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雷,原本寂静的夜瞬间炸了锅。巨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的往下砸,雨水刚在地面的凹陷处聚集,又被紧接而来的雨珠砸的飞溅开。然后在聚拢,再飞溅。现在是梅雨季节,这样的雨并不少见,雨点大的把地面击起一层水雾。按这雨势,下一宿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可怜那城郊不知何年月建造的,如今已经坍塌一半的城隍庙是彻彻底底的倒下了。后面小院里的三间小屋自然也难逃厄运。
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空气中带着奇怪的压抑。昨日夜里的雨下了一两个时辰便收了,倒像是专门下来冲垮那城隍庙的。
城中将士一大早的开了城门,又开始在城中一圈一圈的巡视。开封府的守卫自然也不会闲着,在正门外的街上一遍一遍的走,也不知道是要抓住谁还是要提防谁。开封府也安静了有一阵子,许是在天子脚下的缘故,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比在庐州少了许多。
开封城外有几个村子镇子,田地本该相接只留出最中间的一条供马车经过的土道和几条纵横交错的拢子,可这其中几块地却不同。四块地相接处留出了一块正方形的空地,只因为上面那不知何时的城隍庙。不过庙在这里倒是也有了些好处,庄稼种下防止有无聊之人或是宵小之辈来捣乱,村中守夜之人便可以留宿城隍庙。虽说庙里早已断了香火且坍塌过半,但是有那么个城隍像镇在外面,住的也踏实了不少。
这阵子是梅雨季,城隍庙中已经不安排守夜的村民。大概就是怕哪天半夜这屋顶几乎可有可无的城隍庙塌了,在砸到几个人得不偿失。
第二天天擦亮,便见城外那村子的村官带着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了开封府门口,七嘴八舌半天也没讲明白什么。最后还是那鹤发白须的村官张了口,守在门口的四大门柱才算听明白这些人来究竟要说什么。转身往府里跑,去招呼展昭和公孙策。
城外城隍庙的废墟附近已经有村中许多精壮男子看护住,等着他们过来。那城隍庙算是塌的实实在在,也正因为如此,让被砌在炕里的一口井完全暴露出来。而在井边,另几个村官模样的人正站在那里,一边往里瞧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而在他们脚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比井口大了足足一圈的石板。
见去了开封府报案的村官带着展昭、公孙策和一众衙役赶到,那些人赶忙散开,让二人凑近来看这井口。展昭奇怪为什么庙塌了,会在厢房的床榻下面藏着一口井,走近前去,扒着井口往下瞧。井很深,光线到下面的时候已经很暗了,实在是瞧不清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一旁一名男子将手中火把递了过来,问道:“展大人,您能看得清?”
展昭尴尬的咳了一声,接过火把伸进井口去照。借着火光终于瞧见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具白骨,上面黏着衣服的碎片,青丝窝成一团里面绞着一支金钗。
公孙见他表情凝重,挨过来也往里瞧,展昭微微挪开身子给他让了地方,然后见公孙伸手一拍井口,道:“展护卫,下去把那些给我捞上来。”
展昭张张嘴,指了指井里,在指向自己。嘴巴张张合合半晌,将火把塞还给刚刚那名男子,除了外衣与管帽,单手撑着井沿打算翻身往里跳。公孙赶紧伸手拦住,递了一双手套过去,道:“你打算直接捡上来?”
展昭看着他愣了愣,赶集接过来套手上,然后转回身,双手撑住井壁一点一点往下窜。直窜到将近井底才稳住身形,然后发现手套是带了,可是其他东西什么也没带,他总不能捡了直接抱上去。想着要不要直接把井扒了算,可是若是砖头掉下来又会破坏线索。但若是直接抱上去,他下手又实在不知道轻重,万一又毁了线索。
公孙站在井口往下瞧,便见展昭撑着井壁悬空在那尸骨上方,似乎是正盯着相面。半晌不见什么动静,实在不知道他是在琢磨什么,还是在发呆。公孙搔搔下颌,试探着问道:“展护卫,你瞧什么呢?难不成你们认识?”
展昭被口水呛住,道:“先生莫要说笑,展某只是在想,要如何把这些带上去,还不会破坏线索。”声音在井壁上撞击,听起来倒是有些怪异。
公孙张张嘴,也犯了难。这井不知道在这里封了多少年,实在是不好下手。想着要不要先让展昭上来,就这么悬在那里相面实在不怎么好。还没待张口,却听不远处官道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马蹄声渐进,紧跟着又传来一声吆喝,声音略有一丝沙哑却是极其的熟悉:“呦!这不是公孙神医!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公孙闻声扭头去看,待他定睛看清楚那骑着一匹黝黑骏马飞驰的人后,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挥着手高声吆喝,道:“这不是韩二爷!韩二爷来得及时,学生有要事相托!”
