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狮郎表情一怔,脸颊突然有些泛红。
英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用手背擦干眼泪,捂着伤口慢慢坐起身来。
见她已经苏醒,冬狮郎连忙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轻咳了一声,说:“刚刚感受到你的灵压不太平稳,呼吸也……我就想将你叫醒……”
他磕巴解释着,打量了几眼英夏的表情。她似乎还没缓过劲来,眼神呆呆地看着地面,完全没注意到方才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是做噩梦了吗……?”冬狮郎问。
英夏凝望着地上用石英树枝搭起的简陋柴火,良久后,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随即她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平复了好久的心情,一直到感到后背又传来阵痛,这才发现她身上披着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厚衣物,便抬头望向冬狮郎:“日番谷三席,这是……?”
“我们遇到虚袭,你受了伤昏迷了半天,在此期间我把营地的位置转移了,我们暂且先在这里休养。”
“多谢……”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英夏有些懊恼:“都怪我太大意了,居然没注意到虚已经离我们那么近了。”
“不怪你,是那只虚有问题。”谈及此,冬狮郎的眉眼瞬间肃穆了起来,“它会隐藏灵压。”
“!!?”
听到这句话,英夏的心脏都停住了。
半晌,她才有些颤巍巍地开口询问道:“……也是,异能虚?”
冬狮郎碧绿的瞳孔有些幽深,他望着英夏,蹙眉点了点头。
先前的那一只异能虚还没有追查到行踪,短短几天,又出现了其他种类的异能虚。就凭它一击便可以把自己打昏的实力,英夏有些不敢想象如今他们面对的处境。
“逃走了吗?还是……?”
“我击杀了。”冬狮郎淡淡道,语气中却略显遗憾,“如果能抓到**是最好的,但是只刚进化的瓦史托德,有些不好下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报了吗?”英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
“没……”冬狮郎从包裹中掏出一些器具的残骸,“通讯器在战斗的时候被毁坏了,现在暂时无法联络尸魂界,所以我们现在要时刻小心。”
语毕,他又看了看身后:“刚刚的战斗造成的破坏非同小可,我们的物资损失了一半,帐篷也被毁了一顶,这几天你用帐篷吧,我在外面将就一下。”
“对了,这个应该可以吃了。”冬狮郎说完,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火堆旁拿出了一个罐头,细心地开好递给了英夏,“我们的食物也得省着点吃了,剩下的食物最多只够我们再坚持一周。”
“啊……谢、谢谢。”英夏有些局促地接过,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才想起来问:“日番谷三席,我的外套在……?”
“已经不能穿了,上面都是血。”
“那……这件是……”
“是我的衣服。”
听完,英夏立刻想把衣服脱下还给他,说:“这怎么能行,虚圈温差大,你把衣服给我了你穿什么?”
“我不需要。”冬狮郎摇摇头,把她按住,言简意赅道:“你受伤了,你穿。”
看英夏还想再说些什么,冬狮郎便又解释道:“我是冰雪系的灵压,这点温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况且这不是还有火吗?”
一套说辞妥帖又周全,英夏也是真的冷,听他这么一说,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稍稍心安了些,也不再推脱,把衣服穿上怯怯道了声谢。
正打算开始吃罐头,却见冬狮郎盘着腿坐在旁边,没有下一步动作,便问:“日番谷三席,你不吃吗?”
刚刚战斗了那么久,肯定很消耗灵力。
“啊,我不饿。”冬狮郎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脖子,眼神有些飘忽。
“……”英夏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到底是个小孩,如此不擅长说谎。
“我没什么胃口,这个你吃了吧。”
“我真的不饿……”
“哎呀我说了我不想吃!”
英夏眉头一皱,声音也提高了不少。本来和缓的气氛莫名又被破坏,冬狮郎本是好心,被这么吼一嗓子一时间也有些发愣,睁着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英夏,让英夏顿感愧疚。
“……”
她低下头,正在想该怎么解释和道歉的时候,冬狮郎却先开口了。
他似乎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活动,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也有些受伤,他说:
“星见四席,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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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英夏愣住了。
他……怎么会这么认为?
