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我,成了办公室第二天最早到的一位。
同事都去了实验室,只有心神不宁的我坐在工位上,对着空白的文档出神。
从前不是没有过心情低落的时候,只是像今天这样,完全不在状态到无法工作的,还是第二次。
而第一次,是和他刚分开的时候。
努力调整过后,总算是有了半点工作的心思。
随着状态的回归,我也成功将关于他的事抛之脑后。
然而到了晚上,孤身一人时,还是难以阻拦那不安分的想法。
我不知道将手机拿起又放下了多少次,看着和他的聊天框,反复点开他的朋友圈,试图找到他的动静,但无一以失败告终。
就这样沉寂着,到了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我刚吃过午饭准备休息,手机突然响了。
原以为是同事遇到了问题来求助,但当我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他后,我停住不动了——
时隔三年多,没有任何征兆地,他给我打了电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直接在微信里发消息。
直觉告诉我,这通电话,我非接不可。
“是我。”
他的声音响起,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
沉默了几秒,我选择先发制人,“有什么事吗?”
“晚上有时间吗?”
他似乎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刚放松的状态瞬间又紧绷了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我们当面谈谈。”
我再次沉默了,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但情绪却在不停怂恿着我应该答应。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别紧张,是关于新方案的细节。”
听到是公事会面,我的心瞬间被失落笼罩。
看来那天他所说的话,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也是……
他是这么理智的人,既然早已做出了决定,他就必不可能会反悔。
酒精上头只是一时,清醒过后,一切归位。
“时间地点你定,然后发我。”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既然他选择用公事状态来对待,那我也要拿出我对待公事的态度来,低声吐槽道:“这种事……以后发微信说一声就行了。”
话筒那边的人突然就沉默了,在我以为是已经无话可说,只出于礼貌不能先挂断电话,而是等我动手时,他那似曾相识的轻佻语气缓缓传来:“我怕你把我删了。”
大脑突然宕机,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我已是下意识挂断了电话。
怕我把他删了……
因为被他酒后失言吓到?
还是因为记恨当初他选择分开?
但无论哪一个,都是我和他的私事。
而今晚的见面,是公事。
他向来是公私分明的人,我也一样。
虽然早就知道我这公司已经和他所在的公司签订了长期合作的关系,但刚消停了不到一周,又要开始和他产生交集,让我身心都很不自在——
尤其是因为上次的援助,让甲方公司过于满意,竟指名点姓要求我继续负责跟进。
而和我对接的人,依旧是希尔杜。
说实话,在收到通知的那一刻,我有了离职的心。
但作为优秀的牛马,我再怎么在心里吐槽公司和甲方公司神经,也丝毫不影响我在项目进度群里回复“收到”二字。
只是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合作过程几乎没有在工作日内推进过项目进度——
无论是他,还是我,都鲜少在项目进度群里发消息。
或许这也是,他会突然给我打电话的缘故吧。
望着窗外的晴空万里,我的思绪却和一个月前截然不同了——
先前的我还在懊悔,为什么第一次遇见时,没能和他多说几句话;
现在的我却在因为和他的交集越来越多而矛盾不已。
真的很奇怪……
明明已是如我所愿,和他多说了好些话,也有了见面的机会。
但我怕了。
我竟下意识想要逃避。
尤其是那天他喝了酒,说了那些话以后。
“还不走吗?”
眨眼间已到了下班的点,我还在工位上看着新方案的细节,让里奥奈不禁有些好奇了,“你以前可是到点就走的,今天怎么……这么不像你。”
我笑了笑,随口应了一句:“看完就走。”
或许从和他重逢开始,我就不再像我自己了。
不再像从前伪装出来的,潇洒独行的我了。
办公室很快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收拾东西准备下楼,一路上又不放心地打量了四周,确认同事都早已离开后,这才敢拿出手机,看他发给我的定位。
但我感到意外的是,他没有给我发任何消息。
我皱起了眉,很快就判断出被他放了鸽子的事实。
亏我还为了不让同事看见,刻意待到这么晚。
看来,还是我多想了。
我轻笑出声,嘲笑自己竟还对他抱有幻想。
再炽热的感情,在接连挨了几盆冷水后,也该熄灭了。
打完下班卡,我收好手机走出电梯,一抬眸,却看到了站在闸机边上的他。
他神色淡然,双手环胸,眉眼间有几分困倦,似乎等了有好些时候。
我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他的目光投了过来,我的本能让我迈步继续往前走。
“不是说了发定位?”
我刷卡走出闸机,看到他向我走来,我下意识移开了目光,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你居然还守在这……就不怕被我放鸽子吗?”
“你不是不守约的人。”
他跟上我的脚步,低声应着:“倒是你,每天都这么晚才下班?”
熟悉的口吻让我呼吸一紧,但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岔开了话题,装作轻松的模样打趣道:“既然都知道我晚下班了,还约我谈方案,这不让我变相加班吗?”
“那就不谈公事了。”
我的随口一说却被他当了真,听着他严肃认真的语气,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却面不改色,似乎这本就是他计划内之事一样。
“那……我先回去?”
我一时语塞,转念一想,现在确实天色已晚,新方案细节很多,真要谈起来,都不知道要核对到什么时候去。
本来今天所约,也只是因着新方案,既然不谈公事,就没有再继续会面的理由了。
“我送你。”
没有任何辩驳,他直接接过了我的话,依旧面不改色。
“不用,我住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苦涩自心头涌上喉咙,我匆忙丢下一句话,加快了脚步。
“那我换种说法——我陪你。”
他快步追了上来,声音不再像方才那样平淡,而是染上了几分着急,甚至还有失落:“我们现在除了公事,真的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别这样,希尔杜。”
我别过了头,在一团乱的心绪中,选择了被压在最底下的那一条,也是我这多日以来,始终迈不过去的一步——
“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想到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但……”
无论是话语,还是举动,越是和过往重叠越多,我的心就越痛。
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刻意折磨我了。
“那你想吗?”
他突然加快了步伐,用身体堵住我的去路,让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听他说话:“莲音,你愿意……再给我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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