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军棍之罚

第15章军棍之罚

引语:

小人设计陷忠良

军棍加身志未丧

酒入愁肠化泪雨

更念先生旧日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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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松关的战事陷入僵局已近半月。梁山军死伤惨重,却始终无法突破这道天险。更糟糕的是,连日阴雨让粮草运输变得困难,军中开始出现粮草短缺的传言。

这日清晨,史进照例巡视粮营。连日的操劳让他眉宇间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仔细检查着每一辆粮车,不时伸手探入粮袋查验。

"头领,"石秀跟在身后,低声道,"这几日送来的粮草,质量越来越差了。"

史进没有作声,只是抓起一把米粮在手中细细查看。米粒中明显掺杂着不少沙石,颜色也显得暗淡。他眉头紧锁,沉声道:"把负责这批粮草的粮官叫来。"

不多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粮官小跑着过来,正是郑天寿的心腹王二。

"史头领有何吩咐?"王二陪着笑脸,眼神却闪烁不定。

史进将手中的米粮递到他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王二故作惊讶:"这...这是新到的粮草,小的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啊!"

"不知?"史进冷笑,"粮草入库都要经过查验,你这不知二字,未免太过轻巧。"

"史头领明鉴,"王二急忙道,"这几日阴雨连绵,粮草受潮也是在所难免。况且前线急需粮草,小的也是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史进打断他,"传我命令,这批粮草全部重新筛检,不得有误!"

王二脸色一变:"史头领,这恐怕不妥吧?前线将士还等着用粮..."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将这等劣质粮草送上前线!"史进语气坚决,"立即执行!"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传令兵高呼:"史头领,宋头领有令,命你立即押送这批粮草至独松关前线,不得有误!"

史进眉头紧皱,正要解释,那王二却抢先道:"史头领正要重新筛检粮草,说是有沙石掺杂..."

传令兵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史头领,军情紧急,还请立即执行军令!"

史进心中疑云顿起。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但他军令在身,不得不从。

"石秀,"他低声道,"你带人仔细检查粮车,若有异常立即来报。"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粮队行至半路,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郑天寿和吴用。

"史进兄弟,"吴用轻摇羽扇,面带微笑,"宋头领接到密报,说你克扣军粮,特命我等前来查验。"

史进心中一沉,知道中了圈套。他沉声道:"军师明鉴,这批粮草本就质量不佳,末将正要禀报..."

"禀报?"郑天寿冷笑一声,"怕是想要销毁证据吧?来人,开袋查验!"

军士们应声上前,割开粮袋。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袋中露出的竟是上等白米,与史进先前查验的截然不同。

"这不可能!"史进脱口而出。

吴用抓起一把米粮,淡淡道:"史进兄弟,这分明是上等军粮,你却说质量不佳,是何居心?"

史进猛然醒悟,粮车定然是在途中被调换了。他急道:"军师,这其中必有蹊跷!"

"蹊跷?"郑天寿嗤笑,"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王二,你来说!"

那王二立即跪地,痛哭流涕:"是史头领逼小的在粮草中掺入沙石,克扣下来的粮饷都...都进了他的腰包!小的若有不从,他就要杀小的灭口啊!"

"你!"史进气得浑身发抖,正要辩解,却见吴用轻轻摇头。

"史进兄弟,"吴用叹了口气,"若是缺钱用,大可向兄弟们开口,何必做出这等事?如今前线将士饿着肚子打仗,你却..."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宋江端坐主位,面色阴沉。两侧分别站着卢俊义、关胜等将领,个个神情复杂。

"史进,"宋江沉声道,"你还有何话说?"

史进单膝跪地,强压怒火:"末将冤枉!这分明是有人设计陷害!"

"陷害?"郑天寿立即反驳,"难道王二等人都在诬陷你不成?还是说,吴用军师也在诬陷你?"

鲁智深忍不住出声:"宋公明哥哥,史进兄弟绝不是这种人!其中必有隐情!"

武松也道:"还请哥哥明察!"

宋江沉吟片刻,看向吴用:"军师以为如何?"

