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的港口混着咸腥和铁锈气。

Krueger借着集装箱的阴影无声移动，商枝紧随其后，两人身影在吊车探照灯的间隙中时隐时现。根据情报，孩子被关在西侧废弃货轮的底舱。

Krueger在攀上舷梯前突然转身，将商枝往身后集装箱的凹陷处一带，他手指在她腰侧警告性的按了按，“跟紧我，记住，不许离开我视线。”

商枝点头，这种时候她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她握紧了手中的枪，这是Krueger特意为她改装的，后坐力更小。

底舱入口只有两个守卫，正靠着门打瞌睡。Krueger比了个夹击的手势，商枝立刻会意，从侧面迂回。

当Krueger用匕首解决掉左侧守卫时，右侧的男人被动静惊醒刚要举枪，商枝的子弹就穿透他的手腕。枪械落地被海浪声完美掩盖。

Krueger回头望了她一眼，隔着头套都能看出他挑眉夸赞的姿态。商枝也耸耸肩，口型无声的说：“我知道。”

找到孩子比预想顺利，但在撤离时撞上了巡逻的蛇头头目。对方举枪瞬间，Krueger一把将商枝和孩子推进货箱夹缝，自己侧身躲开枪火。流弹击中他左肩，防弹背心发出闷响。

商枝的反应快过思考，她迅速占据死角，连续点射压制。当对方试图绕后时，她故意踢翻铁桶吸引注意，为Krueger创造了完美的狙击角度。

蛇头被子弹穿透眉心时，血点溅上她脸颊。

二人回到撤离点后，Krueger扯下衣领检查肩部淤青，一抬眼，却见商枝正半蹲着擦掉孩子脸上的泪痕。他有些烦躁，自己受伤了她不管不问，反而去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小鬼。

两人按流程将孩子安置在约定的安全区，直到确认小孩被接走，那笔不菲的报酬也到账后，他们才回到房车。

Krueger故意弄出些声响，走到商枝面前，身形挡住了光线。他抬手，指腹粗鲁的抹过她颧骨上的血渍。

“喂，我受伤了。”他声音压得很低，金眸直直盯着商枝，似在强调自己的存在，以及未被优先关注的不满。

商枝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去翻找医药箱。Krueger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肩上的伤口虽然不疼，却是钻心的痒。

商枝让他背对自己坐下，借着车内镜，用蘸了酒精的棉球擦拭他肩胛上的淤青。冰凉触到皮肤时，他背部的肌肉猛地绷紧。

“怎么？疼？”她察觉到他的僵硬，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嗯。”Krueger闷应一声，眼睛却透过镜子，死死盯着她低垂的睫毛。

商枝从镜子里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手上力道故意重了一分，“装什么矫情。”

Krueger被她戳破，也不尴尬，金褐色的瞳孔在镜子里闪着光，转过身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商枝能感受到那颗心脏，强健急促的搏动，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掌心。

“那你以后，”他语调放缓，气息拂过女人的额发，“也别装累。”

话里的暗示**，滚烫，直指那些夜晚她被他纠缠到极限时，假意求饶的托辞。空气变得粘稠，酒精的刺鼻，也被这升高的体温蒸腾得暧昧起来。

商枝抬起眼，迎上他挑衅而渴望的目光，“看心情。”

她轻描淡写的回敬，指尖却在对方掌心下蜷缩了一瞬。

Krueger低笑一声，俯身逼近，锁住她故作淡定的眼眸，“行，”

他语调慢悠悠的，却字字清晰，“那我……就专挑你心情好的时候。”

正要吻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将整辆房车掀离地面，玻璃瞬间炸开。

Krueger反应极快，一把将商枝按进怀里，用整个背部承受了翻滚的撞击，充当她的肉垫。

杰弗里坐在不远处的防弹轿车里，冷漠看着这一幕。他轻轻一挥手，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包围了侧翻的房车。

“砰！”还没等人靠近，车门被一脚踹开，密集的枪声也同时响起。

Krueger抱起商枝从浓烟冲出，一边压制敌人，一边甩出榴弹。爆炸的火光映亮他沾满血污的头罩，金眸里是嗜血的杀意。

他用身体挡着商枝迅速迂回到房车后方。一辆摩托正悬挂在那里。Krueger将商枝推上车，自己翻身跨上。

摩托冲上公路，后边的车紧追不舍。Krueger将油门拧到底，在山路上甩出漂移。商枝被他压在身前，不给后方露出任何一丝衣角，她忽然从他胳膊下探头，朝后方追击车辆的轮胎连续射击。

“左转！”她在他耳边大喊。Krueger毫不犹豫猛打方向，一颗流弹擦着车身飞过。

他们借着硝烟掩护冲进一片废弃的采石场。Krueger甩尾将摩托藏进巨型碎石后，反手从车座下抽出一把狙击枪塞给商枝：“制高点，掩护我。”

