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XXIV【明日•嫉妒•打步诘】

风间雪月花,17岁,从出生到现在,身为占卜师而又年纪轻轻的她,最擅长关于恋爱情感的卜问。

她从不担心恋爱经验为零的自己会有看错的牌像,也从未怀疑过星象的轨迹会发生任何不可控制的偏移。然而有一点,她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进行过任何形式的占卜,下意识里对这件事有强烈的抵触情绪,由自己剧透自己的人生,这样太奇怪了不是吗?

所以,世界唯一知道她星盘长什么样子的人,只有她已经去世的爷爷。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爷爷说我是占卜师,那么我就是占卜师;爷爷说我会继承家业,那么我就会继承家业。迄今为止,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诸如“以后想做些什么”“今后的人生会是怎样的”这种宏大的问题,更不用说“和什么样的人谈恋爱”这种细枝末节了。

等等,恋爱,一想到这两个字,雪月花又猛然惊醒。

“明天训练结束后,我会来找你。”少年微红的面庞又在脑海里浮现。

自他离开后,一整个晚上她都在外面吹风散心,即使是回到宿舍了之后脑袋还是懵懵的。她承认自己心潮澎湃甚至喜不自胜,她也不否认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自己心里对星马烈不是没有情愫。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有多么的不一样。如果不是借由“风间雨阳叶”这个身份,两个人根本没有交集的可能,她会一直呆在距离东京五百公里之外的老家当一辈子的占卜师,他会参加一届又一届的世界杯,搞不好现在留他几张签名照片,以后可就升值啦。

初秋的夜晚凉意阵阵,玻璃窗轻轻震动着,一来二去丧失了睡眠的雪月花伸手摸了摸枕巾,居然是湿润的。她刚才梦见和日本队的大家一起比赛,就快到达终点。观众却喝着倒彩,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叱骂着她是个冒名顶替拖后腿的骗子。她害怕地揪住烈的袖角,想要获得一些安慰,烈却拨开她的手:“你不是风间雨阳叶,你欺骗我。”从来都是优等生的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最讨厌撒谎的人。”最后,什么都不见了,就连跑道上的辉夜姬也不见了,只剩她一个人朝着空荡荡的终点跑去。

“不要……我不要这样……”她感到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于是用牙齿用力咬着被子,害怕自己发出的声响会吵醒身旁熟睡中的辉夜姬。

这样的过程不知重复了多少回,她只记得自己真正有困意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再次清醒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卧室里。

豪华的房间,但是身上穿着的还是自己画满卡通图案的幼稚睡衣,她挪动了一下手掌,发现自己正在输液。坐起身来,顿时觉得十分口渴,可是脑袋晕晕涨涨的,视野也并不十分清晰,手一伸,“啪嗒”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地了。

又闯祸了。第一个念头是这个。

大概是她的动静引起了注意,有人打开了房门,纯把脑袋探了进来:“阿叶,你醒了?”

这好像是第二次出现这个场景了。真是没用啊,雪月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又生病了?”

“嗯,着凉发高烧。不过输液后应该会好一点吧。”

“辉夜姬呢?”醒来第一件事是先找赛车。

一个两个赛车手都是这幅死德性,纯勒令她躺好叫她放心:“帮你拿来了,放在隔壁的房间。”

“这里是?”

“三国家的郊区别墅,”纯给她倒了杯热水,“离明天的比赛场地比较近我们就决定留宿了。害怕你没人照顾所以把你一起打包运了过来。”

雪月花脑补了一下彦佐他们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抬上担架的情景,不敢想下去:“额,嗯……又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纯鼓起了脸颊,显现出了关心的表情,“今早喊不醒你的时候吓死我了,怎么病成这样的?”

“练习练的。”雪月花心虚地撒了个小谎,总不能说自己“被人表白不知道怎么回答苦恼万分”吧,未免也太怂了,一定会被人笑死的。

很自然的得到了纯的一顿训斥:“你们这帮人玩起迷你赛车一个个都不要命了,烈君豪君就算了,男孩子皮糙肉厚什么都不怕,你好歹注意一下自己是个女生好好照顾自己啊,要是没有我在的话你该怎么办嘛。”

“哦,”被骂的人丝毫没有任何觉悟,撑起脑袋笑眯眯地说,“最近有种新型社交疾病叫‘妈癌’,纯啊你该不会年纪轻轻……”

“……真叫人生气。”纯顿了一下,伸手过去就是一记手刀。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真的打死拖出去埋了就算,“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躺了一天肚子应该很饿吧。”

“不了,我没什么食欲。”

