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雪糕

夜里,唐晴躺在床上,难得的失眠了。

她还从没有干过这么丢人的事儿!

下午那会儿,她从噩梦中醒来,便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人家伍六一的腿上,而伍六一当时的表情,也是满满的不自在。

唐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坐起身,还没等她开口道歉,就听乘务员的声音传来“下榕树到了!”

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直接起身跑下了车,连书包都忘了拿,到最后,还是伍六一开了车窗,顺着窗户将书包给她递出来的。她只快速地说了声谢谢,连再见都没说,就拎着书包跑走了。

不就是睡着了!不就是不小心躺他腿上了!又不是故意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扪心自问,如果这事儿发生在许三多和成才身上,唐晴觉得自己不仅不会觉得尴尬,可能还会顺势调个皮捣个蛋,再不济也要挠挠他们的痒痒肉。可这件事儿发生在了刚认识了一天的伍六一身上,唐晴就是觉得格外的羞窘。

小床上,唐晴狂踢被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都静不下心来。算了,反正也睡不着,还是起来刷题吧……

于是,第二天,成才和许三多看到的,就是唐晴无精打采的脸。

成才和许三多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眉眼官司打了几个来回,两人有志一同地觉得,唐晴这样,肯定是昨天没有考好。

“小晴,这个……老师不是讲过,胜败啊,乃兵家常事。不就是一个竞赛,没啥了不起的。你能考进第四轮,已经很厉害了,我可是第二轮就被刷下来了!”

许三多向来笨嘴拙舌,他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听成才安慰,就只能在一边重重地点头。

唐晴觉得莫名其妙,看向身边的两个伙伴“谁说我没考好?我考的挺好啊,卷面上的题我都见过,提前了四十分钟交卷呢!”

成才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直接问“那你这是咋了?一大早就闷闷不乐的。”

唐晴揉了揉眼睛“我这是困得!”

“困?昨晚没睡好?”

“昨晚刷题刷到了后半夜三点。”

成才与许三多一脸震惊地盯着眼前的姑娘,心里不由得佩服,要么人家能参加竞赛呢,是真用功啊!

唐晴一看他俩那样就知道他们这是误会了,可是自己这事儿着实让人不好意思,她也不想说,便就默认了他们的猜测,然后继续无精打采地往学校去……

唐晴原想着,自己与伍六一后面应该不太会再见面了。却不料,一个礼拜之后,就在她要去参加最后一次考试的时候,再次在前往县城的大巴车里遇到了他。

“啊哈哈哈……真巧啊,混大哥!”

伍六一微微皱了皱眉“我姓伍。”

唐晴拿着包坐了下来“哦,对,你姓伍,我叫混江龙大哥叫习惯了……”

伍六一没说什么。

“那个……你这是去找伍姨?”

“去体检。”

“哦……”

唐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伍六一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小姑娘,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这是还因着上次的事儿不好意思呢,便主动开了口“上回……”

唐晴一听,便瞬间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向了伍六一。

“上回其实是我担心你被甩出来,拉了你一把,结果车正好那会儿颠了一下,然后你才会摔过来的。”

唐晴瞬间觉得自己“好了”。她眼睛亮亮的看向伍六一“真的吗?”

伍六一点了点头“你一摔过来就醒了。”

唐晴如释重负“嗨!我还以为我睡糊涂了占你便……不提了不提了,这事儿咱翻篇儿哈!”

伍六一点了点头,心想着着小丫头年纪不大,懂得倒是不老少。就算她睡自己腿上了,那他还能对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有啥想法不成,那不成了畜生了。

心头的大石头一除,唐晴自在了许多,也能正常跟伍六一相处了“你这边要是各项都过了,那什么时候去部队啊?”

“七天之后吧。”

“七天?那会儿我应该正好能来县里领奖金,到时候请你跟伍姨吃雪糕!”

“不用了……”

“要的要的!嘿嘿,我听说,这次竞赛一等奖的奖金有一百块呢!那岂不是能买好多好多威化,好多好多糖水山楂,还有好多好多巧克力脆皮雪糕!”

伍六一看向她那副美滋滋的样子,有点想笑,心想着,还是个孩子呢,只知道吃零嘴儿。

到了县城,两人下了车,唐晴看向伍六一“祝你体检顺利通过!”

