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尼克托下手毫不留情地对查理进行训练，丝毫不顾及徒弟已经是个少了一条腿的人了。

尽管查理已经拼尽全力，

但毕竟一条腿不听使唤，坚持了很久最终还是被尼克托重重击倒在地。劲风袭来他瞬间举起双拳挡住头部，依然被尼克托用腿将整个人直接扫到了墙上。

“防御的反应速度很快，这点倒是还可以……”

尼克托厚重的面具下发出低沉的声音，仿佛是头冬眠中尚未苏醒的熊，口气懒洋洋地，看的出未用全力：

“其他的，一概都是垃圾。”

查理听了师父的评价，攥紧了拳头想站起来，脸上豆大的汗珠像下雨一样。

“那个女人，你很感兴趣？”

尼克托突然变了口气语速很快地说道：“如果我们去把她睡了，你还会叫我爸爸吗？”

查理听完瞳孔直接放大，想也没想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跃起朝尼克托踹去。

尼克托侧身闪过。

不料出招的人刹那间将所有的体重全部放到了自己的假肢上，生生反转关节凌空改变了踢来的方向。

只见对方做出了正常人完全无法做出的动作——一般人可无法折断自己的一条腿来改变进攻方向！

尼克托凭借本能护住将要受击的地方，

困兽之斗让人忘记了恐惧和愤怒，

查理毫不犹豫地将假肢当做支点插在地上，撑住体重的同时利用惯性将身体化作加速过的武器，狠狠击中了尼克托。

尼克托平地滑出去老远，姿势仍然稳如泰山。

他咂摸了一会，

抬起头来对着折断假肢坐在地上的学生说：“嗯……这一击有点意思，单力量来说足够了，一般人要是直接挨上一下差不多该死了。”

查理坐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

他完全是凭借平衡能力和本能反应打出了这个操作。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脑海中仿佛有一条电路链接到了什么地方，对于近身格斗他突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看来你已经领悟到了。已经断掉的地方，就再也不怕被折断第二次了。”

尼克托气定神闲的走过来，

弯腰一手捡起地上残破的假肢，一手拽着自己的徒弟，把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像条麻袋一样轻轻松松拖回去了：

“我的儿子，你是俄罗斯人，不要因为自己少了一点零件就自暴自弃。”

“被摧毁过的地方，反而再也不必害怕受伤害了。”

“谢谢老师……”

查理沉默地说。

到了晚上，驻地举行舞会的时候。

你身穿一条红色的裙子，雪白的皮肤和黑色的头发被红裙衬托的格外耀眼。

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查理，

你还没来得及钻进人群就被尼克托叫住了：

“能赏光跳支舞吗？”

你犹豫了一秒，

觉得必须要给查理的老师一个面子，于是乖巧的把手伸进男人宽厚的手掌里，拎起裙摆朝他行了个礼。

他似乎很满意你的乖顺，

牵起你的手把人搂进了怀里，这首舞曲非常优雅缓慢，女伴们随着悠扬的曲调陶醉的依偎在舞伴的肩膀上。

你让下巴搁在尼克托的肩窝里，

好奇的打量着他的面具，两人目光交汇之时，你不露声色的皱了皱眉。

怎么这人的眼神看起来，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此**粘稠的目光让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曲终了便拉开距离逃出了男人的怀抱，找了个理由离开会场去寻找还未露面的查理。

查理刚装好新的假肢也来寻你，

到了门口看见你穿着一袭红裙走来，他单膝跪下，然后才接住你伸来的手。

你被他宛如骑士对自己的贵主行礼一般庄重的神色弄的有些害羞，接着查理示意你到他的背上来，于是你俯下身揽住他的脖子，被稳稳当当的背起来。

尼克托也走出会场挥挥手像看见小孩一样：

“我亲爱的小鬣狗，我们很高兴看见你！”

你疑惑地问身下的男人：“你曾经绰号鬣狗？”

查理闭眼深吸一口气：“不，那是老师对我的爱称……因为他真的有训练斑鬣狗。”

“哈哈，”你略微尴尬的笑着说：“这可真是充满爱意的爱称，嗯～”

“明天继续来训练场等我们，阿列克谢——”尼克托交代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的俄国名字叫阿列克谢？”你好奇地问。

查理沉默了一下说道：“小时候师父第一次用这个名字叫我的时候，我很激动以为这就是我的俄语名字了。谁知道第二天他又叫我亚历山大……我才知道他其实根本不在乎我叫什么。”