“那你继续睡吧,我去和他们说一声,省的他们担心。不过可惜啊,本来千子回来了,你可以和她见上一面的……”纯说。

“等一下,千子是?”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藤吉君的妹妹,一直在瑞士留学,难得回来一趟呢。”

哦,怪不得,雪月花记起来了,过去为三国菊乃承先生占卜的时候他是说过自己有个宝贝女儿的,不过藤吉很少提起这个妹妹。“那我还是下去打个招呼吧。”住在别人家里也挺打扰的。

刚下到一楼,就听见玄关传来的少女很有辨识度的清脆笑声。

“风、风间,你你你怎么下来了?去去去快回房间去躺好GESU。”藤吉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线了,一见到她脸色立刻煞白,毫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

“你干嘛这么激动?”雪月花察觉到不对劲,“你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门外啊?”像是专门站在这里等着她一样。

“门外有人吗?哥哥。”里头突然传来那个少女——三国千子的声音,“是风间雨阳叶小姐醒过来了吗?”

“风间,算我求你了,赶紧回房间GESU。”不好,敌军有所察觉,锁定目标,波动炮准备完毕,等雪月花一开门,迎接她的将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射杀。

“为什么?不想让我和你妹妹见面吗?”岂料猪队友神经迟钝到毁灭银河系,还一脸笑嘻嘻和他开玩笑,“安心啦,我不会对朋友的妹妹下手的。”

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藤吉只好终极奥义:“只要你回房间,那个狗血八点档男主角见面会的票子,我帮你搞到GESU。”老子有钱,任性。

果然,雪月花神情大亮,立刻抛弃了从来没有过的做人的原则:“小弟现在就滚回去,麻烦送一碗热粥来我房间,回见了藤吉兄。”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风间小姐,千子小姐吩咐我们准备好了营养餐,请您务必一起用餐。”正待她欲往楼梯迈去去,身着粉红色职业装的女仆亲切地截住了她。

完蛋,完蛋。藤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接下来的画面他真的不敢看。

藤吉那家伙一脸灰的样子真是滑稽极了,哦知道了,说不定骨子里是个无药可救的妹控,不希望我这种轻浮的家伙带坏了她温柔可爱的妹妹。

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啊,你要振作起来。雪月花带着得逞的微笑走进玄关,而在看到那个身影之后,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这里是三国家为数众多的和风别墅之一,为了应景,大家都换上了便于行动的小纹和服。红发的少年身着暗茶色的红叶纹样和服,坐在榻榻米上,与坐在他右侧的少女谈笑风生。而她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传说中的三国千子,她优雅地端坐在一旁,黑蓝色的长发,齐眉的刘海,圆圆的脸蛋有点婴儿肥,留洋多年却还保留着日本少女的气质。她就这么望着烈,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笑的时候会用手挡住牙齿,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

就算没有镜子,雪月花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么狼狈。睡了一天蓬头垢面,脸色惨白病怏怏,因为发烧被纯裹上了超级老气的黑色大风衣,底下配的是绘有米老鼠图案的拖地睡裤,她自己都想给自己负分,滚粗。

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酸涩,必须、必须说些什么,否则太尴尬了。“不好意思,我真是太失礼了。我下来只是想和三国小姐打个招呼顺便说一声我没事了……哦!有三文鱼啊!好棒,吃不了真是太遗憾了呵呵呵……”地洞,地洞,哪里有地洞给我钻进去!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发烧了?”问话的人是烈。

“着凉了。”她弱弱地回答道,心里却在咆哮:还不是因为你!

“这几天降温不是告诉过你要多穿几件吗?”

“……我忘了嘛。”

“哎哟哥哥,蠢阳叶病成这样已经够惨的了,你就不要再摆队长的架势教训人了,”豪朝她招招手,“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啊。”

眼见烈往左边挪去,他们之间就要空出位置来,千子急忙说道:“真纪,你还愣着干嘛?赶快给风间小姐安排位置把菜给上了。”

“哦,是是是。”真纪关切地将雪月花请到座位上,正好对着面色肃然的少年。

饭席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继续下去了。

“我们刚才正好说起风间雨阳叶小姐呢,小烈哥哥说风间小姐很厉害,什么都会个两下子,就是打电玩也不输给男生,太帅了。”

小,烈,哥,哥,多么亲昵的称呼啊,而她却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叫过。

“蠢阳叶是我首席弟子,仅次于我,能不厉害?”豪任何时候都不忘拔高自己的形象,根本没想过女生被称打电玩打得很厉害一点都不会开心。

“过奖了,不是我太强,是因为对手太弱。说起打电玩,队长确实一次都没赢过我。”雪月花慢条斯理地吃着菜泥粥,啧,真是没有味道。

“那是因为某人使用了卑鄙而拙劣的手段,每次都骗我说自己突然头晕,趁我离手的时候出招把我打死。”不说还好,说了就生气。骗了别人还要反过来嘲笑他呆,而且只对付他一个人,和她相处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对她那么友善,对我这么凶,差别待遇真是不要太明显。雪月花瞪了他一眼:“那你每次都上当,还每次都和我玩,莫非是因为抖m?”

