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我来到了洛川边。
我想起来他上次和我说过，闲暇时他喜欢一个人到江边走走。
我们沿着江边安静地走着，江风吹拂，已经带上了秋日的凉意。
顾时夜解下外套搭在我身上。
顾时夜：下次多穿些。
我：好。不过四哥，你这样来学校里找我，太招摇了。
顾时夜：嗯。
我：……下次在学校门口等我吧。
顾时夜：嗯。
我：我家亲戚知道了你去学校找我的事，问我你是谁，我说你是在军队做事，他们又问你是什么级别，我说不清楚。
顾时夜：也不算错。
我们就这样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面走着。
主要是我在说，顾时夜偶尔应一两句。
江边风大，天色也逐渐暗了下去。
顾时夜带我走到一个背风处后便停下了脚步。
顾时夜：时间不早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开车。
我摇了摇头。
我：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顾时夜又看了我一眼。
顾时夜：不必，我很快就回来。
我没再坚持，点了点头，留在了这里。
顾时夜走后，我便独自望向江边，看着江水等他回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
小姐，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玩玩？
我回过头去，看见几个男青年正围在我四周看着我，明显是当地的地痞无赖。
现在天已经黑了，江边少有人来，这几个人明显是不怀好意。
我重新转过头，不理会他们。
看到我的态度后，几个无赖反而更来劲了。
为首的小混混甚至吹了个口哨。
无赖：呦，这小妞有脾气啊哈哈哈哈，我就喜欢这样的。
说话间，他甚至伸手过来，想拉我的衣服。
该给这些无赖一些教训了。
我捏了捏拳头上的骨节，摆出戒备姿势。
我感到自身力量逐渐充盈。
我捏紧了拳，正准备向为首的无赖砸去。突然间，“砰”的一声枪响传来。
无赖：啊！
为首的无赖一声惨叫，对着我就跪了下去。
我低头一看，他左腿上已经被洞开了一个血洞，鲜血正从中不断渗出。
周围的其他小混混们都愣住了，我也收回了我的拳头。
我抬头看去，只见黑色的越野车停在路旁，顾时夜正打开车门，单腿迈出在外，他手上的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他把车彻底停稳，接着就大步向我走来。
有小混混见状想跑，他直接抬手就又是一枪——这一枪是对着天开的，但明显震慑到了这群乌合之众。
没人再敢跑，这些地痞无赖全都战战兢兢地站到了我的一边。
顾时夜黑眸冷淡地扫过了他们，接着立刻偏看向我。
顾时夜：有事吗？
我上前拉住了顾时夜的袖子，仰起头看着他。
我：四哥，还好你回来了。他们还想来拉我，我吓坏了。
虽然其实如果顾时夜要再来晚一秒，我拳头都要砸出去了。
隔着衣袖，顾时夜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
顾时夜：没事了。我在这里。
枪声吸引了附近的路人及警察，顾时夜不喜喧闹混乱的场合，把几名无赖交给警察处理后便要拉着我离开。
一名警察拦住了他。
警察：这位长官您……
顾时夜拇指摩挲着手中的枪，转过头去看他。
顾时夜：我回去后，会派人联系你们，协助处理此事。
他黑眸压下来，其中一片冷意，问话的警察竟然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那名警察看着他一身戎装，又看了看他的车牌，最终没敢拦他，放我们上了车。
顾时夜便启动了车子，带我向顾公馆的方向驶去。
等绿灯时，他停住了车，转过头来看我。
顾时夜：给你的枪还在吗？
我：还在的。
顾时夜：嗯。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必手软，直接开枪就是。
他低下头略想了一下。
顾时夜：我让路全给你配个弹匣，你如果缺弹药，直接找他要便是。
说话间，信号灯转绿，顾时夜便不在说话，重新发动了车子。
黑色越野一路畅通无阻地驶进了顾公馆，直到后院车库前才停下。
这里是顾时夜平时日常起居和办公会客所在的地方，保卫森严，说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绝不为过。
顾时夜带着我下了车，走进了主楼前厅。
翠嫂竟然也在这里，据说是听说我要来，怕公馆的厨师准备的食物不合我的口味，所以特意赶来指点的。
我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总管便立刻亲自奉上了茶水。
总管：夫人，您试一下茶是否合口味。
