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ueger这几日，不知餍足，日夜索求。他不管商枝心里究竟如何界定这段关系，反正在他这儿，是已经算是烙下了契约。

她属于他，他也属于她。

晨阳漫过百叶窗，在商枝后背洒下光痕。他似要将前半生缺失的所有，都在这方寸之间掠夺回来。

敲门声响起，阿月在门外唤她，“阿枝姐，新货到了，需要你核对。”

商枝像是总算找到由头，一把将覆在身上的Krueger推开，“你能不能有点节制？”

Krueger跌回床褥，上半身裸露在空气里，胸腹肌肉紧绷。他双臂交叠垫在脑后，金棕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她起身。

女人光裸的脊背线条流畅，弯腰拾起衣裙时像一尾慵懒的猫。他看着她对镜描摹口红，那抹艳色，仿佛在提醒他，这具身体的主人，永远有他无法完全掌控的部分。

房门轻轻合上。Krueger垂眸，看了眼被子下不甘沉寂的**。喉结滑动间，他伸手从床边抓起商枝换下的真丝睡裙，冰滑的布料还有着她的体温和气息。

他将脸埋进去深深呼吸，另一只手探入被褥。

忽然，早被扔在角落的通讯器，震响起来。Krueger置之不理，闭眼沉溺脑中旖旎。可那震动一声接着一声，固执得前所未有，彻底打断了商枝在他臆想里的嘤嘤讨饶。

“该死！”他低吼着从床上翻下身，额角青筋跳动。动作间却放缓，将掌心睡裙放在她睡过的枕上。

他赤脚踩过冰冷的地板，捡起那个仍在震动的通讯器。

时隔多日，Krueger总算按下接听。

对面专门与他对接的情报员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大呼小叫起来，“你到底在搞什么？！要是再没信儿，公司就当你已经死了，直接给上死亡名单！到时你名下的财产，所有假身份就全都没了！”

“行了，说正事。”Krueger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声音因**未消而沙哑着。

那头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郑重：“听着，你的过去找上门了。不想被他们带走的话，限你今日内离开那里，立刻回公司。”

Krueger握着通讯器的手指收紧。该死的，居然真的找过来了。按照过去的作风，此刻他应该已经销毁所有痕迹，踏上了逃亡的路途。

现在这家雇佣兵公司，是他自己当初精挑细选的结果。它足够灵活，足够黑暗，能满足他所有在灰色地带游走的需求，是他为自己找到的，最合适的藏身之所和工具。

因为Krueger很清楚，他的档案早在官方被永久封存，毕竟重新揭开那场上面想要掩盖的丑闻，对谁都没好处。

而某个知情的，秘密的部门却始终没有放弃追踪他。并非为了抓捕将他送上军事法庭，只不过想要监控和利用。

他早不是逃犯，更像是其判决下的一个产物。军方之所以没有全力搜捕，不是因为找不到他，而是他们企图以另一种形式，实现某些人物在台面下想要达成的目标。

如果被他们找到或带走，Krueger知道自己或许永无自由可言，他将从一个制度的囚徒，沦为另一个更黑暗，更扭曲的系统的奴隶。

可现在，该如何抉择。他好不容易过了段像人的日子，有了一处能安放的角落。

然而最让Krueger烦闷的，其实是自己的离开，或许对商枝造成不了任何影响。她多半会若无其事笑着跟他说再见，然后转身继续经营她的酒吧，就像他只是个短暂的过客。

只要一想到她那副可能不在意的模样，便烦躁不已。Krueger不愿离去，可自己也明白，若此刻不走，只会将灾祸引向商枝。

他想了想，反正等躲过这阵风头，还能再回来，就算到时她身边围了别人，他也完全有能力解决掉。

Krueger回头，看向商枝刚才离开的那扇门，鼻尖似还能闻见她身上的淡香，那味道让他心脏抽紧。

一边是能吞噬一切的过往阴影，一边是刚刚抓住的，带着体温的现在。

他迅速穿戴好装备，动作却比往日多了滞涩。最后，他走到商枝的梳妆台前，目光扫过那些瓶瓶罐罐，最终定格在一支她用剩的口红上。

他将它塞进了战术口袋的最里层。

下楼时，商枝正在吧台后核对账本，指尖飞快敲着计算器。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要出去？”

