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回去的时候，简短的小组会议已经开完，孟观看着回来的他说:“走吧，禁闭室毕竟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好。”袁朗点点头，他的目光都在孟观的身上，因此也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孟观瘦削而憔悴的脸、青黑的眼圈和无神的眼睛，还有明明就在身边，可好像怎么也够不到的感觉。

前者清晰可见，而后者玄之又玄。

袁朗有些恍惚，他甚至以为，这才是他和孟观回国后的第一次见面。

“坐。”孟观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而他在袁朗的身前站定，“有什么想问我的？”

袁朗心里有很多的疑问，有关孟观的许多事情他都没有搞清，他张张嘴，问了一个他现在最想问的问题，“你饿吗？”

“什么？”孟观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感觉你瘦了好多。”袁朗站起来，他眼底的心疼清晰可见。

孟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无趣。

那些激烈的情绪先是捆住他，使他所有的精力耗费在上面，它们堵住他向外宣泄的出口，而后语言变得匮乏，交流成了单方面的独白，

“还好。”孟观最后这样回答，他忽然发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累。

袁朗的心沉了下来，那些说不清的思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你喜欢花狮吗？”

“不喜欢。”孟观拉过一个凳子坐下，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眼里看见的一切都颠倒过来，太无趣了，什么都很无趣。

“那未婚夫妻是什么意思？”袁朗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问道。

“是假的，她骗了你们，我也骗了你们。”孟观趴在桌子上说。

“你喜欢男人吗？”想起高城的话，袁朗又问道。

他明显察觉到孟观此刻的状态不对，可他也同样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不喜欢。”孟观的回答很干脆。

袁朗听见这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的感到愤懑。

“但是，我也不喜欢女人。”孟观从桌子上起来，他看着袁朗的眼睛说:“换句话来说，我不喜欢人类。”

“我讨厌人类。”说完，孟观肯定的点点头。

袁朗咬咬牙，伸手摸向孟观的额头，烫得惊人。他就说为什么这个小混蛋一直在说胡话。

孟观打掉袁朗的手，“我不喜欢人类碰我，因为我讨厌人类。”

“你发烧了。”袁朗冷静的下诊断，他架起孟观的一只手臂继续说:“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没有。”孟观甩开袁朗的手。

袁朗没有和他过多的纠缠，直接抱住孟观就想走，可这家伙简直就像一条泥鳅一样，轻而易举的从袁朗的怀里滑到了地上。

那个满嘴胡话并且讨厌人类的家伙还喋喋不休的说着:“我觉得现在我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我不想让人类碰我。”

说着他摸向自己的头，“不热，一点都不热，是正常的体温。”

袁朗蹲下来戳着孟观的脸，“你现在真的是烧得神志不清。”

孟观抓住他的手，“我说了，我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

摩挲了两下后，孟观啧了一声，“是你自己生病了才对，你的手像冰块一样。”

说着，他的脸在袁朗手心里蹭，“好吧，那我帮你暖暖手。”

袁朗看着此刻的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心里痒痒的，就像小时候那条小黑狗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刚开始那条小黑狗还不会走，只能在他的怀里，只能跟着他走。

后来他去上学，回去的时候家里人都在高兴小黑狗终于学会了走路，可是袁朗听见之后心里充满了恐惧。

因为小黑狗会走之后就不会跟着袁朗了。

“孟观。”袁朗轻轻喊道。

“怎么了？”孟观问。

“袁朗不是人类，你喜欢袁朗好不好？”袁朗低下头，与孟观四目相对。

孟观的眼睛转了又转，“那袁朗喜欢孟观吗？”

那么，袁朗喜欢孟观吗？

“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袁朗没有正面回答。

孟观坐了起来，“可是孟观说，他现在不想喜欢任何一个人。”

太无聊了，孟观想。

喜欢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而喜欢人类比那还要无聊一百倍。

“可袁朗不是任何一个人。”袁朗说。

“那袁朗是什么？”这是个乏善可陈的问题，孟观盯着天花板想。

袁朗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他沉默着。

脑子里闹哄哄又无聊的孟观也没有纠结，他直接晕了过去。

......

把孟观弄进医务室之后，高城找上了门。

高城双手抱臂靠在墙上问袁朗:“我刚才听见你和阿观的话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别告诉我，你对他有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袁朗，部队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你不能害了他。”

袁朗没有回头，他一直看着沉睡的孟观，“我没有害他，我为什么要害他。”

“那你说，让他喜欢你。”高城上去抓住袁朗的领子，“你看他的眼神真让人恶心。”

“恶心？我可不觉得。”袁朗笑了两声，似乎是觉得高城的话很好笑的样子。

“倒是高营长，这件事情可不归你管吧。”

听到这话，高城也笑了，“巧了，孟观现在算是借调到我的部队，虽说我管不了他，但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袁朗慢条斯理的推开高城的手，“没关系，我不生你的气。”

“反正孟观迟早要回到老A。”

高城一时之间被他噎住，他真是想不到面前的人是怎么舔着脸说出这句话的，“希望你的妄想成真。”

“尽管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你的妄想大得我说一句祝福。”

高城也听到过一点消息，而这与袁朗的话并不相符。

“谢谢你的祝福。”袁朗接着说:“我知道高营长看不上我这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所以，希望你能当好孟观的哥哥。”

高城一听这话瞬间爆炸，“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袁朗想不通高城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我不怀好意，你难道怀好意了吗？”

“你敢说你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高城觉得袁朗在侮辱他和阿观之间纯洁的兄弟情，他可不像袁朗这个家伙慢脑子污秽思想，“你......你胡......胡说！”

“我真的没......没办法让阿观和你在一个空间里面待着。”

“两次的停顿反而会使清白愈加远去。”袁朗冷笑道。

“闭嘴！”孟观被他们吵醒，“要吵出去吵！”

高城和袁朗冷哼了一声，保持着心知肚明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