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她轻笑出声时,我以为,我和她要迎来新的开始了。
“就这样吧,希尔杜学长。”
我刚缓过神,她微笑着再次给了我致命一击,“你要是觉得不好听的话,希尔杜先生……或者经理,都可以的。”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说不出半个字,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
更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动作。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我眼中的世界却是一片荒凉,给我一种街角只剩下我一人孤身站立的错觉。
我迟迟不能回神,甚至都忘了,这是十字路口——
代表着分别的地方。
果然,下一秒,我看见了她转身。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次错过,在我大脑还未有所反应时,我的身体已先一步有了动作。
直到怀中人推搡的动作传来,我这才回过了神,下意识收紧了双臂,只为了不让她再有从我眼前逃走的机会。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的,在体型差的绝对压制下,她放弃了抵抗。
她将头靠在我的胸膛上,抓着我衣领的手也松开了,变得和从前一样温顺。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因为我也是……”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看穿,原来先前的都是她的伪装。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原来不止我有。
“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尚且能凭着些许蛛丝马迹,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但是她呢?
对她而言,与其承受得到后再次失去的悲痛,从一开始就选择不要开始,才是最优解。
或许这也是,她多次逃避,甚至拒绝我的原因吧。
“我不需要你立刻给我答复。”
沉重的叹息下,是我的满心无奈与懊悔。
如果我能更早些发觉,她也就不会有这段时间的故作独立了。
“你可以慢慢想。”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和从前一样,小心地安抚着她的情绪,“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她身体一僵,随后,我听见了她深呼吸的声音。
果然……
还是这熟悉的小把戏。
或许连她都没有发觉,我似乎比她还要更了解她了。
“当然,我不是在逼你做出选择,如果这段感情对你造成了困扰,你可以直说,我不会让你为难。”
我松开了几分力道,手也从她的后背转移到了她的肩上。
她微微抬头,却不敢看我。
“我会尽快。”
语气不再像先前那般冰冷,甚至有了几分缓和。
“这不是工作,莲音。”
她似乎还是把我当成了甲方客户,听着这汇报工作似的口吻,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我对你,可比对工作上心多了……果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迟钝。”
“我?”
她的语调一下就提高了,似乎很不满意这个评价,立刻推开了我。
“不是吗?”
看着她负气转身,我跟上她的脚步,始终保持着和她并肩而行的姿态,继续敲打,“明明对法音和布莱德之间的感情看得那么清楚,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发现不了?”
我曾反思过,也曾对比过,扪心自问,我对她的爱意并不比布莱德对法音的少。
但为什么,她就是发现不了?
仅仅只是因为,我不像布莱德那般,整天把爱意挂在嘴边?
“他们那么明显!”
她的回应脱口而出,却让我更是觉得憋屈了。
“我就不明显了,是吗?”
我加快了脚步,既然她喜欢那种方式,那我也不介意现学现用,“对不起,莲音,在分开的时间里,我很想你,也还爱你。”
又是一个十字路口,只是这一次,她停下了脚步。
“你……”
她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也是——
细心的她之所以能时刻保持理性,无外乎是根据所发生之事做出的判断罢了。
当过往的既定事实被颠覆时,她短时间内是会失去处理能力的——
比如从前沉默寡言的我,突然将爱意宣之于口。
甚至还有我的道歉,以及分开以后,对她的想念。
只是失去处理能力的人并不只有她,还有我。
但让我真正感到意外的,是这些话原本并非真的难以启齿。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以后,我反而感到有些轻松。
甚至还有几分期待,她会对此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静静地看着她,将她每个表情都收进眸底。
“你变了,希尔杜。”
片刻,她似乎回过了神,但又好似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只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最近,话很多。”
“我和布莱德的区别,不就是这点吗?”
我轻笑着反问道,她的回应让我得到了片刻心安,语气也随即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我只是觉得,再不说的话,我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没有接话,只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外面冷,要不换个地方吧?”
到底是入夜风凉,我不想她被这晚风多吹,正好看见她似乎在偷偷瞥着身旁的咖啡店,干脆替她开了口:“就近这家,怎么样?”
“好。”
她顺从地点头,印证了我的猜想。
咖啡店的暖气开得很足,我脱下外套搭在椅子靠背上,刚坐下,就看见她在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视线随之往下移,我这才发现,被她盯着看的,是今天穿在身上的打底衫。
“不认得了?”
她看得出神,我的心却有些堵,停下了解袖口纽扣的动作,皱眉看着她,“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时,你……”
“我记得。”
她急急地打断了我的话,并迅速移开了目光。
但我知道,她刚刚之所以盯着看,除了可能真的没有认出来外,或许还在疑惑,为什么我还会留着这件衣服。
她没有说话,目光有些空洞,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我没有打扰她,默默点了单。
餐点上得很快,在看到被端上桌的东西后,我看到了她眸底的惊讶。
她终于发现了——
直到今天,我对她的喜好,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你居然……还会回来。”
她拿起勺子,挖去千层蛋糕的一角,漫不经心地问着:“我指的是,你会回来这座城市。”
“你不也没有离开吗?”
没想到她会问出和我所想极为相似的问题,我浅抿一口咖啡,将问题抛回给她,“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留恋这座城市。”
我曾试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始终没能得到一个较为合理的原因。
但之所以深究,我想,可能还是因为我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说服她留在这座城市工作的那么多理由中,是否有过和我相关的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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