Krueger走到她面前，沉默了片刻。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哑声道，“有事，要离开段时间。”

商枝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哦，知道了。”

这反应让Krueger心头火起，又酸涩。他猛地俯身，隔着吧台狠狠吻住她，带着股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蛮横。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Krueger抵着她的额头，金眸死死锁住她的眼睛：“等着我。”

这不像请求，更像是命令。

商枝推开他，嘴角勾起笑，“看心情。”

Krueger深深看了女人最后一眼，转身大步离开。摩托的轰鸣响起，又最终消失。

阿月从后厨探出头，小心地问：“阿枝姐，他还回来吗？”

商枝继续敲着计算器，语气平淡，“谁知道呢。”

但当她低头时，发现吧台内侧，不知何时多了枚哑光的子弹，子弹尾部刻着一个粗糙的“K”。

她不动声色将子弹收进口袋，继续核对账本，像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接下来一整天，她擦拭同一个玻璃杯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

而Krueger绝不会想到，他前脚刚离开没几日，那头的后脚就已经找来了。

霓虹招牌刚点亮，商枝踏出酒吧后门，想到巷子里透透气抽根烟，顺便看看那条莫名消失的小狗是不是在哪个角落发疯。

可烟还没点燃，阴影里就闪出几个动作异常矫健的人，瞬间将她制住，塞进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型车。

某个室内，灯光惨白。对方以藏匿军方重犯的罪名审问她。商枝脸上故意堆满恐慌，声音发颤，说自己只是个本分生意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直到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旧式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但那双金棕色的眼眸，她绝不会认错，是Krueger。

紧接着，一份档案被扔在面前，里面的照片触目惊心。焦土村庄，堆积的平民尸体……

而档案中心的照片，正是年轻些的Krueger，站在尸骸中间，眼神空洞。

商枝的心猛地一沉，胃里翻江倒海。她强装出的恐慌瞬间凝固，眉头下意识紧皱，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但她立刻捕捉到审问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奇异的神色。刹时间，商枝忽然觉得审问者身后那个穿着笔挺制服的老者异常眼熟。

记忆快速翻动，最终定格在多年前，赵爷和林叔在这片地界刚刚崭露头角时，正是倚仗着一位曾在此驻守的将官。

那年，她跟着叔父去参加他们货船试航成功的庆祝仪式，这个男人就坐在主位，接受着众人的谄谀敬酒。

原来如此。

塔瓦娜拼死调查出的，那些盘踞在黑暗深处却始终无法触及的幕后黑手，也有这人一份。而此刻，他竟代表着追捕Krueger的官方身份出现，真是天大的讽刺。

一个庇护，甚至操纵着这片无主之地最大黑产的人，如今却以正义之名，来追缉一个可能犯下战争罪行的士兵。

如果Krueger真的曾屠杀平民，商枝不会为他开脱半分。但眼前这些人，目的绝非是为了正义。

能够操控这片土地黑色规则的人，Krueger档案里的罪行，在他们眼中恐怕只是司空见惯的小事，甚至可能是他们自己亲手导演的戏码。

他们追捕Krueger，或许是因他脱离了控制，成了一颗反噬的棋子。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某个需要被彻底掩盖的，更大秘密的活证据。

商枝脸上露出惊诧，瞳孔微缩，“什么？他是个军事逃犯？天啊。”

“你跟他什么关系，他在哪。”审问者声音冷硬。

“他只是有天突然倒在我酒吧后巷，浑身是血。”

她倒抽一口冷气，手指攥紧衣摆，“他给的钱够多，我就给他腾了间杂物房出来。后来他说没钱了，我看在他之前付得痛快的份上，就留他在店里帮忙搬货，看场子。这事你们随便去问这条街的人，都知道的。”

她语速平稳，细节自然，因为这本就是大部分事实，连最敏锐的审问员也难以从她的微表情中找到破绽。

“但我听说他为你，在赌场动了手，伤了人。”对方抛出试探。

商枝闻言，甚至轻轻笑了一下，指尖勾绕着一缕发丝，语气有丝漫不经心的鄙夷：“哦，那个啊……我感觉他可能是对我有点意思吧。不过……”

她耸耸肩，像个衡量利弊的生意人，“他也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酒保，没钱没势的，我可不感兴趣。”