你听了后思考了一会，

把自己温热的脸庞轻轻贴到男人冰凉的耳旁温柔的说：

“你的老师不止一个人格吧？刚才打招呼的那个可能是好脾气的人格——或许他们是因为太爱你了，每个人都想给你取一个名字，所以才僵持不下。”

查理神色震惊的对你说：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只看一眼就分清老师的人格。”

“很难吗？”

你疑惑的问：“他们的眼神明明完全不一样啊，甚至连面相都不一样。”

查理停住了脚步，

听完蹭了蹭你的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新换的假肢，又仰头看向浩瀚无垠的星空，过了一会说：“主人，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的小猫咪。”

你揉揉他笑着说。

查理告诉你他养的猫会后空翻，邀请你去看。

于是你俩一拍即合逃了联谊舞会。

到了他住的地方才发现，查理驯养了一大群猞猁。

他自己住一座平房，屋子里面干净又简单，几乎就是笼舍的配房。猞猁们住在高大宽敞的金属笼子里，所有角落里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你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些毛色银灰的雪地精灵。

查理打开铁门走进去，从里面抱出了一只最胖的公猞猁，也可能是猞猁群的头领，提着后颈就放入了你的怀中。

猞猁王相当识趣，营业也很积极。

不仅乖乖让你摸，还任由你把自己的脸埋入腹部厚厚的皮毛里，非常通人性。

你如获至宝，

一阵暴风吸入，吸猫吸到都快意识不清了。两手抱着猞猁又亲又摸，一边惊讶这么危险的动物居然可以如此乖巧亲人。

“驯养动物的本领，也是老师教给我的。自从我受伤以后，发现动物可以弥补我不足的地方，就把这个本领重新捡了起来。”

查理伸出手来，似乎有些嫉妒的摸了摸你怀里的公猞猁。

“这个猞猁宝宝叫什么名字？”你轻轻摸了摸怀中猞猁耳后的翎毛问。

“你可以给它取一个。”查理悄悄靠过来，坐在你旁边扶着你的肩膀说。

“嗯……”

你抬头望天正在努力思考的时候，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轻轻凑到你的颈窝里来咬了你一口。

“啊！”

你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猞猁宝宝咬人了，结果发现怀里的大猫鄙夷的看着头顶那个随便咬人的男人。

“我有主意了！”

你被咬完突然开心的说，“那就叫胡桃夹子怎么样？”

猞猁轻轻舔了舔你的脸，接着不情愿地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走了。

“好，都依你。”

查理把猞猁放出去兜兜风，胡桃夹子依依不舍的围着屋子转了几圈，可惜狠心的男人不给开门了。

“现在是不是该哄我了？”

耳边话音未落，你就被压在了干净的榻上，揉了揉脖子上不松口的脑袋说：

“连猫的醋也吃？那下次给我玩母猞猁行不行？”

“不安全……”

你只听到了一声含糊地回答，就再没机会问别的了。

最后被吃干抹净的人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至少这些猞猁是真的会后空翻……

“想聊聊吗？”

查理的体力远没有消耗干净，但是他看出你的内心很疲惫，于是只做了一次。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

你似乎对男人想做的事情了然于胸。

“被救回来，你高兴吗？”查理小心翼翼的问，他的双眼时刻关注着你的每一个微表情。

“其实我是高兴的，”

你斩钉截铁的说，又补充道：“你和konig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才是我拥有自由的地方。”

“可是……”你的脸色露出一丝茫然道：“我总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结束。”

他一把将你搂进怀里：

“你是在思念Ghost吗？”

你愣住了，

下意识看着眼前查理脖子上的项圈，上面的银制水母吊坠似乎在发光。

这是你第一次和Ghost分开，准确的说是被剥离开。

你就像是一层皮肉一样被人从Ghost的身上硬生生扒走，轻盈的好像要飘起来飞翔到远方，Ghost却只能浑身鲜血淋漓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你离去。

距离你被救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快星期了。

可你还是回不过神来。

查理对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担心，

偏偏konig又不在驻地分身乏术，于是他只好自己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你爱上他了，是吗？”

你被诘问时的瞳孔瞬间放大。

爱上谁？

Ghost吗？

你下意识想要反驳。

却发现自己突然张不开口。

查理压下来抱住你的头安慰道：“没事的，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你不必总是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和要求。”

“嗯，谢谢。”你回抱住身上的人，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我为什么总是爱给自己那么多压力……是不是连累你了。”

你半开玩笑的对查理说。

他虔诚的抓住你的手：

“不……说到底，是我们这些男人把你害的不轻，很难受吧？承受我们这样的人的占有欲和爱，本身就是一件痛苦又辛苦的事情。”

