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枝与刃

当Krueger终于辗转回到公司据点,他掏出那部红色的老式机,按下速拨键。听筒里传来重复的关机提示音。

一连数日,他完全联系不上商枝。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凭空抽掉了脚下的地板,心底落不到实处。

Krueger推开情报室的门,一把拽住与他对接的情报员,“那些人现在在哪?有没有去那边?!”

对方被他勒得脸色发白,艰难摇头:“现在风口紧,主动探查很容易被反侦察……你现在都安全回巢了,还管那头干什么?”

Krueger将他掼在控制台上,摔门而去,金属门框嗡嗡震颤。情报室里死寂片刻,其他人员默默看向那个同事,眼里都是同情和无奈。和公司里这条最疯的狗搭档,简直是刀尖上舔血。

Krueger回到自己那间狭小,没有任何私人物品的房间。焦躁感像一群蚂蚁,在心肺间啃噬。他掏出商枝那支口红,细细摩挲,金眸里血丝蔓延,一股无力扼上脖颈。

他再次潜入暗网,找到那个情报商。转账成功的提示刚亮起,讯息就追了过去。

「查Branch&Moon现状。」

他不能直接打听商枝,只能以酒吧为切入点。毕竟暗处对这家店感兴趣的人不少,即便他们察觉有人在购买酒吧信息,也不会联想到他。

渡鸦的回复很快,酒吧很好,除了前阵子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歇业几天,但现已重新开业,一切如常。附带了几张照片,阿月正站在约翰逊身旁说着什么。

Krueger盯着屏幕,紧绷的肩线略微放松,看来那些人并没从她身上找到破绽。可为什么,他联系不上她。

她是在撇清关系?难道那些人跟她说了什么,她权衡利弊后,决定明哲保身。

这些念头钻入心脏。他猛地掀翻桌,拳头狠狠砸向墙面,留下血痕,直到那支口红滚落在脚边。

所有动作瞬间停滞。

Krueger喘着气蹲下,拾起口红,折断的截面散着香,混着血迹沾上指节。他就地坐下,将断裂的膏体一点点推回管身,却始终恢复不了原状。

男人垂头,把脸埋进掌心。口腔里泛起苦味。或许,他宁愿她是被迫失联,也无法接受是她清醒的抉择。

一个月后,Krueger再次以破纪录的速度,完成了公司一项极度危险的任务。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和硝烟,便马不停蹄赶回了那处地界。

他从酒吧二楼的窗户翻了进去。脚刚落地,一记寒光迎面袭来,速度极快,直刺眼眶。

Krueger本能侧头,刀刃仍擦着他的颧骨划过,带起一阵刺痛。他压低声音喝道,“是我!”

“诶?你怎么来了?”阿月凌厉的杀意立即收敛,手腕一转,匕首隐回袖中,神情恢复了平常模样,仿佛刚才出手的狠辣只是幻觉。

Krueger没心思与她寒暄,眼睛扫向房间,那个念了数个日夜的身影并未出现,“她人呢?”

“阿枝姐走了。”

“走了?”Krueger整个人瞬间冻住。

僵直片刻后,他抓住阿月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差点条件反射再次拔刀,“什么意思?走哪去了?!”

“她说要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就离开了。”

阿月瞥他一眼,声音里带上了埋怨,“还不是因为当初那群找你的人,天天像苍蝇一样盯着酒吧,缠着阿枝姐,搞得我们生意都没法做。她一天留在这里,那些人就一天不走。”

Krueger定在原地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听见血液的流动,正在耳鼓里嗡嗡响着。

阿月看他那双总是闪着戾光,狐狸般的金褐色瞳孔,此刻蒙上了尘,失去神采,一副呆茫。

她在心底暗暗啧了一声,这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居然也会有这种失魂落魄的时候。

她也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坐回沙发,摊开账本,准备核算这个月的收益,好将属于阿枝姐的那部分利润汇出去。

“她有没有说她去哪儿。”Krueger沉寂了好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阿月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你要去找她?别又给阿枝姐带一堆麻烦过去。”

Krueger盯着她,语气变得不善:“关你什么事。”

房间里沉默下来,只有阿月翻动账本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见阿月完全没有再理他的意思,舌尖烦躁的抵了抵腮帮,像是妥协般,没好气的补充,“……不会带麻烦。快说。”

阿月这才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他一眼:“那你等会儿。”

他就真站在原地等着,看阿月不紧不慢算完账,合上本子,起身走到墙角打开了保险箱。她从中取出厚厚一沓现金,走过来,塞进他手里。

“你带去给阿枝姐吧。”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双终于重新聚焦的眼睛,说出了商枝临走前留下的唯一线索,“她说,她去冰原看极光了。”

……

商枝此时正开着一辆白色房车,蜿蜒在雪山脚下的公路上。

她停在一处开阔的空地,给阿月发了张远处雪山的照片。然后,慢悠悠烧开一壶水,冲了杯速溶咖啡,坐在驾驶座上,望向窗外。

漫天雪花无声飘落,远处是连绵不绝的白色山脊,天边最后一缕光正沉入地平线,暮色像一滴墨洇开,夜空升起,缀满繁星。

商枝套上羽绒服,捧着温热的咖啡下了车,仰头望向这片浩瀚的星空,期待极光降临。

寂静的夜里,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格外清晰。她没太在意,毕竟会选择在这个地点等待天象的人并不少。

