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门被推开的同时,预埋在门框上方的几个简易拉发装置被触发。五颜六色的彩带、亮晶晶的塑料闪片,还有几股彩色烟雾,劈头盖脸地喷了袁朗一身。
袁朗算是完全懵了,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作训服肩膀和头发上瞬间沾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他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被打断工作思路的烦躁和准备应对“紧急会议”的严肃上,此刻只剩下了纯粹的惊愕。
紧接着,“哗啦”一声响,悬挂在礼堂墙壁上的巨大卷轴应声展开。红底黄字,异常醒目:
“生日快乐”
“三十而立”
“队长生日快乐——!!!”以萧知著为首,三中队的队员们憋足了劲,吼声震得礼堂顶棚嗡嗡作响。一中队、二中队的战友们立刻跟上,口哨声、欢呼声、拍掌声瞬间掀翻了屋顶,夹杂着塑料小喇叭“噗噗噗”的聒噪伴奏。
袁朗被这巨大的声浪震得后退了小半步,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上面全是恶作剧得逞的兴奋和毫不掩饰的祝福。
他看到了角落里,大队长铁路和政委北斗正端着茶杯,脸上带着看戏般了然又宽容的笑意,显然,两位首长是同谋。
巨大的惊喜和冲击让袁朗一时失语,他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把脸,想把那些碍眼的彩带闪片弄掉,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上牵动。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清亮嗓音,几乎贴着他耳朵响了起来:
“怎么,咱们英明神武的队长,”凌木不知何时已经幽灵般出现在他身侧,手里稳稳端着一杯冒着寒气的雪碧,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迅速滚落,她微微歪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袁朗转头对上凌木带着戏谑笑意的脸。她身上干干净净,一点彩带碎屑都没沾,显然是在“灾难”发生后才精准切入的位置。
袁朗深吸一口气,那股被算计的无奈和巨大的暖流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抬手,这次是精准地弹了一下凌木手中的杯子。
“感动是很感动,”袁朗的声音带着点刚回神的沙哑,但笑意已经彻底漫上眼底,“说不出话倒不至于。”
他环视了一圈喧闹的礼堂,目光在铁路和北斗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凌木脸上,“我说怎么那么好说话,只要雪碧呢……合着在这儿等我呢,木兰?”
凌木耸耸肩,把冰凉的杯子塞进袁朗手里:“精神损失费,冰的,说到做到。”她嘴角是那抹标志性的笑。
旁边的齐桓,从凌木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开始,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剜了过去。
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刚才装得挺像啊?故意坐那儿不动弹,让我提心吊胆一路,就为了现在看戏?!
凌木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齐桓的眼刀,反而凑近了一步,肩膀几乎挨着齐桓的胳膊。
她微微偏头:“诶呦,齐妈,对不起啊。”她朝袁朗那边抬抬下巴,示意他满身的彩带,“你看,别人就负责恶搞咱们队长,我还顺带把咱们稳重可靠的副队长给吓着了。”她顿了顿,笑意更深,“一箭双雕,算我赚了。”
齐桓被她这毫无诚意的“道歉”和理直气壮的“一箭双雕”给噎住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最后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凌指导员,你可真行!”但那语气里,无奈和好笑终究是压过了气恼。
凌木见好就收,拍拍齐桓的胳膊算是安抚,随即非常自然地退后一步,把自己隐入喧闹人群的边缘。她顺手从旁边的长桌上拿起一杯刚倒满的橙汁,背靠着墙,姿态放松,满脸“我功成身退,现在看你们表演,加油。”
齐桓深吸一口气,压下被凌木撩拨起的情绪,迅速进入状态。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盖过了礼堂里的笑闹:“安静!都安静!”
他天生的严肃气场在这种时候很有用,场面迅速被控制住。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袁朗身上,带着点笑意:“队长,今天您最大,但也不能光站着。第一项,品鉴大会!咱们三中队各组精心准备的心意,您得挨个尝尝,给个评价!不许说‘还行’、‘挺好’糊弄人。”
立刻有人搬来一张长条桌,上面满满当当摆着十几个盘子碗碟。袁朗被众人簇拥着推到桌前,手里被塞了一双筷子。
袁朗看着这阵仗,哭笑不得,但心底暖意更盛。
他真就一道道尝过去。大部分味道都出乎意料地不错:章齐乐组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色泽油亮;陈默组的水煮鱼片鲜辣滑嫩,配菜丰富;萧知著组的……嗯,糖醋排骨酸甜适中,就是卖相有点狂野。
意外自然还是会有的,袁朗的筷子伸向其中一盘看似平平无奇的炒青菜,刚嚼了两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旁边紧盯着他反应冯志远和几个队员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袁朗强忍着没喷出来,艰难地咽下去,指着那盘菜:“这……这是谁加了半瓶醋还是倒了半罐盐?!”
“报告队长。”王磊笑嘻嘻地举手,“这是我们组的‘惊喜特调’,祝您三十而立,滋味丰富!”
接着,另一盘炸得金黄的酥肉也让他中了招,里面裹的竟然是齁甜的豆沙馅。袁朗的表情堪称精彩绝伦。
凌木在一旁抱着胳膊,笑得肩膀直抖:“队长,这‘丰富’的滋味,够您回味到明年生日了!”
闹哄哄的尝菜环节在一片笑骂声中结束。齐桓再次控场:“好了,吃饱喝足,该上才艺了!谁先来?给咱们寿星助助兴!”