吴用轻摇羽扇,缓缓道:"证据确凿,若是不加惩处,恐难服众。不过...念在史进兄弟往日功劳,不妨从轻发落。"

这话看似求情,实则坐实了史进的罪名。

史进猛地抬头,直视吴用:"军师!你..."

"够了!"宋江一拍桌案,"史进克扣军粮,证据确凿。念在初犯,杖责二十,以儆效尤。粮官之职,暂且免去。"

"哥哥!"鲁智深还要争辩,却被宋江挥手打断。

"执行军令!"

军棍落下时,史进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关切,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二十军棍打完,他后背已是血肉模糊。石秀含泪上前搀扶,却被他轻轻推开。

"我自己能走。"

他一瘸一拐地走回营帐,每一步都踏得异常坚定。

当夜,鲁智深提着一坛酒闯进帐中,见状大怒:"他娘的!那群撮鸟竟敢如此欺辱兄弟!俺这就去找他们理论!"

史进拉住他:"师兄不必。他们既然设下这个局,就不会留下破绽。"

"难道就这么算了?"鲁智深瞪大眼睛。

史进苦笑:"如今我们在人家手下讨生活,又能如何?"

鲁智深重重坐下,拍开泥封:"喝酒!一醉解千愁!"

两人对饮数碗,鲁智深愤愤道:"定是那郑天寿搞的鬼!那厮最会溜须拍马,陷害忠良!还有吴用那厮,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背地里尽出些腌臜主意!"

史进默然。他何尝不知?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兄弟,"鲁智深压低声音,"你可知道,为何他们偏偏针对你?"

史进摇头。

"因为你既不是宋江的心腹,又不是卢俊义的旧部。"鲁智深冷笑道,"在这梁山军中,像你我这样的,就是最好拿捏的软柿子!"

史进心中一震。原来如此。

"还有那宋江,"鲁智深越说越气,"表面上一副仁义模样,实则最是虚伪!今日他明明看出其中有蹊跷,却还是下令责罚,无非是要立威!"

"师兄慎言!"史进急忙制止。

鲁智深却是不管不顾:"怕什么?大不了一走了之!兄弟,要不咱们回梁山去?何必在此受这窝囊气!"

史进摇头:"既然已经接受招安,就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

"师兄不必为我担心。"史进勉强一笑,"些许委屈,我还受得住。"

话虽如此,当鲁智深醉倒离去后,史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背后的伤痛阵阵袭来,提醒着他今日的屈辱。他想起林冲说过的话,先生最重名节。若是知道弟子不仅落草为寇,还在军中被当众杖责,会作何想?

定是更加失望吧。

他艰难地起身,取过酒坛,就着坛口猛灌几口。烈酒入喉,带来片刻麻痹,却让心中的痛楚更加清晰。

先生,您可知道,弟子如今处境?

若是您在,定不会让弟子受这等委屈。

您会蹙着眉,沉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但不可失却傲骨。"

可是先生,在这官场倾轧中,傲骨何其难存?

帐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史进警觉地抬头:"谁?"

一道黑影在帐外一闪而过。史进强忍伤痛,冲出帐外,却只见月色如水,营地寂静,哪里还有人影?

是错觉吗?

还是...那个一直在暗中守护他的人?

他怔怔地站在月光下,忽然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孤独。

先生,若是您真的在暗中关注着弟子,为何不肯现身?为何要眼睁睁看着弟子受这等屈辱?

难道在您心中,弟子真的如此不堪?

他回到帐中,取出那根珍藏的发带。发带已经有些褪色,却依旧带着先生身上特有的墨香。

"先生..."他将发带贴在脸颊,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悍勇的"九纹龙",只是一个思念师父的普通弟子。

酒意上涌,他却愈发清醒。背后的伤痛,心中的屈辱,对先生的思念,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若是先生知道弟子如今的处境,可会心疼?

这个念头刚起,他就自嘲地笑了。

先生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怎会心疼一个不成器的弟子?

帐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

他望着摇曳的灯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史家庄,他练功受伤时,先生也是这样守在他床边,为他上药,陪他到天明。

那时的先生,眼神是温和的,动作是轻柔的。

可是现在...

他抚着胸前未点睛的龙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会温柔待他的先生,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酒坛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望着帐顶,任泪水无声滑落。

这一夜,格外漫长。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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