伍六一点了点头,想了想,开口道“你也考试顺利。”

“好!”唐晴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等着我胜利的雪糕吧!”而后便大步离开。伍六一目送她走出很远,才往医院去。

成才和许三多觉得,最近唐晴有点奇怪。

起初,是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参加了第四场考试回来,半夜不好好睡觉疯狂刷题,每天都无精打采的。

再后来,去参加了最后一场考试后回来,又兴高采烈的,不知道在傻乐什么。他们一问,唐晴就拿竞赛的事儿搪塞,可是迟钝如许三多都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更遑论向来聪慧机敏的成才了。

唐晴不负众望,拿下了这次竞赛的一等奖,虽然只是一个省级的竞赛,但是作为下榕树这种小地方的小学校,能有学生在这比赛中争得荣誉,就足以让学校领导开心的了。庆祝唐晴获奖的大红喜报被贴在了学校的大门口,学校还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额外给唐晴颁发了奖状和奖金。奖金被一个红信封装着,唐晴打开,发现里面是五十块钱。

唐晴当即便买了一兜子雪糕,给自己的老师们一人分了一支,又给许三多和成才也分了,回了村里她又买了好些瓜子花生,分给村里平日便待她极好的长辈们,剩下的钱她一股脑全塞给了奶奶,抱着奶奶说“等孙女以后赚更多更多的钱给奶奶,让奶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唐老太太一边说着孙女懂事了,一边红了眼眶。

经此一事,村里人更是没有不夸唐晴的,唐老太太与有荣焉,只觉得自家小孙女长脸,日日乐的合不拢嘴。这天,唐晴要去县里领奖金和奖状,她再次登上了大巴车,等她再次与伍六一四目相对的时候,只觉得一次两次是巧合,这三次都遇上,那就是缘分了。

伍六一已经穿上了绿色的军装,座位旁摆了个打包好的大行李,见唐晴上了车,他将行李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丝毫就没考虑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自然地收起来东西,又怎么会如此自然地相信,唐晴一定会坐在他的身边,明明此时车上还有许多空位置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通过的!”

要去当兵了,伍六一的心情明显比平日好了许多,他的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你呢,考得怎么样?”

“当然是一等奖,今天就是去领钱!你们几点集合啊?我去送你!”

“不用了,车站人多,你个小丫头跟着凑什么热闹!”

“说好了我拿了奖金要请你跟伍姨吃雪糕的,小女子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必须说到做到!”

“十点半在车站集合,十一点发车。不过十点前,我应该都在我妈的店里,你要是想来,就直接来店里吧!”

唐晴一听便乐了“那肯定赶得上!”

唐晴下了车便一路小跑赶到了县一中,她签字领了奖状和奖金,便去杂货店买了雪糕,等店员找钱的功夫,她四处打量,目光不自觉便落在了玻璃柜台中陈列的一排钢笔上。

“这是店里进来的钢笔,英雄牌的,上海那边搞来的高档货。”店员见唐晴在打量钢笔,便开口介绍了起来。

唐晴看了眼一边的标价,摇了摇头。她接过店员找给她的钱,便离开了商店。到了门口,她不自觉地又回头看了眼那支钢笔,而后离开。

唐晴这是第二次来伍英的理发店,店里有个来洗头的客人,伍六一拿着一边的扫把清扫着地上的碎发,见唐晴过来,将人让了进来。伍英热情地跟唐晴打了招呼,听她说是来送雪糕的,更是笑着恭喜她拿了好成绩。

唐晴跟伍六一肩并肩坐在一边的长椅上吃雪糕,唐晴看着面前的大镜子出神,只觉得有意思。

伍英的理发店店面不大,但是在左右都安排了镜子和座椅,方便客人多的时候招待,两面对着的镜子互相照射,镜子里的景象反复反射,便可以看到很多个自己整齐地排列。唐晴向左歪歪头,镜子里的人也向左歪了歪头,唐晴向右,镜子里的人也向右。唐晴觉得有意思,便对着镜子玩得不亦乐乎,伍六一不动声色地看着一边的唐晴玩,只觉得这小丫头淘气。

那边伍英给客人吹干了头发,热情地将人送走,而后便坐在了伍六一的身边,接过了唐晴送的雪糕。伍六一看着镜子中映出的影像,左边是个萍水相逢几次,半生不熟但相处的很是融洽的小丫头,右边是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最亲的母亲。而中间的自己,一身军装,未来可期,只觉得心里头满满胀胀的。

直到后来,过了许多许多年,回想起这一幕的伍六一都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幸福。当时只道是寻常,一切过去,才知道,那份寻常,是如何的难能可贵。

唐晴是个有眼色的姑娘,她知道有自己在,他们母子俩怕是好些体己话都不方便说,一起吃了雪糕,她便觉得自己的承诺实现了,背着书包就要走。

伍英因着要送儿子,倒也没留她,只又招呼她,头发长了随时过来修剪。唐晴笑着应了,对他们挥了挥手,大步离开。

--本章完--

唐晴:我不是女流氓,太好了!

伍六一:你怎么就不是女流氓呢?

袁朗:幸亏你不是女流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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