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清峰叶流火虽然是个奇怪的人,但就算是以我的挑剔眼光来看,他也确实是个帅哥。

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刘海的碎发搭在细眉前和耳边,露出狭长的黑色眼睛,看人时微微低垂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阴翳。搭配上挺鼻薄唇和冷淡的表情,他的面容有一种现在已经比较少见的古典美,偏偏是个运动系。他的头肩比很有优势,肌肉锻炼得发达,把平平无奇的校服撑起来也闪闪发光,不过,我第一直觉却是这个人有一种内敛的暴力感。

运动系,也不稀奇。

其实就那几次见面,也不足以让我把他的外貌看得那么仔细。我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不光是能够完全认识到自己的美貌,也能够充分认识到他人身上的闪光点,并坦然承认。我觉得这是我的优点。啊,扯远了,我是说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这么仔细地观察一个并不是很熟的人,但……

从第一次在校门口相撞之后,我就频频在人群中遇见对方。

不是说宝谷初中是寄宿制学校么?怎么这么闲。

柳知子:“小桃,就算是寄宿制学校也会放假的啦。他们是可以出校门的,只是因为小桃平时上下学都走得很快所以没注意到而已。”

我:“可能确实是我没注意。……但是一个学校那么多人,我每次都能撞见他被围着或者是我被围着,这是什么漫画的固有出场设定么?”

继便利店的小纸条事件后,我又在路上、棒球场和学校门口再次碰见对方,当时他正在被游客问路/被女大学生搭讪/拍摄学校的宣传海报,而我正在拒绝搭讪/拒绝莫名其妙要教我打球的路人/拒绝追求者的当众示好。每次留意到对方的时候,都会收获一个点头。

巧合得我有点腻了。

柳知子:“会不会是‘那个’呢?”

我:“哪个?”

柳知子:“视网膜效应啦,是说平时不关注的东西在你关注的时候会一下子频繁出现。而且清峰同学和要同学确实也蛮受欢迎的,被搭讪也很常见。”

我沉默了一下:“知子……你认识他们么?”

柳知子笑了起来:“就只有小桃不认识啦。对面可是名人呢!宝谷初中的棒球部不是很有名么?时不时有人会过来挖角,甚至里面还有职业俱乐部,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两个人哦。”

我这次沉默了更长时间:“可是,之前聊到的时候你完全没跟我说你知道他们啊……”

柳知子啊了声:“因为小桃没有问嘛。”

确实也是。我这么想着,转头换了个话题。

跟知子聊过之后,我对于这种偶遇的态度也变得佛系起来。镇上就这么大,两所学校又隔得近,时不时撞见是多么正常的事情——虽然老是在那种有点烦躁的时刻。

于是,某天我机缘巧合躲到桥洞下,发现来人下意识握紧了包里的电击笔,对方再走近一点看清居然是清峰叶流火,我手是没松开,但莫名其妙地觉得也不意外,也不足为奇了。

他没想过这地方还会有人,停下脚步很平静地对我说让一让。我不明所以地让开之后,他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了……手套?棒球?对着桥壁开始练习抛接球。

他心无旁骛地接着球,完全没做任何解释。

心情是“你就这样无视我么?认真的么?”和“什么都不说还算不错”对半分,我站在旁边看了几分钟,回过神来终于觉得尴尬。桥壁上有发白的圆形痕迹,几乎集中于一块地方,最开始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污渍,现在一看才知道大概是这人长期练习留下的印记。我不着急走,理了理头发,主动搭话:“清峰君平时会在这里练习吗?”

清峰叶流火:“平时是和圭一起。”

他还在抛!