虽然最近自己的确不是很热情,但也不至于………………吧?
没想到英夏呆滞的表情在冬狮郎看来却有另一番解读。
也许是在流魂街的童年时光并不尽如人意,所以他对这方面格外敏感,长久地被孤立和差人缘,让他觉得被人讨厌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当英夏露出这样的表情时,他觉得是自己一语中的,更加笃定了内心的猜测。
“星见四席,关于破坏了前三席打理的庭院这件事,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等等…为什么他开始道歉了??明明是自己在苦思冥想要怎么开口向他道歉啊!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几次的任务都接二连三地出岔子,还乱发脾气,内疚的人不该是她吗?!??为什么日番谷三席一脸比自己还要愧疚的样子啊!
他的语气十分低沉,让英夏更加震撼了。
前不久才刚刚托他的福捡回一条命,甚至到现在身上还裹着他的衣服。这一刻,英夏觉得自己仿佛在职场霸凌新同事,而这位同事严格算起来还是她的上司。
“我没有讨厌你!”
英夏连忙出声打断,避免冬狮郎说出更多自责的话语。
“我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语气有些不好,所以让你有这样的误解……日番谷三席,我对你没有意见。”英夏挠挠头,“而且,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上次流魂街的任务,确实是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唉。”
英夏垂下眼眸,有些怅然:“也许你不会相信,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解放过斩魄刀了。”
“我不讨厌你,我讨厌的是我自己。”
英夏弓起腿,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环抱住自己,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身影显得很是落寞。
冬狮郎静静看着她,没有驳斥,半晌后他把视线挪开,“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英夏有些惊讶,拔高了声调疑惑道:“你知道??”
“呃……”
看着她有些激动的样子,冬狮郎突然开始手足无措解释:“不是,我不是知道这个,我是说,我知道你害怕自己的斩魄刀,那个……”
英夏的眉头却没有舒展:“你怎么知道??”
她自顾自想了一会儿,很快便悟了:“是队长和你说的?还是……乱菊姐?”
冬狮郎招架不住,很快坦白:“…………………………松本副队长。”
完了,刚刚没生气,现在肯定生气了……
英夏撇了撇嘴,一时无言。
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窥视了秘密,冬狮郎害怕英夏暴怒,低下头来用余光观察她的反应,但他想象中英夏气急败坏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
她只是自己呆在原地失神了片刻,转而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长叹了一口气,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其实也没有很早……”
“……”
这句话也并没有起到抢救的作用,日番谷三席。
她表情仍旧落寞,仰头看向虚圈的深空,怅然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惧怕自己斩魄刀的能力,那你也一定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我的罪孽深重,即使去往地狱也无法洗刷。”
冬狮郎看着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一时半会想不到该如何回复,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得说点什么,他思索了许久,有些笨拙地开口,试图开解她:“星见四席,嗯……虽然我并不了解小椋前三席,但我觉得以你们的关系,她一定不会怪你的。”
“你要做的是好好保重自己,才不浪费她给予你活下去的这个机会。”
这两句话在出事后,英志波一心和乱菊和她说起过无数次。
但英夏永远无法相信这句话,世界又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代替已故之人传达想法。
“你不懂的。”她看着冬狮郎,摇了摇头,“不是前辈不怪我,而是她已经失去了怪我的资格了。”
“这句话只是宽慰幸存者的谎言,人人都希望我能放下过去振作起来,可亲手杀死了最亲近的人,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这样的罪行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日番谷三席,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别把话说得太容易了啊。”
冬狮郎沉默地看着她,面前的女孩仿佛要再次陷入钻牛角尖的深渊。
眼前的火焰跳动,映得他眼眸都虚晃了起来,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了几番,最后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咽了口口水,开口否认道:
“不,我明白。”
想起往事,冬狮郎的碧瞳变得幽深了起来。不知是因为什么,他的面庞变得苍白,声线也有些颤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冰冷,也平添了几分孤寂。
在虚圈的这片苍茫中,他淡淡地说:
“应该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比我更明白你的感受了。”
“因为我也曾经,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而且,就在前不久……”
开始话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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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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