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第一天主要是认识环境，以及测试文书作业技能，在山崎席官的提点下，大蛇磷后者的能力受到肯定。

午饭是山崎席官请客，体贴的前辈像是担心她无法融入职场，招来相熟的队士们一同去店家吃汤豆腐。

前往店铺的路上，山崎六席──大蛇磷从旁人口中得知她的席位──语气轻快地说：「这是蓝染队长推荐的店家喔，豆腐爱好者的建议准没错！而且蓝染队长还提供欢迎新人的赞助，大家今天可以放开吃！」

队士们纷纷向不在场的蓝染队长表达感激之情。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进入店门，不必等老板招呼便自动分桌入座，并热心关照大蛇磷。

而簇拥于队士们营造出的热闹氛围里，虽然大蛇磷没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但她悄悄地、稍微地对这群人心生一股亲近感。

另一边，注意到大蛇磷吃了点东西后就一直安静喝汤，山崎六席主动开口：「大蛇不太喜欢说话对吧？」

「我只是更喜欢听前辈们聊天。」

「妳真是太客气啦！希望妳没有被大家的热情吓跑，毕竟年末要到了，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年末的工作会更加繁重吗？」

一旁的队士听见大蛇磷的追问，反射性地苦着脸加入话题，「那还用说！年度总结、资料汇整、协助救援……全部的事情都搅在一起，简直史上最绝望事件！」

「喂，长岛！别吓到大蛇啊！」山崎六席赶紧捂住长岛的嘴，用蛮力镇压下后者的挣扎。

大蛇磷没有纠结他们的耍宝，而是思考原来「这种情况」就叫绝望。

——感觉自己距离理解「普通」更进一步了，有点开心。

由于大蛇磷刚来五番队报到，午餐过后又是一段队士与工作内容介绍，至于山崎六席担忧的新人囫囵吞枣而消化不良的状况没有发生，面对突发抽问，大蛇磷都能给予正确的回答。

「妳该不会也是天才吧，大蛇？」许是中午的餐叙增加了亲密感，山崎六席的态度变得轻松活泼不少。

闻言，大蛇磷谦虚地道：「因为山崎六席说明得很仔细，我才能记得这么清楚。」

「唔、真会说话，和那个小孩完全不一样呢……」

「小孩？」

听出大蛇磷的困惑，山崎六席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旁，用气音说着：「就是我们家的副队长，市丸银，只用一年就从真央毕业的天选之子。 」

大蛇磷眨了眨眼，如果不是在那片花圃遇到蓝染惣右介，连五番队队长是谁都不清楚的她，更不会知道副队长的名号。

有赖于自月见美世身上学来的「读空气」技巧，大蛇磷收起「他是谁？」的疑问，从善如流地感叹：「真是厉害呢。」

「但大蛇妳也不差啊，据說妳也是提前毕业，哎呀……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无法小看了。」

不习惯被夸奖的大蛇磷感觉自己的双颊发烫，害羞地撇开目光，「我才要向山崎六席多学习。」

大蛇磷青涩的反应使得山崎六席不禁又捉弄了她几句，最终成功将大蛇磷的脸蛋变成一颗红苹果。

纵使有坏心眼的前辈在，不过总地来说，大蛇磷对五番队的印象挺好的。

邻近下班时，大蛇磷在四处转转和回到月见家之间选择后者。

她本想去六番队找月见美世，但考量到对方可能在忙，在番队门口等待也有点微妙，不如早点回去。

尤其大蛇磷早有察觉一件事──月见美世对她的回避。

诚然，月见美世无疑将她从大蛇家的桎梏中解救出来，只是……这．样．还．不．够。

幼年的境遇令大蛇磷缺乏应有的常识，于是遵循最亲近的人（月见美世）的教诲，以对方的价值观去看待、去接触外界，万幸的是月见美世对世界怀抱善意，因此大蛇磷同样追求和平。

与此同时，大蛇磷无比依赖月见美世，到了近乎寄生的程度。

守护抽芽的嫩叶，和任由生长的藤蔓捆绑自身，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月见美世做到了前者，却无法承受后者。

所以月见美世没有追问那天下午，大蛇磷要让自己看的是什么。

这道命题不存在是非对错，仅是月见美世清楚知悉自己的负荷极限，故而划出一条底线。

始终注视着月见美世的大蛇磷何尝不会发觉这点。

她们之间本就是段失衡的关系，在大蛇磷获得合理的契机，并决定以死亡停止这一切但意外存活后，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议题。

心知不能继续依赖月见美世，也还没能习惯不依靠月见美世，大蛇磷唯有磕磕绊绊地向前。

她的过去在大众眼里是「异常」的，连带她本人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无法被理解、无法被接受，或许便是她的末路。

