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Mycroft当然记得十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段他永远都不想要回忆的过去，是他人生之中最黑暗的日子。

他在失去的痛苦之中沦陷，在愤怒的火焰之中灼烧，在恐惧的地狱之中煎熬。他变得不像那个ice man，而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十年前……”他呢喃着，回想着那年发生过的一切。

科学证明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退，但可怕的是他完全记得那些事情，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

“你是他的儿子？”Mycroft拒绝提起那个熟悉的名字。

他不敢提起那个名字，似乎这样就能够减少自己内心的煎熬。

但是他的脑袋里还是迅速的出现了有关Lestrade的一切。

他的长相，他的经历，他棕色的眼睛，银色的头发。他甚至记得他肌肤的每一丝纹路，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出现的每一丝细密的条纹。

在对这个话题避而不提了十个年头之后，他不得不面对一切了。

“哦，‘你是他的儿子’，听听这个形容。”坐在一边的Sherlock一边按着手机一边摇着头。

打着卷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着，让Mycroft的心情更加烦闷。

Mycroft皱起了眉头。

“Geroge的事情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么？别告诉我你在蓄意接近他的时候根本没调查过他。”Sherlock终于舍得抬起头，对他的哥哥露出一个假笑。

“是Greg，不是什么Gavin，Geroge之类的。就算你到现在也没记住，但是至少尊重一下我父亲的名字。”

Mycroft觉得荒谬极了。

是的，在他和Lestrade在一起之前他当然对可敬的探长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

他知道他的过去，知道他有一段并不成功的婚姻。他当然也知道，那一段婚姻并没有给Lestrade带来一个孩子。

是的，Lestrade是没有孩子的，至少在他和Mycroft分开之前都没有。

Mycroft上下观察着那个青年。

仔细看来，Mike和Lestrade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他们都有一头棕色的卷发，笑起来的时候的模样也是那么相似。就连眼睛的形状，也是那么的相同。

他早该看出青年人和Lestrade之间的血缘关系。

然而，更多的问题随之涌上心头。

如果Mike是Lestrade的儿子，为什么他会是这个年纪。

哪怕是Lestrade再次结婚，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也不应该是这个年纪。

“……为什么？”Mycroft在复杂的思绪之中只能让自己问出这句话。

“得了吧，Mycroft，你现在目瞪口呆的仿佛你嘴里的……金鱼……”Sherlock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来了段小提琴的即兴演奏。

“Sherlock，你发出的噪音会让这场谈话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你总不会希望这场谈话被你拖延到十年之后吧。”青年鼓起脸颊，长吐了一口气，吹起了额前的棕色卷发。

然而Sherlock根本没听进去。

“好吧，虽然这里有一只愤怒的小鸟，但是我想您不会介意的，是么？”在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动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之后，青年决定忽略Sherlock发出的噪音。

“那个红色的，比金鱼看起来还蠢的鸡仔？”在听到了青年的形容之后，Sherlock终于舍得放下他的小提琴，一脸质疑的看向Mike

“挺像的不是么？”青年耸耸肩，不再理会咨询侦探。

“先生，我想您现在的疑问很多。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坐下来谈谈。谈谈有关我的父亲，我，以及一切您所不曾涉及的故事。”

随着青年话音的落下，空气之中蔓延着沉默以及寂静。

Mycroft感觉喉咙干涩。

他看着那个蓝色眼睛的青年，沉默着，颤抖着。最终，几乎是微不可闻的，他问到：“Lestrade，你的父亲……他还好么？”

在说完这句之后，Mycroft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历经多年，他终于能够正式面对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是紧张更多一些，还是如释重负更多一些。

他同样不知道他是希望听到Lestrade现在过得很好，还是希望听到Lestrade现在并不好。但是总而言之，他问出口了，这让他心头一松。

然后他看到青年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没等他聪明的脑袋从这个笑容之中准确的分辨这到底是一个嘲讽的笑容，还是一个愉快的笑容的时候，咨询侦探再次突兀的插入这次对话。

“得了吧，Mycroft，你自己演绎不出来么？“

Sherlock愤愤不平的声音让Mycroft的心沉落到谷底。

他是早预料到了。

但年Lestrade没死，但是Mycroft却不敢再去关注Lestrade的一切信息。

他害怕Lestrade死，害怕他过的不好，但是他更怕那个人会恨他。

他当然会恨他，他不是直接的刽子手，但是他是帮凶，是不该被原谅的人。

“Sherlock！“青年有些恼火的瞪了一眼咨询侦探。

Sherlock的年纪大概有青年的两倍大，但是在青年的注视之下，咨询侦探还是闭了嘴。

“你们就见过两次，你和Gavin一样才见了几面就被胖子蛊惑了。有其父必有其子……“Sherlock不怎么甘心的嘟囔了两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先生，我的父亲或许不像他曾经那么好，但是也没有生活的非常糟糕。他虽然不再在苏格兰场任职，甚至也不在英国，但是他生活无忧。以及，他不恨您，从来都不。“

他从来都没有恨过他……

Mycroft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到底是欣喜更多还是痛楚更多。

十年之中，每次他的思绪飘到Lestrade的身上的时候，他总会有这样的矛盾。

他内心的一部分自然希望Lestrade不会恨他。他们曾经分享过无数的日夜，在疲惫的时候互相温暖，在快乐的时候共同欢笑。然而心中的另一部分，他又希望Lestrade可以恨他。

当年，是他的疏失，是他的隐瞒和过错才导致了Lestrade尝到了那样的苦果。

恨，是他应得的报应。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瓦解了，通过Lestrade儿子的口，连带着他一刻不停建立起的坚固心防一并分崩离析。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么，十年之前的事情。我们有权力知道这一切。“

青年在Mycroft的身前蹲下，蓝色的双眼望向Mycroft。

他们沉默的对峙着，最后Mycroft妥协了。

“是的，你们有权力知道一切。“

卸下了盔甲和心防的大英政府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忆十年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