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馏酒很快就上来了。
织田作之助喜欢在下班的时候来这里喝点小酒,来的次数其实不多,但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过来。这里离上班的地方很近,又安静,无人打扰,适合放松。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年来这里喝酒。
实际上,互相打过招呼之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人都是Mafia的员工,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小孩不能喝酒的规定,织田作也就不打算拿年龄来开启话题。
“你也喜欢来这里喝酒?”他静了一会儿,才挤出来一句。
“我还是第一次来。”太宰好像变成了什么问答机器,织田作之助开启了话题,他才开始说话,“啊,我刚刚还在这里解决掉了一点小麻烦,就在你坐的地方,还沾了血哦。”
“是吗?”织田抿了一口酒,他进来的时候确实有闻到一点细微的血腥味和浅淡的硝烟味,还有碎掉的窗户,地上的玻璃渣子,都显示今晚这里的不平静。
然而他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了。
“是的。超可怕。”太宰的话倒是逐渐多起来了,也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指望织田作会因此嫌弃他么。
“一个女的,杀手诶,杀手就应该好好当杀手,居然用下作的手段来接近我,我风评有那么差吗?她还和我的一个下属有了感情关系,虽然一开始肯定是为了更好地接近目标,但现在好像也相处出了感情。简直是电影里的套路。”他举着酒杯,胳膊就像是海草一样柔软,不断摇晃,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把酒洒出来。
冰球碰撞酒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看了他一眼。
确实,这种长相,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这个人不是渣男也会是万人迷。
“遇到杀手的话,最近还是请小心一点吧。”
太宰没有想到织田作的关注点会是这个,他还以为女杀手在任务和感情间彷徨的故事很有趣的来着。
“那些杀手的手段都太低级了,伤不到我的。”
“听起来你的工作很辛苦。”
“是啊,成天被无良上司压榨。那你呢?后半夜才下班,工作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拖到现在吗?”
织田作之助稍微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内容。
“是去调解家属关系了,有个黑蜥蜴成员怀疑他的老婆和另一个黑蜥蜴的成员跑了,吵了半个晚上。”
“听起来真有意思。这个黑蜥蜴成员和小林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小林是谁?”
“小林就是女朋友是杀手的那个可怜人,他刚刚失恋,应该躲在哪个角落偷哭吧。”
“那还真是可怜。”织田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诶?是哦,居然忘了自我介绍的环节。”
是啊,聊天过程过于熟稔,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以至于二人都忘了还有自我介绍这件事。
“织田作之助。”
“太宰,太宰治。”
太宰治,这个名字织田作之助是知道的,最近风头正盛的干部候补,地位和他是天差地别,如果是他的话,会遭遇到那些麻烦也就说得通了。
简要的信息从脑海中掠过,他看向太宰治,只有一个想法。
这种身板,暗杀起来,好像很容易的样子。
但那不会成功的,他也没必要去暗杀干部候补。
“织田作之助,我可以叫你织田作吗?作为交换,喊我太宰就行了。”
“有点奇怪。”织田作的呆毛动了一下,“但也不是不可以。”
太宰把酒杯放在了吧台上,趴了下来,虽然这个角度织田作看不见他的脸,但还是能感受到一股雀跃的情绪从这个人身上漫出来。
能让织田作都感受到雀跃,可见他现在的快乐程度。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嗯。”
“以后有机会一起来这里喝酒吧。”
“我来的时候都会比较晚,没问题吗?”
“没有关系,我下班时间也超晚的~”
织田作之助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有点奇怪。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迟钝,但本质上他并不是迟钝的人,相反,他自认为他这么多年杀手任务做下来,脑子还挺好使的。
正因如此,他能感受到这个刚认识的人在讨好他,这很奇怪,一个干部候补,面对他一个底层员工的时候却那么谨慎地讨好。
但是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就不必在意了。
他们聊了一段,直到天快亮,织田作表示该走了。
太宰倚靠在门口,眼睛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巷子。
织田作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就看见太宰倚靠在那里的样子,眼神盯着虚无的地方,一副想说但不敢说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太宰说的杀手的狗血故事,太宰说那个杀手的经历很像俗套的电影。
他想,眼前这个人现在扭扭捏捏的样子,也很像某些电影里的狗血套路。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太宰仰起头,盯着小巷子的上空,好一会儿才把视线放到织田作身上。
“那个......”他就像是什么狗血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磨磨唧唧,眼神躲闪,“其实......”
“其实?”
“其实是首领让我来调查你的。”
完了完了,交友目的不纯,一定会被讨厌的吧!仿佛能听见这样的声音。
织田作的呆毛立了起来:“首领?首领为什么会对我一个底层员工感兴趣?”
“因为......因为织田作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啊。不杀人的Mafia。”
“这样啊......调查也不要紧。”织田作真挚地问,“调查工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太宰立正了,表情严肃:“织田作,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织田作疑惑了,“首领的任务而已,完成也是必须的吧。”
“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织田作察觉到了对方莫名其妙的执着:“当然可以。”
太宰差点没跳起来撞门框。
“老板!再帮我倒杯酒!”很快,店里传来一声欢呼。
然而夜风中,却有一声叹息落下了。沙色风衣的一角隐没在黑暗里。
每一个人在受到打击前都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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