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宿舍，翻了翻训练手册。即便在训练场营房把大致内容都看过了，但还是觉得里面的训练手段严苛到令人心绪难以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撞开门冲到她面前:
“徐八一同志！”
徐八一立刻站起身来。
冲进来的两人是佯装怒意的白铁军和嬉皮笑脸的甘小宁。
白铁军:“为什么不打报告就悄摸无声回宿舍。”
徐八一:“我回来你们都不在。”
白铁军破功，没再装下去:“没料到你回来比我们早啊，走！去活动室。”
他热情地将徐八一推搡出宿舍:“这辈子遗憾又多一个，那就是不能和徐八一勾肩搭背。”
徐八一正儿八经道:“我没拒绝，如果你想的话。”
白铁军自行打消这个念头:“那算了，真勾肩搭背我会被打死的。”
徐八一觉得他在夸张:“被谁？”
白铁军:“连长。”
甘小宁:“班长。”
两人同时回答，但徐八一确定自己听到的答案是不一样的。她分别看了左右一眼，两人展开辩论。
甘小宁:“这和连长没关系吧，他能管这么多？”
白铁军:“你就只能看到表象，而我，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甘小宁被他表情中的神秘所吸引:“什么本质？”
白铁军将他凑近的脸撇到一边去:“自己体会，不可说不可说。”
甘小宁嫌弃:“谁稀得知道。”
三人边走边聊，白铁军又说起:“八一，今天打靶你不在。连长对我们都可不耐烦了，训人都不收敛了。”
徐八一却觉得连长分外可亲，她难得地想诉苦:“那你是没有见识到我在训练场遇到的那个教练，犀利苛刻到令人发指。”
白铁军做心疼相:“哎呀，瞧这小脸哭丧的，这是真受委屈了啊。”
徐八一点头:“和教练相比，咱们连长真是挺好。”
白铁军接话:“呀！那得多魔鬼啊。”
三人走至活动室外的楼梯道上，徐八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在训练场这几小时，我真是无时无刻不思念连长。”
她继续说着:“真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声音不大，余音绵长。
有人咳嗽适时打断她。
三人走到楼梯的一半，他们顿住脚步。白铁军抻脖子往上面楼道一瞥，惊讶道:“连长，指导员！”
两人手里都掐着一根烟，烟气袅袅，明火如星。
“回来啦？”高城假装不在乎的问。
徐八一站在楼梯间，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报告连长，回来半个小时了。”
洪兴国忍不住咳嗽，高城瞪他。
洪兴国找口袋里的纸:“真有痰真有痰。”不是假咳。
高城说:“行，行吧。去活动室吧，我抽完烟再进去。”
徐八一说:“好的，连长。”
白铁军和甘小宁仿佛被遗忘了般，高城又自顾自抽起了烟。
三人往活动室仓皇而去。
白铁军拉着甘小宁落后半步，低声说:“体会到了没？”
甘小宁点头:“体会到了一点。”
白铁军期待甘小宁与他心意相通的那一刻:“说说。”
甘小宁讳莫如深:“原来指导员在连长面前也这么卑微啊，连长一个瞪眼，指导员就慌成那样。”
白铁军没好气地说:“你和八一都很钝，八一的钝是专注想专注的事情而忽略其他事，你的钝是真笨。”
甘小宁挠头:“咋就笨了，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楼道间，高城意兴阑珊地掐灭烟。还有大半根未燃。
“那什么，我先进去了……”高城说的有点心虚。
洪兴国挥挥手。他此刻有超乎平时的洞察力:“你进去吧，我还得再抽会儿。”
高城收起烟往门口走去。
洪兴国叫住他:“等等，烟给我。”
高城定住脚回来，不疾不徐地掏出一根新烟:“我说你，还是少抽点儿。我觉得抽烟是用来解闷和解愁的，你多点儿开心不就好了。”
这说的什么鬼话，洪兴国甩手，不耐烦:“得得得，我不要了，你赶紧走。”
高城进活动室，发现一群人围在史今身边观望着一本书，徐八一坐在史今对面。
高城:“看什么呢？”
甘小宁:“连长。我们在看魔鬼教条。”
高城莫名奇妙:“什么玩意儿？”
白铁军解释道:“徐八一同志从狙击训练场带回来的训练手册。”
高城回想了一下:“那不挺容易吗，史班长之前不也带回来过一本？”
史今惋惜道:“训练场换总教练了，八一的教练和我当时的教练不是同一个人。”
高城:“所以训练手册也改了？”
史今将手册递给高城，心里不免郁闷，觉得自己阴差阳错把八一推进火坑了。
高城翻了一会儿，又沉默一会儿。
看着徐八一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觉得是不是该让她打消狙击的念头。
徐八一意识到自己该表个态，否则这个场面会变得很怪异:“连长，班长，我会尽力……全力完成训练，保证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高城不希望她把所有事都看得很重要，狙击手是团里所需，并不是他钢七连所需。他很无所谓:“不，没事，你要不想去，让隔壁连派他们的人去。人眼红好几年了，正好让给他们机会。”
徐八一摇头:“那也不太好，首先我确实很想狙击训练，其次临阵换人我会落下话柄。”
高城:“什么话柄？”
徐八一:“病病歪歪。”
众士兵沉默。
高城:“哪学的新词，教练骂你了？”
徐八一:“没有。”
伍六一觉得她在一意孤行，语气生硬道:“连长不要劝她，由她去吧，看看徐八一能坚持到哪一步。”
徐八一接话:“是的，我赞同班副的说法。我请求立刻按照手册开始训练。这样也能尽快摸清自己会卡在哪一关过不去。如果实在克服不了，还能及时换人，避免浪费训练机会。”
伍六一无语，这是真被搞到没脾气。
史今按捺不住:“我请求和徐八一一起训练。”
高城把手册扔桌上:“不行，班你不带了？”
史今温吞地说:“这不还有伍班副嘛……”
伍六一噎了一下。
高城:“那也不行，你还是好好带班，徐八一的训练我自有安排。”
徐八一说:“倒也不必额外安排，我自己会好好完成。”
高城吼她:“你是连长我是连长，你说了算？”
徐八一闭嘴。
不过自从见过郑世川后，她觉得高城亲切可爱多了。所以她此刻被吼，心里一点怨念抵触都没有。
高城把手册又拿手里翻了翻，说:”看着就是瞎搞。”
又不情不愿说:“算了，好钢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徐八一同志这种勇于接受挑战的思想值得表扬。”
徐八一笑着点头:“谢谢连长的肯定。”
高城哼了一声:“期待你后面笑得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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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