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夏天的标配,刨冰、烟花、浴衣、苹果糖……”

“还有少年少女们在人海中的惊鸿一瞥,芳心沦陷,牵手亲吻水乳交融……”

“做,大做特做,昏天暗地地*&#¥……”

礼岁将糯米团子塞进莉莎嘴里,止住了她喋喋不休的虎狼之词。若是再放纵她豪言壮语,礼岁毫不意外莉莎能当场产出一篇花样百出的探寻人体奥秘的文章。

她面无表情:“好的,到此为止,再说下去街上所有人都知道你的xp了。”

从一开始的羞赧难当到如今的镇定自若,礼岁在莉莎的荼毒下已铸成铜墙铁壁。

她们正站在统学院院门出口与润林安交接的街道上,前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街道的两侧架起了彩绘纸灯,摊贩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吃食、游乐、饰品玩具一应俱全,人们正满怀期待地等候着一年仅有两次的花火大会。

眼见莉莎的注意力被糯米团子彻底吸引,礼岁松了口气,四处张望。

真子干嘛呢?这么久……

时间回到昨夜,两人在训练道场的屋顶上吹了许久凉风,直到各自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散了个干净。

远处巡夜的老师打着灯笼清散逗留的学生们。

“喂,房顶上两个夜猫,快点回寝室了。”

平子慢悠悠地挪动,朝礼岁说:“禾枝之前写信说岭边办了个小型的花火游园会,你不是挺好奇的吗?正好明天润林安也有花火大会,一起去怎么样?”

“明天吗?可是约了莉莎给我补习鬼道……”

“我已经和她打好招呼了,那就这么决定了!”

“欸怎么这样!”

……

于是今天午饭后,莉莎兴致勃勃地又是给礼岁梳发型,又是给她搭配饰品的,两人耽搁了许久,才出了寝室。本以为迟到了,哪里想最先提出邀请的人还没来。

“啊……桐鹤?”

礼岁回头,同她打招呼的是猿柿日世里。即使是休息日,她依然穿着便于行动的衣袴,同在校时没啥两样,只是在系着马尾的绳结处坠了金鱼琉璃发夹,显得娇俏可爱。

“猿柿同学,今天也要出去玩吗?”

“嗯……”日世里轻皱眉头,眼神飘忽,还未讲话脸上已经带上红晕。

“昨天的事,秃子真子跟我说了!”她大声说着,想要掩盖自己的局促。

“突然打断你们,我不是那个……故……故意的!实在是秃子看上去就没憋什么好事,偶尔我也是有颗行侠仗义的心!”

她双手交叉在身后,摩挲半天,递过来一小袋糖果。

“结果你是那个礼岁,怎么想一回生第一的家伙也不会被秃子欺负!……我没有在为昨天把你当成菜鸡而道歉的意思哦!!是你的气势太弱才让我误会了!!”

一旁的莉莎发出“哦——”的长叹。

“傲娇啊——”

礼岁忍俊不禁,接下了日世里的糖果。

回过头来想,昨天的行为是十分失礼的。脾气来得急去得也快,冷静下来一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真子已经解释过,还辛苦另一个当事人来“和解”。

“我没有放在心上,其实我也有点小题大做了,也请你原谅我哦~”

日世里终于舍得转过头来,她双手在胸前交叉,略微仰着头。

“哼,小事!”

太阳西斜,金黄的光洒满长街,砖瓦光影交错,人和物都被镀上一层细碎的金光。女孩子们一拍即合,不愿再等不见人影的男生,索性结伴享受这场难遇的盛会。

礼岁:“这是什么?”

日世里:“这都不知道?糖渍杏子冻,杏子用白糖腌渍,配上冰过的梨汁冻,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在润林安可受欢迎了!”

礼岁:“哇,你知道得好多。我想吃……”

莉莎:“我也要一份。”

日世里:“那我也要……两份!”

三人捧着杏子冻,一路走一路尝,平日见得着的见不着的,通通买下一试酸甜咸辣。

前方有游行的舞者和乐队,和着鼓乐、三味线、尺八,悠悠扬扬地抛洒祝福的彩纸。越来越多人也加入了舞乐的游行中,日世里为了去接空中的描金彩纸,牵着身材高挑的莉莎,挤进了人群里。礼岁能感受到她们的灵压就在近处,便也不着急汇合,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一侧。

头发被轻轻触碰,姬金鱼草花环落在了礼岁头顶。

“尾随我们大半天,终于舍得出来了?”

