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兵嘟囔:“也正常，各团部都不想被他们耍。”

她又问“你是哪个团的？”

徐八一说:“我是702团，”又补了一句:“钢七连的。”

那藏不住的骄傲简直和女士兵说自己的爸爸时如出一辙。

女士兵猛的转头看她:“钢七连？”

徐八一对她的反应感到困惑:“怎么了？”

女士兵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她拍拍徐八一的肩膀:“挺好的，多露露脸，看样子你连长在为你铺路。”

徐八一脸色忽白，她摇头表示疑惑:“我不懂。”

女士兵察觉自己多嘴了，她打着哈哈:“多挣荣誉的意思。”

“嗯。”徐八一抿了抿嘴，忽然问:“他们是谁？”

女士兵被她的跳跃考验住了，她回想了一下才回答:“老A咯。”

徐八一:“是他们啊。”之前演习对抗的那一支特种部队。

女士兵絮絮道来:“以前各个团里还组织不少人来看，前几年有个团的干部想下铁路的脸面，结果自己反被下，铁路当众让他无地自容。所以后来每年比赛，团部的干部能缺就缺，因为与其灰溜溜地走，不如一开始就不来。”

眼下布设差不多了，集结在场地的士兵越来越多。

徐八一看着远处出现了一群与众不同的官兵，又看了看周围气势明显不足的各自稀散的人:“那老A参加的人还挺多。”

“他们来还有别的事。”女士兵拍她的膝盖骨：“团部参赛的人其实也不少，因为都想着一雪前耻，万一有人成功毙掉老A了呢。”

“嗯，”徐八一说:“一定能行的。”

女士兵笑而不语，笑她无知所以天真。

徐八一又问:“铁路是谁？”

女士兵:“他们大队长。”

徐八一:“哦。”

女士兵好奇徐八一为何被派来参赛。

徐八一向她交代了自己的功底水平。

女士兵惋惜地说:“你这都是他们玩剩下的。你信不信他们可以蒙眼摸出枪支开火区间。不仅如此，他们可以对四支同一型号不同开火程度的枪进行组装，并保证成功复原不串装。”

徐八一叹道:“真厉害。”

女士兵简直像是与有荣焉:“那当然，里面全军官，眼睛不带往下瞧的。要不然怎么说是老A呢。”

徐八一突然怯场:“那今天的比赛也会有这些？”

“不会，还是惯常的拆装加射击科目，老套级了。我说的花样是他们内部玩的，要真比我说的这些，那不等于欺负人吗？”

徐八一看她像看百事通:“那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女士兵眨眼:“你猜我哪个科的？”

“宣传科的？”

“对了！我去过他们基地，当然，也不是真的为了采访啥的，我就为了看袁朗。”

徐八一这才知道袁朗是老A的，这么说还挺有缘分。

这时赛场内在排号组淘汰对抗赛了。

徐八一有些不舍地说:“我得过去了。”

女士兵说:“别怪我打击你啊，你等会儿估计会比较早下场，一会儿我把那边的会议室门打开，你去里面坐吧。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周莹打开的，走的时候你把门关上就行。”

徐八一说:“谢谢，我叫徐八一。”

她们握手告别。

比赛开始前，赛事指挥官对着士兵们发表了一通激励性讲话，这对其他士兵来说或许只是过耳之言。但对徐八一来说，这是个值得记忆的时刻——她好像可以称之为一个成熟的老兵了，一个替团部上到“前线”作战的老兵。

比赛开始。

徐八一深刻领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说法。

尽管她可以作为各个团部的“人外人”，但老A派出的参赛军官就是她的“天外天”。

几个不同花样的拆装枪械射击科目，老A呈现压制性的胜利，甚至都不是以秒计的压制，而是以分计的压制。

这是个令人极受打击的差距，但徐八一可以坦然接受，她认得清自己的能力与水平。

她很快就下场，留给老A们唱自己部队的独角戏。

勤务兵又找到热闹人群之外的她传达一下来电消息，当然这次不用回电。

勤务兵说这次是军区总部的电话。

徐八一惶恐:“军区总部？”

勤务兵:“是的，叫我转告你，车会明天来接你，今天有事走不开。”

在出比赛场地之前，徐八一望进赛场中心，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没有人不为齐桓喝彩，惊叹声像浪涌一般由内而外散开。

灰绿色的迷彩人群此刻不需要严明纪律下的噤声，只需要由衷地释放敬仰，崇拜和自我安慰。

原来自己能完成的多枪支零件混合组装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

徐八一只能去会议室先呆着。

会议室一个书架摆放了几本军器书籍，这些都属于是师部内发刊物。

徐八一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没有细翻，就是草草地阅览书中大概主题，然后换书。

换到中间一本军工详解的书时，她再没有将这本书放下。

袁朗从门外走进来，步履无声，但影子被投射在徐八一的视野区域内。

徐八一似乎在沉思，所以没有发现这渐行渐近的影子。

袁朗坐到她旁边，这才惊动了她。

徐八一惊愕地看着他:“袁队。”

袁朗说:“看到我很惊讶。”

徐八一:“我看到齐桓了，猜到你也在。”

袁朗:“但你没有找我。”

徐八一为难:“人太多了，我想找个清静地。”

袁朗笑着问:“快结束了，要出去看吗？”

徐八一摇头:“齐桓没有悬念。”

袁朗想了想，说:“相比于他，你就是新兵，一个新兵能做到你这样，也不错。”

徐八一有些无力:“那还是差的远，有些差距是弥补不了的。”

袁朗表情很淡然，与语言总是很熨帖:“抱歉提这个，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连队未能真正挖掘你的潜力。”

徐八一说:“我已经很满足了。”

袁朗看着她坚定的面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徐八一又投入到书里。

但她好像被什么事困扰着，目光偶尔挪到地面某一处，有些心不在焉。

袁朗在一旁被冷落，他问:“有什么我能帮你解答的吗？”

徐八一犹豫了一下，斟酌道:“这本书能在外面看到吗？”

袁朗很肯定:“当然不能，内部书籍严禁外传。”

徐八一显得有些不安和自我怀疑，她试探着问:“那如果我说，我在外面看到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