商枝深知，最高明的谎言，是九分真，一分关键的假。

审问者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合上了档案。

他相信了这个女人对Krueger的军方背景确实一无所知，她眼神里的惊诧不像伪装。

但一个更重要的信息，Krueger那样从地狱血水里爬出来的感情早已被磨尽的兵器，绝不可能对一个女人产生所谓的感觉。

而这个地界开酒吧，见识过各色人等的精明女人，却如此自然说出“他应该对我有点意思”的判断。她不可能误判一个男人的意图。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要么，这个女人在说谎，她与Krueger的关系远比她承认的更深。

要么，Krueger真的对这个女人不一般，甚至流露出了足以让她察觉的破绽。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这个女人，是找到并控制Krueger的关键钥匙。

审问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缓和的表情，“感谢你的配合，商小姐。如果想起任何细节，请务必联系我们。我们会派人送您回去。”

他递过一张只有号码的名片，起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商枝看懂了审问者身后老者的神色，那不是放过，而是找到了诱饵。

从这天起，那些穿着便装却掩不住气息的身影，开始每日在酒吧附近晃悠。他们不加掩饰紧盯着商枝的一举一动，监视着酒吧进出的每一个人。

压抑的氛围让熟客们心生警惕，也渐渐不来了，Branch&Moon变得门可罗雀。

约翰逊一直欣赏商枝，特意来了一趟，“我知道来找你的人是谁，那老头叫杰弗里，与军方和商政都有着紧密联系。”

他顿了顿，带着某种提示，“只要你还在这一天，他们就会守一天，直到得到想要的。”

夜晚，商枝躺在床上，她很清楚，这些人在逼她出卖Krueger。但她绝无可能那样做。

并非出于高尚情操，只是他给予她的，远比她从这段关系中获得的多。而她向来信奉有来有回。何况，即便她真想出卖，也根本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酒吧的生意在这些人的守护下急速凋零，商枝却感到平静，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豁然开朗的平静。

她翻了个身，看着窗外被云半掩的月。也许，眼下这看似无解的困局，正是推动她踏上另一条路的时机。

……

商枝直接关上了酒吧的门，挂上停业的牌子。既然客人不敢上门，不如彻底闭店，省下水电，也避开那些无所不在的眼睛。

她开始将每一天都用来教导阿月。从酒水的进货渠道，账目的隐秘记法，到如何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如何在看似随意的谈笑里，完成情报的交换与利益权衡。

阿月学得异常认真，进步神速。她本就天生聪颖，加之在商枝和她叔父身边耳濡目染多年，那些晦涩的暗语，复杂的门道，她一点就通，甚至能举一反三。

终于在一个深夜，两人并排躺在商枝房间的床上，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她们身上划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商枝望着天花板，轻声开口：“阿月，我准备去做点自己一直以来想做的，但没做过的事。”

阿月侧过身，在黑暗中看向她：“阿枝姐，你要离开吗？”

她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意外，反而有种早已预感的冷静。

“嗯。”商枝也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你呢，你想呆在这吗？你想要这个酒吧吗？”

阿月想也没想，回答得干脆，“想要。”

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虚空，“我还记得小时候，被商老板从死人堆里带回来时，第一次走进这里。我看见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看见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一句话就能决定很多事的样子。我想那样。”

她的语气里没有天真幻想，而是清晰的，坚定的，甚至有狠劲的渴望。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间酒吧，还有那些隐在之后的，能够掌控局面的话语权，以及那份令人敬畏的地位。

商枝笑了，她拉住阿月的手背：“好。那从明天起，这里就是你的了。怎么经营，守住它，还是扩张它，都由你说了算。”

碎碎念：

这本的阅读量和收藏都不多，猜想小宝们应该还是更喜欢1vN的类型。

所以打算写完这本之后，想开一本原创男嘉宾的1vN。

因为最近又有了一个新的脑洞，但它似乎不太适合放在COD的衍生里，容易OOC。

虽然也不确定一直以来为看COD的小宝们会不会喜欢，但我想，先动笔写出来再说吧？

（不过也担心写着写着没人看，就没有动力写到完结，真是头大。所以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将COD这个衍生系列一直写下去，做强做大，还是尝试一下新口味呢。[无奈]）

祝大家今日好运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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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枝与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