当追兵车队冲进采石场时，商枝的子弹击穿首辆车的油箱。爆炸的火光中，Krueger现身，用匕首和枪械展开近距离屠杀。

鲜血染红石灰岩时，他回头望向碎石堆上的商枝，她正在更换弹夹。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或许他们早就是同一类人。

Krueger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看见一个黑影正从商枝身后的碎石堆悄然逼近，而她丝毫没有察觉。

“该死！”他嘶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豹，朝她的方向冲去。

商枝瞥见他狂奔而来的身影，立即明白身后有异。她没有完全转身，右手已抽出腰间的枪，凭借直觉朝背后盲射，对方应声倒地。

但枪口的火光和声响，也彻底暴露了她的位置。

几乎在同一瞬间，Krueger眼睁睁看着一道□□，直直射向商枝所在的碎石堆！

“NEIN！！！”

远处黑车内，杰弗里猛捶在车窗上：“谁让你们杀了她的？！”

他原本的计划早已改变，活捉商枝，才是控制Krueger这把绝世凶器最完美的锁链。他没想到手下这些蠢货竟会直接动用重火力。

而下一秒，杰弗里看到了他此生最恐怖的景象。

□□爆炸的烈焰尚未熄灭，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已从浓烟中缓缓站起。Krueger的作战服被烧得焦黑，左臂不自然下垂，但那双金眸里滚着纯粹，原始的毁灭欲。

他捡起地上断裂的钢筋，走向最近的一名敌方士兵。对方举枪扫射，子弹打在他防弹背心上，他却仿若毫无知觉。钢筋刺穿士兵的喉咙，鲜血喷溅在整个头罩之上。

这不再是战斗，而是虐杀。Krueger利用每一具尸体作为掩体，用匕首，枪托，甚至石头，以最残忍的方式撕裂每一个活物。

惨叫和骨裂声成了战场上唯一的乐章。他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要用所有人的血来祭奠那个可能已经消失的身影。

杰弗里透过车窗，对上了远处Krueger缓缓抬起的，血红的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必须将Krueger这把武器收为己用。眼前这遍地狼藉的尸首就是最有力的证明。这家伙是天生的杀戮机器，能完美执行所有见不得光的脏活黑活，且绝不失手。

但他更清楚，当Krueger真正被触逆鳞，彻底发疯时，根本无人能挡。那不再是执行命令的工具，而是只为毁灭而存在的天灾。继续硬碰硬，只会让他手下这些精锐变成一堆无意义的肉块。

“先撤退！”杰弗里终于对着通讯器嘶吼。

命令下达的瞬间，残兵如蒙大赦，冲向车辆。而Krueger并没有追击，他只是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死死锁定着杰弗里车辆的方向。

他脚下踩着一具尸体，手中滴血的匕首反着寒光，似一个立在尸山上沉默的复仇之神。

采石场重新陷入死寂，只有燃烧的车辆噼啪作响。Krueger缓缓转身，步履有些踉跄的走回那片被□□炸毁的碎石堆。

他徒手在滚烫的瓦砾中疯狂挖掘，指甲翻裂，鲜血混着灰烬，始终没有停下。

“Wenn du es wagst zu sterben……（你要是……你要是敢死）Krueger的声音嘶哑得听不出调，“我就把酒吧烧了，把里面所有客人都杀了……”

但这空洞，绝望的威胁，在废墟里尽显苍白。Krueger刨了很久，指尖血肉模糊，却连一片商枝的衣角都没找到。焦灼和恐惧快要将他撕裂。

他忽然停下，愣了一瞬，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立刻起身，借着惨白的月，快步冲向爆炸点另一侧的崖石边缘。

Krueger俯身向下望去，心脏几乎停跳。

商枝正躺在下方的浅滩湖边，一动不动，湖水轻轻拍打着她，晕开一片暗红。

Krueger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屈膝，沿着陡峭的崖壁滑了下去，砂石簌簌落下。他踉跄着冲到她的身边，单膝跪地，手指颤抖得无法控制，急切掀开浸透鲜血的衣裤检查伤势。

伤口看起来不算致命，但遍布的擦伤和划痕狰狞不堪。半边脸被血污覆盖，额角有一道明显的磕伤，还在渗血。

Krueger强压下快要翻腾出来的暴戾，用尽可能专业的手法快速检查了一遍骨骼。

“Gott sei Dank.…..（万幸……）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将商枝背到背上，用撕开的布料将她固定住。

然后，他开始一步步向上爬，脚蹬着嶙峋的石，在风里支撑了很久，每迈一脚都扯着自己身上的伤。

两个血人，在冻僵的月亮下，在石头铸堆的山坡上，缓慢，执着地向上挪动。

像是从地狱深处挣扎着爬回人间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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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枝与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