查理把这些问题看的很透彻：

“然而，爱情也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既然脱离基地，从今以后我们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战了。”

男人轻轻蹭着你的手心说。

“话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有乖乖的嘛？”

你忍不住逗逗他。

果真此言一出，查理表情有点僵硬。

他和konig的关系十分微妙，寄人篱下总免不了会受点委屈。

“我可怜的小猫咪…主人不在，你受委屈了。”男人头靠在你怀里蹭了蹭，显然非常吃这一套，也很懂事的没有跟你抱怨过一句。

“普莱斯还会追杀konig，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查理眨了眨说。

“嗯，”

你点点头，明白他想说的话：

“放心，毕竟我走之前——也给普莱斯埋了点钉子。”

“konig上了通缉令，荣登基地黑名单榜首，正被原本属于基地的势力联手追杀，我都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带兵偷偷潜回并且杀基地一个回马枪把你救出来……”

查理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说真的，当初你被普莱斯带走时，我都已经做好了几年都见不到你的思想准备了。说不定等把你救出来的时候——你和Ghost的孩子年纪都该上学了……”

这悲凄的口气把内心的难过诉说的真真切切，你反倒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卧槽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哈哈哈哈哈……Ghost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哈哈哈哈……”

“我只能说到底还是你们男人太懂男人了哈哈哈哈！”

你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查理绝对在心里骂过Ghost了，

他委屈的压着你的脖子 ，用啄吻诉说自己的思念。

然而konig救出你后甚至都没有跟你倾诉相思的机会，就被一大堆赶来的特工，什么FBI、CIA之类的追着跑远了。

查理一本正经的样子太搞笑了，冲淡了你内心的阴霾，痛快地笑出声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哦对了，你的老师好厉害啊，他叫尼克托是吗？”

“嗯。”查理搂紧了你的脖子。

尼克托早年为了掩护队友在潜伏任务中暴露，被敌人残酷刑讯导致产生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获救之后他便进入一家疗养院修养，恰巧年幼的查理也在这家疗养院中。

当初为了救查理而牺牲的俄国特工是尼克托的老战友，于是两个伤痕累累的人顺理成章的相识了。

手把手教授查理的过程极大的稳定了尼克托彼时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可以说直接避免了他彻底疯狂走向毁灭。

而尼克托传授的本领帮助查理在那几年快速成长变强，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出院后尼克托还写信建议查理去军队学习历练。

被选拔进入了俄方某特种部队，经过情报部门的培训后，所属组织设法将查理送回了基地。

因为查理的精神上也一直都存在不稳定因素，并且刚好他有美方背景，亲生父亲是美国人。

于是上级顺理成章的送他去基地做间谍，能活下来获取情报固然好——死了也能溅美国人一身血不是？

查理空降基地就任卡带拉斯小队的指挥，这也说明基地高层有内鬼。

尽管你救人的时候完全没想过那么多。

当时你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纠缠自己。

你伸出臂膀沉默的搂着他安抚。

他怀着强烈的复仇愿望，

打算玉石俱焚和欲之城鱼死网破，却在这个必死的剧本里遇到了唯一一个肯舍命救他的人。

其实是不想在从来没有被爱过的前提下就孤独地死去吧，甚至一度曾希望你来亲手杀了他……

他真正想表达的是——如果有人爱我，我愿意为她献出生命，反正都是要死的。

那时他喜欢偷偷跟着你，在你被konig纠缠的时候观察你们在一起是什么样子。

羡慕konig有人爱，羡慕他不是一个人，羡慕别的人可以拥抱你……

结果查理觊觎你的样子太明显了，直接引起了konig的警觉和焦虑。

恰逢Ghost也掺和进来搞事情。

让你和konig假装分手套取情报，差点搞崩konig的心态……后来你花了好大劲才重新稳定了konig的状态。

此处应该给Ghost记一笔黑帐，

都怪他试图让查理和konig因为你杀个两败俱伤，以及他真的差一点点就做到了。

查理还在问关于Ghost的细节，你实在憋不住了：

“你们三个到底怎么回事？”

“能不能别老是问让人尴尬的问题？！”

查理想了想说：“很明显Ghost嫉妒konig，konig嫉妒我。”

“Ghost爱跟konig比我能理解，不过konig嫉妒你什么？”

你有点好奇从男人的角度来看是怎么想的。

“我比他年轻？”查理不怀好意的说。

你无语地嘬了嘬牙花子，这猫真的好欠揍啊。玩笑了半天，两人搂在一起沉沉睡去了。

梦中的你继续徘徊在自己离开Ghost的那场行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