气氛再次被点燃。战士们轮番上阵,军歌、跑**歌、章齐乐的嘶吼摇滚……礼堂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就在这时,眼尖的萧知著瞄到了角落里那个悠然自得的身影。(没错,凌木又去喝饮料了)
他猛地指向凌木,扯着嗓子大喊:“指导员!木兰!你躲那儿喝半天水了!该你了!来一个!来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聚焦到凌木身上。
“对啊!指导员!来一个!”
“木兰,来吧来吧!”
“少校同志,不能光看热闹啊!”
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连政委北斗都笑眯眯地看了过来。
凌木端着还剩小半杯饮料的杯子,动作顿住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攻”打了个措手不及,露出点无奈和“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
她环视了一圈群情激昂的战友,最后目光落在起哄最凶的萧知著脸上,那眼神带着点“你小子等着”的威胁意味。
齐桓也笑着看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袁朗更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看好戏的表情。
凌木把杯子随手往旁边的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她没说什么,迈开长腿,走向场地中央,然后接过齐桓递来的话筒。
前奏响起,是皇后乐队的《We Are The Champions》。
灯光勾勒出凌木利落的轮廓和深邃的眉眼。
开口的瞬间,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摄人心魄,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直击人心的力量和燃烧的骄傲,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生命的韧性与团队的荣耀。
一曲终了,政委北斗笑着站了起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木兰这歌声属实让人难忘啊。我这个政委呢,也打算出出风头,来这首我最喜欢的。”
他拿起话筒,唱的是悠扬的《南屏晚钟》。温润的嗓音让礼堂里安静下来。
“政委唱得太好了!”陈默带头鼓掌,齐桓立刻默契地接上,声音洪亮:“那么——万众瞩目的时刻到了!”他手臂一挥,指向礼堂后方,“蛋糕!上!”
那个巨大的蛋糕,被推到场地中央的袁朗面前
“队长,揭盖头啦!”萧知著又带头起哄。
袁朗笑着揭开盖子,露出了那个惟妙惟肖的巧克力狐狸头。
他看着那个惟妙惟肖的“自己”,真是哭笑不得。
凌木变戏法似的拿出代表“30”的数字蜡烛,稳稳地插在“狐狸头”的脑门上,点燃。摇曳的烛光映照着袁朗的脸。
“许愿,许愿,许愿!”大家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声音也莫名地放轻了许多,带着的是温柔的催促。
袁朗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又环视了一圈周围每一张真诚的笑脸。他嘴角扬起,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后,他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带着笑意,一口气吹灭了那两根蜡烛。
“生日快乐——”这一次,歌声响起,不再是吼叫,而是轻柔、温暖、饱含真挚祝福的旋律,在礼堂里回荡。
袁朗象征性地切下了第一刀。齐桓立刻接过去,熟练地开始分切。
丰盛的菜肴冒着热气,杯盘交错,笑语喧哗。
袁朗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喧闹声渐息。
他举杯,声音清晰:
“上敬,埋骨青山的袍泽英灵。”
“下敬,万家灯火的安宁。
“中间的,敬我身边的你们,敬我们生死相依。”
三杯干净利落。袁朗坐下,闭眼缓了缓。
他身边的凌木侧头低语:“何必逞强。”
袁朗睁开眼,望着喧闹的战友们,声音低沉:“我怎么样都好,就是要对得起你们的心。”
凌木没说话,起身离席。片刻后回来,把一小碟切好的苹果和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放在袁朗面前。
袁朗看着她:“嗯?”
“别吃到一半睡过去了。”凌木言简意赅。
席间再有人想给袁朗敬酒,章齐乐、陈默他们立刻不动声色地挡下:“哎哎,队长刚喝不少了!”“吃菜吃菜!”。袁朗也乐得轻松,专心对付炊事班的满汉全席。
凌木倒是来者不拒,别人敬她,她就端起自己那杯特调甜水(其实就是饮料掺了酒,还不怎么好喝),笑眯眯地和人碰杯,喝得比谁都爽快。
派对的热闹渐渐散去,杯盘狼藉的礼堂归于平静。袁朗带着微醺的暖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灯被按亮。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中央——那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张素净但质感很好的硬质卡片,下面压着一个深色绒面礼盒。
袁朗拿起卡片。那字劲挺爽利、侧锋如兰竹,明显出自凌木之手:
袁朗队长:
寿星三十而立,可喜可贺。
特备薄礼一份,聊表心意
齐桓等人的贺礼,估摸稍后就到。
——抢占先机,你的指导员凌木。
袁朗嘴角微扬,打开了礼盒。黑色天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支钢笔。笔身是冷冽的金属银色,线条流畅而硬朗,在灯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袁朗拿起笔,沉甸甸的金属质感握在手中,冰凉而踏实。他旋开笔帽,露出同样闪着冷光的笔尖。目光扫过桌面,恰好看到一份凌木下午提交的、关于下阶段心理评估计划的报告。
他在那份报告的扉页空白处落笔。一个漂亮的、流畅的、带着新笔特有顺滑感的“阅”字,跃然纸上。墨迹饱满,锋芒内敛。
袁朗看着那个字,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这支显然会被经常使用的笔,将笔帽套了回去,将钢笔放在了自己常用笔筒最顺手的位置。
重看士兵突击,越看越觉得自己ooc(摆手)
想写一个史今收到提干通知的番外,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思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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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日常——袁朗的生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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