韩彰微微挑眉,不知道公孙蹦高的究竟要帮什么忙。当即引马过去,绕过人群,在井边下马,朝着公孙策抱拳拱手,笑着道:“公孙先生不知有何事困扰?某人定然倾力相助,公孙先生但讲无妨。”
公孙立刻眉开眼笑,只是还没开口便听井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展昭以井沿借力腾空而起,稳当的落在公孙身侧。末了拍打拍打衣袖,转身朝着韩彰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来,道:“韩二哥怎的来了?五弟呢?怎的没来。”语罢伸着脖子张望,好像看着就能把白玉堂看过来似得。
韩彰似乎早已猜到他必然会问白玉堂为何不在,他这厢话音刚落,便张口回答,道:“五弟与四弟一路,大概过些日子才会来,展兄弟不要急么。”顿了一下,又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五弟这会儿也急呢,要不是四弟那边有事情找他帮忙,恐怕前几天就来了,也省的展兄弟挂念。”
展昭愣愣的看他面带不解,半晌恍然大悟般,道:“确实是一直想着五弟呢,冲霄楼后五弟重伤是展某的错,这几个月本应前去照料却脱不开身,等五弟来了开封城,展某定然登门赔罪。”语罢满脸歉疚,只是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已经被韩彰抢先,道:“哎呀,公孙先生,你还没说要在下帮什么忙呢。”心中却在嘀咕“这怎么过去一年了,展小猫还是这脾气,脑子还不灵光,他刚才那话可绝对不是这意思,只是小五的路怕是难走喽,不过刚好也有戏看。”
公孙也是了解展昭性格,认死理,爱钻牛角尖。冲霄楼铜网阵,白玉堂负伤险些丧命,这些在展昭的眼里全都成了自己的责任。韩彰与开封府众人相识也有四年,也是知道展昭性格才会出言打断。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叹气,要说能让展昭放下这个坎也不是没有办法。而这些办法里又治标又治本却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白玉堂赶紧从陷空岛赶过来,与一年前一般的继续在展昭身边时时刻刻的黏糊,死皮赖脸的占便宜便可。
三人一时沉默倒是尴尬,公孙赶紧指着那井道:“韩二爷不妨先看看那口井。”
韩彰奇怪,扒着井沿接着火把的光往里瞧,龇牙咧嘴的唆着牙花子,道:“这里面的是怎么回事?”
公孙道:“昨儿夜里大雨,这城隍庙塌了反倒露出这口井来。”
韩彰瞪着眼看他,道:“你想让我挖地,把里面东西给你取出来?”
公孙策赔笑作揖,却是满脸狐狸像,道:“麻烦韩二爷了。”
韩彰张张嘴半晌无言,末了只得除了外袍交给一旁衙役,回身撸胳膊挽袖子的从马鞍旁边的布兜子掏出一副护手戴上。公孙没见过他使这个遁地之术,赶忙凑过去瞧他的护手是什么模样。
却见韩彰摆摆手,道:“都让开,都让开,给爷让路。”说罢走到井边去,俯身一会儿敲敲井沿,一会儿再摸摸地面。半晌重新站起身子,道:“再让一让,给我一刻钟时间。”转身朝着井的另一侧走过去,蹲下身去摸索地面,很快整个人已经没入土中。
展昭也是第一次见他用着遁地功夫,赶忙走到他挖的地洞的入口处往里瞧,只见他是挖了一条斜路往里进,很快便不见了踪影。一开始还会看见土星翻出来,后面便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过了果然是一刻钟不到,下面又传来韩彰往上来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他的说话的声音慢慢接近,道:“有两具,下面还压着一具呢。”话音落了韩彰冒了头,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袱。只是那包袱已经千疮百孔,露出里面的碎银、金首饰和一些玉珠串子。
展昭伸手接过那包袱,转手将衙役拿过来的两张草席子递过去。韩彰接过一个,转身又钻了回去。果然不一会儿便带了两具回来,都着这男子的衣服,只是一件为丝绸所织,另一具的却是下人的粗布麻衣。
主cp白玉堂和展昭,副cp庞统和公孙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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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骨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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