直到那辆越野车飞驰而来,蛮横的停在她面前,雪沫扑簌簌溅在她身上,甚至有几粒落进了咖啡杯里。

商枝皱起眉,不悦的盯向那扇漆黑的,看不清内部的车窗,正准备上前质问。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

一只沾着泥泞和雪屑的厚重作战靴,踏在了洁白的地上。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钻出车门。风雪中,头罩缝隙里,那双在星空下也仍在发亮的金色眼眸,正死死锁住她。

Krueger就站在雪里,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隔着飞舞的白花,与她四目相对。

这次换商枝愣住了,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收紧。她从没想过Krueger会找到这里,更没想过还会再见到他。

雪原的寂静仿佛被瞬间抽空,她看着他踏着雪霜一步步走近,作战靴碾碎冰壳的声响放大如惊雷。

商枝忽然不知所措,向后退了一步。因为她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似乎正在不受控的逐渐朝他靠近。

Krueger停下脚步,看见女人的鞋印在后退中划出的痕,像在看她筑起的堤坝,无处遁形。头罩下扯出一个极度欢愉的笑。

“躲什么?”男人的声音沙哑,呼出的白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隙。

商枝抬眼间,忽地看见他身后的黑夜泛起光晕,巨大的丝绸在天幕铺展开来。

她眼睛睁大,Krueger却误读了反应,再次上前,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怎么,见到我这么激动?”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脑袋转向后方。Krueger现在只想吻她,却还是不耐的顺着她。

刹那间,他看见了。

天际之上,是前所未有的磅礴色彩,生命的河流在夜空奔腾,旋转,舞动。

Krueger不是没见过极光,长年在极端地界,这种天象于他不过是枯燥背景板。

可这一次不同。那些光,是活的。

他仿佛能听见宇宙深处传来的,无声的轰鸣。它们像在呼应,有某种情感正化作具象的浪潮。

Krueger猛地回目,看见商枝眼底的神采随天光流转。这一刻,他好像忽然明白,他跨越万里追寻的,不只是商枝。

而是这片极光下,终于不再孤身的自己。

他再无心去看天上奇景,眼里只有商枝被映亮的模样,他捧住她的脸。

光在天际卷成漩涡,他压向她。

带着雪原寒风的气息,狠狠吻下去。

这不是亲吻,是两颗彗星在荒原相撞,是孤狼用獠牙确认伴侣的体温。

Krueger将她重重抵在房车冰冷的铁皮上,车身在撞击中发出空洞的回响。舌尖急切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他将这段时日所有说不出口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厘清的东西。那些在数个夜里啃噬心脏的东西,那些恐慌,那些狂喜,那些积攒的暴戾和渴望……

在这一刻,豁然开来,融进这个吻里。

Krueger吮吸着,像是要将她肺里的空气,口中的呼吸全部吞成自己的,让两人气息彻底交融,再也无法分离。

他用这种方式在告诉商枝,我找到了你,你就再也别想离开。

远处极光还在流转,绿得似远古的鬼火,可他们的世界已坍缩为唇齿间方寸的战场。

商枝的背脊硌在车门把手上,细微的疼痛像一根刺,扎破了所有故作镇定的伪装。

她感到自己的氧气正在被抽空,意识浮沉间,想起儿时在河边见过的溺水者,也是这样抓着救命稻草般的疯狂。

原来窒息感不分生死,只分谁先投降。

两人因缺氧而头晕目眩,Krueger略微退开,冷气的交织中,只看得见一片白雾。

商枝抬手抹去唇角湿痕,忽然笑了,“小狗,你让我错过极光了。”

“但你没错过我。”Krueger金眸在夜里烧得灼亮,再次俯身贴上。

商枝捂住凑上来的嘴,挑眉看他,眼神里有一丝戏谑。Krueger耸耸肩,鼻尖蹭过她的掌心,妥协般的低语,声音闷在女人指缝间,“好吧,是我没错过你。”

他抓住她的手腕,舌尖故意划过掌心,留下湿热。商枝没抽回手,反用指甲掐进男人虎口,“那我的极光呢,怎么赔。”

“等着,让你看个够。”他突然将人拦腰抱起,踹开车门,说是极光,眼里烧的却是比极光更烈的火。

房车被Krueger的气息填满,他捏住商枝的下巴,让她看向车窗外的夜。幽绿的光带在流淌,滚烫的掌贴上腰际。

Krueger低眸衔住脖颈,齿尖碾过皮肉,延伸而下。当最后的屏障终于揭开,空气里的凉意触到细腻的白皙,激起战栗。

而极光正巧在天幕炸开最绚烂的波纹,熔岩包裹寒冰,沉缓陷入微颤,他让商枝面向车窗,眼里腾起难得的柔,“没骗你吧,这样也能看见。”

在极光熄灭前的最后一秒,商枝看见星空碎成万片荧火,美到极致,窗外的黑渐渐退散,车厢内只剩下重复的节奏,似要将这个夜晚变得没有终点。

删了很多,应该能解锁了吧[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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