“女孩子的约会,绅士只需要在身边守护就够了~”

平子今天穿上了藏青色水纹底和服,金色的长发披散。他微微屈着背,双手交叉藏在袖口里。即便说着体贴的话,语气仍旧是有气无力的。

“放女生鸽子可不是绅士该做的。”

“是是,真是抱歉呢——”

两人沿街走着,人潮汹涌,免不得肩头相撞,肌肤与布料摩擦,垂下的双手在行走间一触即分。细微的战栗自触碰处传来,礼岁不自然地将手收回身前。

平子仿佛并不在意礼岁的小动作,问她:“好玩吗?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礼岁点头又摇头,“第一次知道润林安有这么多人,好热闹啊。”

“有其他街区的人会为了花火大会特地来润林安,所以你看,街边的旅馆都挂上了满客的牌子。”

“欸?为什么会……?”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

日世里和莉莎逆着人潮前进方向而来,金色马尾辫女孩得意洋洋地高举自己的战利品——一叠描金彩纸。正好听到平子和礼岁的交谈,露出无语的神色。

“志波家的烟花,据说是用了灵王所传秘技。传言在烟花绽开的刹那许愿,愿望就会实现,大家都是奔着这个来的。”

“学院的功课要做,社会人文的也别落下啊!跟不上潮流的话很快会变成古板的老婆婆吧!”

礼岁摩挲下巴,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愧是日世里老师。”

“哼哼——”

平子把她俩的互动看在眼里,随口吐槽:“什么啊,一下子关系就这么好吗?!总感觉错过了什么欸——”

“青春期女生的友谊,你这种散发着大叔味的臭男人是不会懂的。就算留着长头发穿上女孩子的衣服混入女人堆中,还是摸不到可爱的小姐们的心底。”莉莎精准戳中平子痛处。

“礼岁,你不管管她吗?!”

“哈哈哈哈!!!”日世里爆笑。

礼岁仰天,假装没听见。

“唔,有点累了,我休息一下。”

平子:“喂!”

日世里:“北街有大胃王比赛,谁去?”

莉莎:“我跟你去,再逛逛那里的书摊。”

平子:“喂喂!”

礼岁:“我在这等你们,注意安全哦。”

平子:“……”

礼岁和两人道别,找了空闲的长椅坐下,她拍拍隔壁的位置,朝平子扬扬下巴。

“快来,给你占好位置了。”

平子坐下的时候,金发甩到礼岁侧脸。礼岁扒拉扒拉发丝,笑他:“幼稚!”

夕阳近乎要沉没了,天空展现深邃的粉、橙、蓝,三色间次交错,宛如浓郁的颜料被肆意泼洒。等到黑夜浸透天空,繁星点缀其上,热烈明亮的烟花开始绽放,那一定是一副极为美丽的景色。

礼岁在脑海中描绘烟花的景象,纯粹地期待着美好的事物,心头涨热。

“志波家的烟火,会有很特别的颜色吗?或者是变成各种不同的图案?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啊……”

“用时间系的鬼道跳到半个时辰之后吧。”

“真的有吗?”

“没有!!”

“唔……真子现在开玩笑越来越高级了。”

她心情明朗,随着远处的乐声轻轻摇晃着身子。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眼神灵动,颇有兴致地四处瞧着,像是巡视领地的猫。

“其实哦,花火大会还有另一项活动。”平子用食指挠挠脸颊。他看看天,看看地,扫视一圈路人,最后才不好意思地将眼神投向礼岁。

“嗯?”

“等到烟花升空的时候,去南区的河边,到时候再告诉你——”

礼岁果然被吊起胃口,“欸,神神秘秘的。”

“这是秘密哦,绝对不允许告诉莉莎和日世里。”

“是是——”

见礼岁满口应下,平子心情大好,站起来伸伸懒腰,身子挺直不过一瞬,又屈起背,咧咧嘴,“那我也去随便逛逛,晚点见。”

礼岁的眼神明显写着“我看你要搞什么事”,无所谓地挥挥手。

“拜拜。”

……

她又是一个人了,待在热闹的街区,却并没有孤独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此时心中盈满了喜悦和期待。

……

远处传来车马疾行的声音,有男声大声呵斥清退路人,一时间街面更加嘈杂了起来。礼岁疑惑地站起身,只见前方被迅速清出一条可供两辆牛车并行的道路,家仆高举悬灯羽旗,武士开道,拱卫着一抬宽大的轿厢。无论悬灯羽旗,或是轿厢上,都绘着“环形流云”家徽,赫然是某个大贵族的出行仪仗。

“岚上家车驾,闲人退避!”

如此高调,令行人惶恐躲避,祈祷贵族大人快些离开。

夜彻底黑了。礼岁站在那里,屋檐的阴影彻底遮盖住她。

不会认错的,这个灵压,是那个人!

街市的喧闹声似乎一下子消散了,黑暗遮盖了所有,她的眼前,只有那座华丽的车架。

礼岁双拳紧握,急促地呼吸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可心脏的跳动声却一声大过一声。

杀……杀了他……杀了他!!

“破道之九十……”

嘴巴被用力捂住,一件黑色袍子将礼岁兜头罩住。身后的门开了又关,眨眼间,她所在的地方已空无一人。

……

轿厢里的人仿佛有所察觉,他拉开小窗,朝侧后方看去。

只有低眉顺眼的平民们。

是错觉吗?这股一闪而过的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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