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发现，无论我去到哪里，遇到的岗哨或仆佣都称我为“夫人”。
我看向顾时夜，顾时夜却只是垂着眼，不置可否。
顾时夜：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跟着翠嫂叫罢了。不习惯就让他们改一下。
翠嫂是延续着在兰口时的习惯，一直叫我夫人，毕竟那时候，我确实是“苏四夫人”。
我：没关系，不用这么麻烦。
顾时夜：嗯。
晚上吃过饭后，顾时夜又带我游览了整个顾公馆。
这座公馆并不是一幢建筑，而是由前后院及五座小楼共同组成的建筑群。
前楼用于办公、会客等，后楼则是顾时夜的书房和住所。
但因为顾时夜本身不喜饮宴，所以宴会楼大部分时间里都被空置着。
我想了一下，百年之后，顾时夜的家估计就是能当旅游景点的地方，说不定还是这个世界的“历史文化保护单位”。
我正想着，顾时夜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时夜：还喜欢么？
他声音质感偏冷，如往常一样沉静，不带太多的情感起伏。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什么？
顾时夜：这里，还喜欢么？
我：喜欢，这里环境好，园子大，空气也好。
顾时夜：喜欢可以搬来住。
他略微偏开了视线，看向园中的池塘。
顾时夜：这里房间大多空置，你若在亲戚家住得不开心，可以搬来。
我：谢谢四哥，暂时还不用。
顾时夜：嗯。
逛完院子后，顾时夜又留我在客厅里喝茶。
厨房的师傅做了各色精巧的茶点，我看着新奇，不知不觉又吃了许多。
直到眼看着时间已晚，顾时夜才起身，重又开车把我送回了怀安路。
我正解安全带时，顾时夜突然伸出手，按住了我的手腕。
顾时夜：顾瑾禾。
我一愣，抬眼看向他。
我：四哥有什么事吗？
他已经把手移开了，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脸看着我。
顾时夜：我明日要去川北营地视察，预计周末才会回来。
我：我知道了。四哥你多保重，在外注意照顾好自己。
顾时夜：嗯，回去吧，早些休息。
我和顾时夜告别，下了车。
身后黑色汽车为我照亮了前行的路。
我走进江家大门的时候，看到江夫人和江书光、江书莹都在客厅里坐着聊天，便感到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我一走进去便被江夫人叫住了。
江夫人：顾瑾禾，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学校社团有活动，活动结束得晚了。
江夫人：什么社团，怎么总有活动，还这么晚。
江夫人低声抱怨了一句，好在没有真的刨根问底的意思。
江夫人：这周六书光约了纪公子一同吃饭，你也跟着去吧。
我：可我那天有事。
我要去报社和王主编商讨新一期报纸内容事宜。
江夫人早已习惯了我的顺从，闻言挑起眼睛看向我。
江夫人：什么事能比和纪公子吃饭更重要？
说完后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尖锐了，又放柔了声音，温温柔柔地看向我。
江夫人：你表哥已经定好了周六晚上玉鼎阁的位子，玉鼎阁的位子那样难订。你表哥这次能订上也颇费了一番功夫，也是想带你见见世面。
我：既然这样，那怎么不带书莹也一起去？
江夫人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今天竟然如此“叛逆”，三番四次地反驳她的话。
江夫人：书莹那天被邀请参加王小姐的生日宴，当然不能去了。
我知道，江夫人心里清楚纪公子并不是什么良配，担心他看上江书莹后他们拒绝伤了和气，才一直避免让江书莹出现。
但他们又想攀上纪家的关系，所以只能用我去拉拢对方了。
我：我不想和那位纪公子一起吃饭，我不喜欢他。
江夫人：感情都是要培养的，哪有一上来就说喜欢不喜欢的。多见见就是了。好了，总之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你周六不要安排事情，在家等着，晚上你表哥回来接你。
江夫人说完没再给我拒绝的机会便转身上楼了，我也只能暂时按耐。
反正离周末还有两天的时间。
第二天我照常出门去上学。
下学后走出校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路全站在车边上，看到我后就连忙走了过来。
路全：夫人。
我：路副官。有什么事，我们过去说。
我和他走回到车边，我向车内看了看，没看到男人的身影。
路全：顾帅今天去川北营地视察了，无暇抽身，特意派我来接你，以及和您交代一下昨天那几个地痞的处理情况。您先上车吧，上车后我再讲给您。
我没有推辞，依言上了车。
路全开着车向江家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