我回忆了一下:“要君是么……?”那个金色头发长着泪痣、看起来很聪明的人,还怪有礼貌的。我几次偶遇这两人几乎都是捆绑着出现,今天居然只有清峰叶流火一个人。

他嗯了声,视线都没有偏离。

我不想和他聊了,现在蹲草丛里找只蟋蟀聊天给的回应都比他多。但我出现在这破烂桥洞底下是有理由的,而且还是有着不能多说的理由——疑心自己被人跟踪,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确定这一想法,只是仗着有得力防身工具头脑一热的蠢做法,实话实说我看见清峰的影子的时候差点报警电话都要拨出去了。像我这种美少女绝对不能往偏僻的地方行走,警惕心稍微放松就是烂俗恐怖片或者是社会议题电影的开头。

可我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至少要确定是不是真的有找死的家伙跟在我后面。现在的局面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不过有人在比没人要心安得多,我佯装无事地跟清峰叶流火说着没营养的闲话,也不管他到底回应没有,眼神飘向大路。

路边经过了几个学生,基本都是结伴而行,说说笑笑着走过,都没注意到桥洞底下还有人。后面倒是有一个穿着隔壁学校校服的人,注意到球撞壁的声音望了过来,驻足大声对清峰说了些什么,看见我从旁边露个头,他的声音像是被谁掐断了一样,脸上露出了见鬼的表情,匆匆喊了句不打扰了就一溜烟跑走了。

我:“你的熟人?”

清峰叶流火微妙地流露出一点你怎么还在这的神色,但还是回答道:“不认识。”

不。听对方的意思你们明明是队友啊。

我由此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你认识我么?”

“……”

“……”

……不认识那你每次点鸡毛的头啊。我心里一阵恼怒,拉扯嘴角露出一个假笑:“没关系的。清峰君,请你这·次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鸣濑桃,青寺初中二年生。”

到这里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大概真的是我疑心病犯了。为了保护皮肤和内脏的健康,我每天都是十点钟准时上床睡觉,睡前留给我处理其他事情的时间不多,今天又浪费了这么久,看来电视时间没有了……我暗自叹了口气,向他说了声再见,就提着包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

我头发微微湿润地再次现身在桥洞底下,半湿的校服贴在身上,我一眼盯上了清峰叶流火搭在包上的运动服外套,很平静地说:“清峰君,现在可以把你的外套借给我么?之后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清峰叶流火接住球,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我就当他是同意了,抖开来迅速穿上。

我刚从这里走出去没多久就开始下雨,包中无伞,往前都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不如后撤回到桥洞,总之我是不愿淋雨的。前脚刚走回来,后脚外面的雨势再次变大,瓢盆大雨噼里啪啦。裹好外套后我往后退了退,免得被溅起的泥水弄脏鞋。

这样做难免与在场的另一个人距离变近了。但是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除了淅沥沥的雨声就只剩下球撞击发出的闷响。就在我以为他会重复练到天荒地老的时候——真像人机,他把东西都收起来了,望了眼雨幕,又望了眼手机,接下来安心盯着雨幕发呆。

我:“不练了么?”

清峰叶流火摇了摇头:“圭说不能练了。”

……在不开心啊!居然在不开心啊!我震惊地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读出了这一意味,换我练这么长时间早就歇菜了,他居然意犹未尽。

我:“但是现在下雨了,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被困了呢。”

清峰叶流火又摇了摇头:“圭等会就来,他带了伞。”

我很想说我也有知子!……但是知子加入的电影研学部今天有社团活动,现在估计还没结束。她没被困在学校里都算好的了,没办法神兵天降救我出去。我问清峰能不能给好友发一条短讯,路过便利店帮我买把伞,他看我一眼没说话,我心想也是,伸手对他说那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来发。

他居然真的递过来了。

我手速奇快地敲了条短讯发过去,礼貌地说明自己的身份、事件起因和请求。几乎是还没等我物归原主,就收到了对方爽快同意的回信。

其实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我会遇见两种人,一种是主动提出要提供帮助的,另一种则是话多且密希望能单独多相处一会就是一会的。清峰叶流火看起来不是当中的任何一种,所以我选择主动寻求帮助,现在看来跟这人沟通用祈使句比问句要更好使一些。

知道再等一会就能脱困,我心情大好,看向清峰叶流火:“谢谢你。话说清峰君现在记住了我的名字了么?”

