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认识呀?”
他刚走没多久,里奥奈就往我身边凑了凑,神色好奇,小声嘀咕着:“我说怎么上次开会总盯着你看呢……”
“可能只是觉得眼熟。”
我艰难扯出一个笑,匆忙结束了话题。
一方面是不想被深挖和他的关系,另一方面,是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第一位离场的人已经出现,我只想赶紧找个借口离开,好回家吃药休息。
礼貌地说了几句客套话,滴酒不沾的我只能以茶代酒,同他那样自罚三杯后离场。
刚走出包厢,一抬眸,我就看见他直直站在电梯门边上。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还没走。
距离他离开包厢过去快有十分钟了,按理来说,他早就走远了才是。
这电梯,有这么难等吗?
一边疑惑着,我对上他的视线,从他眸中的闪躲看得出来,我并不是他期望看见的人。
看来,今天从答应赴约就开始错了。
心底一阵苦涩,胃部又在隐隐作痛,我深吸一口气,故作淡定地向电梯走了过去。
我站在他身侧,默默许愿电梯赶紧到。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不适,我倒是希望电梯别这么快到来,也算是有和他多待片刻的机会。
只是我今天的运气,真的很不好。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只用余光瞥到他目视前方,似乎在沉思。
他的身前是电梯门,我是不知道一扇铁门有什么好看的,竟值得他直勾勾盯着看得出神。
一阵疼痛袭来,我皱起了眉,再次祈祷电梯赶紧到,然而目光一转,我这才发现,原来他并没有按电梯按键!
“电梯。”
我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抬手指了指他面前的电梯按键,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记按了?”
他从来不是做事粗心之人,哪怕是离开包厢前喝了三杯酒,他也不至于酒量差到这个地步。
我是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般出神了——
竟然能让他在电梯门前站了近十分钟,都没有发现他等待的原因是忘记按下楼的按键!
“我知道。”
淡然的声音传来,他抬手按了下楼按键后,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塑料袋子,沉甸甸的,似乎装了什么重物。
“这是给你的。”
察觉到我的注意力在他手上的东西后,他竟然大方地把塑料袋递到我眼前来。
我怔了一下,接过塑料袋,打开一看,我又是一愣——
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小瓶药。
那一小瓶药,正是以前我胃不舒服的时候,他买的见效最快的那一种。
他居然还记得。
无论是我不太能吃辣,还是我吃了辣就容易胃不舒服,甚至是我胃难受的时候吃的什么药……
他居然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在心头翻涌,心上压着千斤巨石,沉重到让我说不出话。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努力了好几次,我都没能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口,只能无奈地苦笑着,尽可能说些轻松的话试图蒙混过关。
比起先前的淡漠,如今他的贴心举动,更让我不知所措了。
我甚至又产生了一种,他还在关心着我的错觉。
“先把药吃了吧。”
他没有理会我说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和以前一样的话。
甚至这无奈又夹杂着安抚的语气,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极为相似的场景让我的心像是被扎了一刀似的,竟和胃一并隐隐作痛。
我咬着下唇,只感觉眼眶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
为了不被他看见,我赶紧低下头,拿出了那瓶药。
我拧开瓶盖后才发现,包装已经被拆开了。
和以前一样,瓶口边缘的封口膜被撕得一干二净,一看就是他的手笔。
手上的重量突然减轻,在我把药丸倒在瓶盖里后,我看到他已经拧开了矿泉水瓶的盖子,把水也递到了我面前来。
熟悉的举动让我彻底红了眼眶,心如刀割般难受。
低头接过水,我强压下喉咙的苦楚,艰难开口:“谢谢。”
我转过身,仰头将药和着水一并吞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攥紧了水瓶瓶身。
他是温柔体贴的人不假,但我和他早已不是“我们”了。
或许,分开后的他对每个朋友都如此体贴了;
又或许,他是看在从前相伴过的情分,才习惯性照顾我。
但他不知道,他这些举动对我而言,就是一把利刃——
每个熟悉的动作背后,都在提醒我,以前的我们有多亲密。
然而现实是,我们早就分开了。
除了他刚刚所说的,“直系学妹”这个身份外,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我回头,本想让他先离开,却看见他在看着我。
“还是很难受吗?”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他眉头一紧,向我伸出了手,语气里有明显的试探和担忧,“能走吗?”
“能走,我没事的。”
终究还是架不住他的注视,我迈步走向他,他伸出来的本想拉我的手也换作了挡在电梯门前,直到我进了电梯,他才收回。
“你现在住哪里?”
电梯里只有我和他,我原以为又是和上次那般,一直沉默到分别,没想到他今天的话倒是有些多:“我送你。”
我微微一怔,下意识回应的话却不是拒绝,而是提醒:“你喝酒了。”
“打车。”
他脱口而出,也将手机递到我面前,我抬眸一看,正是打车软件里输入目的地的那一栏。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放心。”
我和他的对话从来都是简洁明了,根本不需要说后半句,就已经知道对方想说的是什么了。
但我还是没有接过他的手机,内心还在做着斗争,他的话又追了过来:“我酒量没那么差。”
他的酒量我还没摸到底,毕竟他是个能推脱绝不碰酒的人。
至于酒品,他也确实不是那种仗着喝了点酒就为所欲为之人。
但更为准确地说,是他一直都是十分理性的人。
哪怕是在酒后,也能保持理性。
他态度坚决,我也终于说服了自己,接过了他的手机,输入了现在所住的小区的地址。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纵容自己内心的感情,但我很清楚,我是——
或许是从下午答应赴约开始;
又或许是从知道他回来这座城市工作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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