烈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有点疼:“我只不过是想证明给你看什么叫做‘堂堂正正的获胜’!就像迷你四驱比赛,使出真正实力比赛速度这样才有意思。”

“我总觉得风间小姐有些眼熟。”正当二人为了电玩开始相互攻击的时候,千子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呢?”

“!”雪月花心下一凉,赶紧看向藤吉的方向。“是、是在电视上看见过我吧。”这不科学,你妹见过我?!

“千子你一定是认错人了,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没错GESU。”藤吉悄悄抹了把冷汗。

“大概也是我多心了,可能因为太过关注小烈哥哥,所以连他身边的人都特别在意吧。”千子眨了眨眼睛,“啊说到这个我从瑞士带回了麦片坚果酥,还有一些风景明信片,小烈哥哥还喜欢吗?”

“瑞士的风景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

“啊啊,千子那么多年没见还是像以前一样偏心。”豪敲碗抗议道。

“就是就是,我们TRF VICTORYS可不止烈君一个人啊DASU!”二郎丸也跟着起哄。

大家吃着聊着笑着,今晚应该是个开心的赛前之夜,不应该扫兴的。

雪月花加入了豪那边的东拉西扯,甚至参与了八卦。

眼睛却不自觉地注视着面前那个区域。她觉得自己没有长大,还是那个五六岁不谙世事时那个嫉妒父母偏爱姐姐的倒霉孩子。此刻她的心里燃烧着炽烈的妒火,这会儿对面前的少年少女怀着深深的敌意,以致当那个叫星马烈的少年每笑一下,她就恼怒一次。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终于觉得自己坐不下去了,就以自己要回房间休息否则“赶不上在明天比赛之前好起来”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逃离了这个鬼地方。

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暗角,雪月花终于吐了一口气,倚着拉门坐了下来。她心里揪着难受,很想靠大哭来发泄一场,可是又怕被别人知道其实她很爱哭这个事实,只好催眠自己不是那种脆弱矫情的女生。三国千子大概对自己同样充满敌意,而且她对星马烈的心意已经是人尽皆知,大概就差队长点头同意就能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吧。其实说起来她这样生气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没有答应过别人,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情绪,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演独角戏。如果昨天就答应他,今天她就不会生病,现在还坐在厅里开开心心地吃着日料吧。

……但是,她不想挑战另一个人,却阻止不了心里的狂奔的列车。

“阿嚏!”春末的晚风又让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这鬼日子过不下去了!

“你还真是从来都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不知什么时候,烈出现在了她身边,给她披上了一件冷天才穿的大衣。

“……你不在里面,来这里干吗?”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不回房间躺着,在这里干吗?”

“……”还不是因为你!雪月花扭过头。

“心情不好,是因为我吗?”烈以郑重其事的口吻说道,“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不经大脑的发言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烦恼,不过……被表白的人反而焦虑成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说到最后他也笑了。

居然还有心情笑!雪月花心中的失落和纠结顷刻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复仇的火焰。按照电视剧里播的套路,她下一步应该——

“咚——”

我站起了身,抓住了烈的肩膀,用尽力气把他封死在暗角,然后右手捶击墙壁发出的声音。虽然以身高差来说,我只能仰视着他,但是论气势……

他已经死了。

“风间同学,你、你要干什么?”他被我这种举动吓了一跳。

“队长昨天还说喜欢我,今天又和别的女生眉来眼去,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吗?”我用手刀抵着他的脖子,企图用嘲讽的语气折磨他。

“你……”

“你什么你!”我大喝一声,立刻把他吓得闭上了嘴巴,“看来是有必要让你领悟一下‘我喜欢你’和‘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这两句话的含义。”

“哎?!”他震惊了。

“哎什么哎!”我用指尖抚着他因受到惊吓而轻轻颤抖的唇瓣,脑海里划过恶作剧的念头,索性就这样吧,一不做二不休,“我要这里夺走你的初吻,让喜欢你的人也尝一尝嫉妒是什么感觉。”

步兵打入时立刻将死了对方,还没正式宣战就已经把对方俘虏了,这种犯规方式,在日本将棋里称为,打步诘。

一直好想写壁咚,几千字下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最后写出了想写的梗。下一章决定让德国一队出场,粉丝在哪里,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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