而大蛇磷正在学习如何于如斯孤独的世界活下去。

离开大蛇家是其一，让她摆脱原生家庭的枷锁；加入五番队是其二，让她尝试接纳其它人事物。

大蛇磷认为自己能做得好，毕竟她都能提前从真央灵术院毕业了，既然在学习方面受到认证，区区模仿正常人又有什么难度呢？

『磷真是可怜，只有我能爱妳、能接受妳的一切。 』

『请别再说这种寂寞的话了，罪歌。 』

在月见美世「第一天上班情况如何，磷？」的关心下，大蛇磷一面回应罪歌一面笑着开口：

「大家都很友善，我想我会喜欢上五番队。」

……为了抚平内心的寂寞，正常人都是怎么做的呢？当夜，独自躺在被窝里的大蛇磷陷入思考。

－

番队的定期朝会上，大蛇磷终于一睹传说中的天才——市丸银的真面目，对方确实是个小小少年，有着银色的短发与眯起的双眼，予人一种难以捉摸的印象。

站在一起的蓝染惣右介和市丸银，就像一对父子？嗯……似乎除了一高一低的身高差外，包含二人互动的氛围都没有其他亲情要素。

难得想要探究八卦的大蛇磷只得偃旗息鼓。

她听（月见美世）说和同事一起议论上司是增进情谊的方式，但实际操作上有不小的难度。

目前大蛇磷多有互动的人，主要还是山崎六席，和其他队士则是点头之交。

忽视来自台上的、投往自己的打量，大蛇磷任由思绪发散。

寒冬的温度令队士们对外勤任务多有抗拒，就连每个月一次的书法课程都流连忘返。

毕竟能坐在暖烘烘的室内，还有热茶可以喝。

山崎六席帮忙占据的位子靠近教室中后方，将结案资料送入仓库保存，姗姗来迟的大蛇磷到场时已经人满为患。

望着乌泱泱的人群，大蛇磷只认得出山崎六席的面孔，机械性地朝对上视线的同僚颔首。

「平常没那么多人，但今天实在太冷了，所以大家都躲到这里。」待大蛇磷落座后，山崎六席与大蛇磷交头接耳道，接着又问：「大蛇，妳先前练过书法吗？」

五番队公用的文书用具品质一般，山崎六席主动将布卷里的狼毫递给大蛇磷，后者则道了声谢并接过山崎六席出借的毛笔，「我没注意字体的美观，只想能让人看懂就好。」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山崎六席仅用一句话暴露了她抱着取暖的目的而来。

大蛇磷神情平静地说：「这是我第一次上蓝染队长的课。」

「妳在真央没上过蓝染队长的鬼道课？」山崎六席大为震惊。

「我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免除实作课程。」

「原来如此，那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见山崎六席脸上的关心并不作伪，大蛇磷笑了笑，「已经不要紧了，所以我今天是来开眼界的。」

「……妳该不会是喜欢上课的优等生吧？」

「不是的，我只是喜欢和大家一起做同件事情。」

「那待会就算我睡着了，妳也不会觉得我很逊就好！」山崎六席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狡黠的笑容。

听到山崎六席这么说，大蛇磷忍不住调侃：「在课堂上睡觉是不行的吧？」

「没有问题！因为不只我会睡着，蓝染队长要抓都还轮不到我呢！」

两人的对话隐没于周围的纷杂人声中，而当蓝染惣右介拉开和室的障子门，教室里已座无虚席。

许是队长的威严，学员们一致安静了下来。

有鉴于蓝染惣右介本就散发一股为人师表的气质，中规中矩的开场与课堂间的叮咛无不透出平稳的气度。

纵使在五番队任职，也不代表每天都能遇到蓝染队长，大蛇磷前次与蓝染惣右介说上话还是刚入队那时。

但蓝染队长没什么变化，无论灵压、神态、嗓音乃至气息，都和大蛇磷对「蓝染惣右介」的认知一模一样。

她有点开心。

──今天的「蓝染队长」确实是「蓝染惣右介」。

发现其他人眼中的蓝染队长并非蓝染惣右介时，大蛇磷没有声张。

就她知晓的鬼道没有这种效果，有可能是某种禁术，又或蓝染惣右介的斩魄刀的能力。

那名替身的表面功夫很不错，貌似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是再怎样卓越的模仿，都无法仿造出属于当事人的气场。

蓝染惣右介独有的领导魅力，便是让部下自发地遵从他的指示。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静下心来冥想及磨墨，宁静的氛围使某些队士开始精神涣散，甚至有几人──包括山崎六席──的手还放在墨条上，却已经前往梦乡和周公相会。

大蛇磷则如鱼得水，初生记忆便是禁闭室生活的她，可以说比任何人都适应这份空寂似的安宁。

单就磨墨这件事情，大蛇磷几乎有用不完的耐心，芊芊柔荑捏着漆黑墨条，细致而缓慢地研磨砚台里的墨汁，任由独有的墨香染上白皙指尖。

「非常好，大蛇。充分磨墨过后，写出来的字会很干净。」

起身于席间走动的蓝染惣右介在她身旁站定，见大蛇磷坐姿端正，持墨条的右手规律地在砚台内转圈，不禁称赞了句。

然而被夸奖的少女没有回应。

直到一旁的学员轻拍了下大蛇磷的肩膀，她这才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蓝染惣右介，「……蓝染队长？」

在一干队士的惊愕目光中，蓝染惣右介忍俊不禁，「静心是练字的要诀，希望妳继续保持。」

捕捉到闪烁于蓝染惣右介褐眸里的细碎光芒，以及对方言词间若有似无的打趣，大蛇磷姣好的脸庞浮起两朵红云。

（1）只想写蓝染怎么追一见钟情的少女，但都在写山崎六席了，这篇文真的是BG啦！

（2）觉得蓝染即使对人一见钟情，也会按捺着性子冷静几天，才下定决心要行动

（3）是的，没上过蓝染的鬼道课，也没机会碰见对方的磷酱，没有看过镜花水月的始解，不过磷酱没打算深究（真是幸运呢蓝染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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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五番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