他想了下,迟疑地说:“……鸣鸟。”

“……”我额头蹦出青筋,“是鸣濑。鸣濑川的那个鸣濑。”

他沉思:“我知道江户川。”

谁关心你知不知道江户川啊。我:“别管了,不知道那条河也没关系。清峰君只用知道我这个鸣濑就行,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和你打招呼的。”

湿润的头发贴着脖子有点难受,我打算继续找他借条毛巾,不过他刚刚还在练习有可能已经用过了——我视线移过去,发现这人居然连汗都没怎么出,那没事了。我心安理得地又借到毛巾X1。

最后我走的时候装备几乎都来自他人,穿着的外套和用完收起来的毛巾是清峰叶流火的,手上拿的雨伞是要圭现买的,我当场把钱还给了他,又要到了两人的邮箱,方便下次还衣服。

算了下时间差不多,我传短讯问知子带伞了没有。她说带了,让我别担心。

这下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我向二人组告别,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家里有烘干机,也不存在因为天气潮湿衣服晒不干的情况。当晚我专门单独洗烘了借来的外套和毛巾,叠好装进纸袋里,挂在房间门把手上以防忘记。因为不知道清峰有没有备用服,总之越早还回去越好。

……

我还是第一次在外校(虽然就几步路远)门口等人。站在宝谷初中校门口,人来人往的视线跟针扎似的,只不过我也没少被人看过,等清峰叶流火出来的时间干脆戴上耳机看视频。

第一个视频看到一半,我就感觉眼前一黑,抬头看果然是清峰叶流火这个大个子来到了面前。我再次说了一声谢谢,把纸袋递了过去。

周围微妙的安静之后,响起了细细的抽气声。

清峰叶流火接过就准备离开,但没接得过。

我微笑着说:“谢谢你,清峰君。”

接。没接得动。

我继续微笑着说:“谢谢你,清·峰君。”

他跟我僵持一会,这人要是再用点劲拽一把,我说不好是我先没力气还是纸袋先坏掉。但是他没有,只是迷茫地看了我一会,皱着眉头说:“嗯,……鸣濑。”

我:“请在‘鸣濑’后面加上さん。”

清峰叶流火:“你好麻烦,鸣濑さん。”

我确保他已经记住了,满意地松开手。这时才发现我跟清峰短短几句对话的时间,周围像是进入了真空地带,大家虽然还在正常地放学走动,但是眼珠子几乎掉了一地。我留意到之前一看见我就凑上来的同级生,望着清峰叶流火眼睛都喷火了,不甘但是望而却步,而被狠狠注视的人却毫无察觉。还有一些看着我露出心碎表情的陌生女性。

嗯?

昨天和今天的画面闪回,我脑海里产生一丝灵光。

我放松表情,让笑容变得更加无害以松懈他人的警惕心:“清峰君今天训练几点结束?”

清峰叶流火本来要走,硬生生又拖住了,他说了句七点半。我点点头跟他说,下了训练我在便利店请他吃夜宵,有要事拜托,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不潇洒不行,学校离我家不远是不远,但是回家之后再跑一趟时间就变得很紧张了,我必须得快点回去写作业……

就在学校门口的这短短几分钟,我产生了一个天才般的想法。

便利店门口昏黄的灯光下,我对清峰叶流火郑重地说:“清峰君,你来假扮我外校的男朋友吧。”

*回去的路上,清峰叶流火的包瘪下去了,外套和毛巾都落到别人手上。

要圭:你是被抢劫了么。

*小桃是外貌值95的脸蛋天才,意会一下大概是照桥心美等级的哦呼美少女。

她有相当强烈的自我意识、一种理所当然世界可以围着我转的傲气。不过也是一个努力的好孩子,希望大家不要讨厌她…

*说起来桥洞我总是会想起来很古早的一本小说,大概是我小学的时候看的,女主离家出走住桥洞底下,超级富豪的男主找到了她,派人在桥洞底下搭了一个巨大的帐篷分隔出房间,两人在桥洞底下住下了………当年好羡慕,后来每每回忆起就觉得小脑萎缩。过去十年看到桥洞还会想搭帐篷怎么把桥洞底下的空间占满。

觉得可疑然后自己来确定的剧情只是二次元夸张处理!!大家如果有怀疑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走,及时向警察寻求帮助

*叶流火的冷面帅哥滤镜很快撑不下去了(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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