老女仆又从头到尾地把博士和Rose二人打量了一遍,然后冷哼一声,把通灵纸片塞回了博士手里。

“我去问问老爷。”老女仆转身就走,还不忘“砰”地关上了门,把正想跟着进来的两人挡在门外。

一阵沉默。

“博士,”Rose终于开了口,“这是你的通灵纸片第二次不管用了。”

“我也不知道它会显示皇家美术学院啊!”博士把那张不争气的纸片举到眼前,难以置信地瞪着它,“通灵纸片应该读取对方潜意识里最信任的机构!谁不知道庚斯博罗和学院院长雷诺兹是死对头!他们为了肖像画该不该用蓝色吵了将近二十年!”

Rose忍不住笑出声。博士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太少见了——这张通灵纸片平时可是连唐宁街10号都能畅通无阻的万能通行证。

“希望庚斯博罗能愿意放我们进去。”博士的眼神飘向了屋子侧面的一扇半开的窗户,“不然我们就得试试别的办法了……”

Rose正要回应,大门突然重新打开。女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盏摇曳的油灯:“老爷说他愿意见你们,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别碰任何东西,别说多余的话,探完病就走。”

女仆领着他们穿过长廊,Rose注意到两侧墙上挂满了未完成的画作,每一幅都只画了一半就被粗暴地搁置,画中人物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空洞。

“老爷,皇家艺术学院的客人到了。”

厚重的橡木门被推开,一股浓烈的松节油与草药气息扑面而来。画室里烛火通明,十几支蜡烛插在随意摆放的烛台上,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庚斯博罗背对着门口,瘦削的身躯包裹在一件沾满颜料的睡袍里,手臂却异常有力地挥舞着画笔。

“乔舒亚·雷诺兹居然愿意派人来看望我了?”画家头也不抬,声音洪亮得完全不像是将死之人,“那他可要失望了,我现在身体好得很。”

Rose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的人与她幻觉中看到的垂死老人判若两人——枯瘦如柴却泛着诡异的红润,眼窝深陷但双目炯炯有神。他正疯狂地在画布上涂抹着金色颜料。画布上那张脸,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已经完成得栩栩如生,脖子以下的部分却只有潦草的炭笔线条。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刺入Rose的太阳穴,无数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翻腾——

“Rose?你还好吗?”博士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

她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博士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的眼神的担忧让她勉强点了点头。

“我要把我梦中遇见的少女画出来,”庚斯博罗继续说道,画笔在画布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并给这幅画起名叫‘恶狼’……”

Rose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博士的手臂。Bad Wolf,这个在她生命中留下永恒烙印的词,此刻从18世纪画家口中说出,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庚斯博罗似乎终于注意到访客的存在,缓缓转过身来。当他的目光落在Rose脸上时,他手中的画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表情如同被闪电劈中——先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继而变成恐惧的颤抖,最后竟然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狂喜。但这一切转瞬即逝,很快被一个僵硬的社交微笑取代。

“你好,庚斯博罗先生,”博士迅速上前一步握住了画家的手,故作轻松地说,“我是皇家艺术学院特使,约翰·史密斯,这是我的助……呃,太太。”

“史密斯先生、夫人,”他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画笔,“感谢你们来看望我。”

“你的气色真好,庚斯博罗先生。”博士假装没注意到异常,语气轻快得有些刻意,“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

庚斯博罗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是的,是的!我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岁!”他激动地挥舞着沾满颜料的手,“艺术给了我新生!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我梦中的少女竟与你长得如此相似,史密斯太太。这真是命运一样的安排。”

“这是何等的幸运!庚斯博罗先生,你的笔触太神奇了。”Rose看到了博士使来的眼神,走向前隔开了激动的画家和画作,“那些光影简直像是活的,就连未完成的部分都充满力量。”

老画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完全没有留意到Rose夸张的语气:“啊!你懂得欣赏真正的色彩!大多数人都只看得懂完成的作品,却看不到创作过程中的灵魂!……”

在老画家滔滔不绝时,博士趁机退后半步,用音速起子迅速扫描画布。Rose配合着假装整理了一下衣服,挡住了他的小动作。

“……所以我才把这幅新作命名为‘恶狼’,”庚斯博罗并没有留意到Rose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因为它会吞噬……哦不,会让我忘了时间……”

“哇!这个名字真特别!所以,它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老画家正要回答,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他踉跄着扶住画架,画布上的Rose肖像似乎也随着他的颤抖而扭曲了一瞬。但当咳嗽平息后,他又恢复了那种不自然的活力,仿佛刚才的虚弱从未存在。

“请原谅我的失礼。”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天快黑了,你们一定要留下来用晚餐!我的厨娘做的烤肉在整个萨福克都闻名。”

博士终于收起了音速起子,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实在抱歉,庚斯博罗先生,我们刚刚在杰……呃,学院用过餐了。”

“至少留下来过夜吧!”庚斯博罗愣了一下,但好像又听到了什么指示似的,突然变得异常热切,“从这里回伦敦的路太危险了,最近有强盗出没,会把你剁成肉泥做馅饼!而且,我的客房很舒适……”

Rose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但当她看向博士时,发现他的眼中闪烁着熟悉的光芒——那种“我发现线索了”的兴奋。

“既然你这么热情……”博士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神秘博士/刀玫】就从这片苹果草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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