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万宝琳万老师，她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斯巴达体育中心的武术特训教练了。”吕薇刚停好自行车，还没来得及更换成独角兽巴奇的服装，经理就招手把她叫过来，正式地跟她介绍万宝琳的新身份。

原来，万宝琳的人生志向，就是在每个游戏地图里培养出一位专业武术运动员。吕薇作为贺先生的关门弟子，其实本来和万宝琳的人生志向没有什么关系。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贺先生与世长辞，吕薇应了未了的这份担子，就被系统转交到了万宝琳的身上。

经理让吕薇和万宝琳好好聊聊，转身便自己回到了观众席后方的监控室，去调度今天斯巴达体育中心比赛的事宜了。

万宝琳已经顺理成章地换上了斯巴达体育中心的工作服，此时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位严师，而不是前两天在体育中心门口伤春悲秋的老人。

“吕薇，告诉我，你做运动员的目的是什么？”万宝琳和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

“一开始学习武术，我只是对我自己的血统和文化产生了好奇。玩家给了我华裔的身份，却没有撰写我的个人小传。我想，如果模拟世界的的确确有中国这样的地方，那我去旅游，去探险，去体验这个文化，是再好不过了。”吕薇其实从来没细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被万宝琳问起，也只能信马由缰地诚实回答：“如今在斯巴达体育中心，我是一个运动员职业三级的员工。在这整个运动队里，只有我一个人有武术功底。我想，如果我能成为职业武术运动员，我可以扬长避短，做一件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那我有可能可以另辟蹊径，获得升职和奖励，顺便过上更好的生活。”

万宝琳听了吕薇这番回答，轻轻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吕薇，我希望你明白，武术不是一条可以直接通往财富和地位的道路。如果这些是你最看重、也最想要的东西，武术这条路，你也许会走得很辛苦。我听贺先生跟我谈起过你，我也知道你很享受学习武术的过程；但我希望，你能把未来好好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成为一名武术运动员。我宁可你现在改主意，也不想你多少年之后怨恨我。拜师的事情，先不要急吧。我前两天在柳溪镇的《柳溪日报》上公开发布了招徒启事，已经有人联系我说今天下午来谈；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再跟你聊。”

如惊雷在脑门顶上劈开，吕薇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腔热情打算跟着万宝琳学习武术，居然会以这个方式被闭门羹击退。她说错话了吗？现在连一个保鲜能力尚佳的冰箱都买不起，每天需要担心牛奶会不会过期的自己，难道真的不适合成为一名武术运动员吗？

想过上小康无忧生活的自己，有什么错呢？

吕薇望着万宝琳渐渐远去的背影，抿紧了双唇，默默戴上巴奇的头套。

排练了一下午，几乎快到晚上五点开赛的时候，吕薇在不远处的场地边上，看到了一抹蓝色。

是寸头发尖上浅染的蓝色。

吕薇想起来，那天在酒吧拿玻璃酒瓶子丢强尼*西翠的醉汉，好像留着一样的发型，染着一样的颜色。

“啊！不要！”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娇滴滴的高嗓门，一听就是在练“惊鸿出云”的啦啦队员们。

往常这些女生虽然仗着自己身材火辣，面容美丽，常常用鼻子尖看人，但一到认真排练起啦啦队健美操和高难度表演动作的时候，还是非常认真的。

毕竟，靠几个人的胳膊像杂技一样堆叠起来，再把身材最为娇小、弹跳力最好的队员丢到空中“起飞”，还要稳稳地落地，没有长时间的通力合作和默契，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据说，斯巴达运动中心的啦啦队员，都是靠教练一个个从每个游戏地图的小镇精挑细选的竞赛级选手。哪怕是态度最嚣张的队长维多利亚，也是从隔壁三米舒诺镇上城区高中挖来的啦啦队锦标赛三连冠。

或许就是这样出众的能力，再加上颠倒众生的外貌，才让这个小小年纪就习惯着浓妆艳抹和标准微笑的女人，刚来斯巴达运动队没多久就成为了挑大梁的队长。

而刚才那声，就是维多利亚在尝试转体多轮后空翻时，感觉到自己落点失衡，不能准确地落到垫子上，发出的最后呼救！

吕薇心头的血都冲到了脑门：她这个摔落的姿势，如果错过垫子，那就是头着地，直接会摔断脖子，血溅当场啊！

顾不得自己所在的位置，也不管巴奇笨拙的独角兽后蹄有多难大幅跑动，吕薇的双耳和内心屏蔽了现场所有人，所有声音，直直地向维多利亚所在的落点冲去。

然后，她用几乎是最狼狈的姿势，把独角兽柔软的肚皮朝上，自己仰卧在地，顺手扯了一把旁边的海绵垫。

维多利亚的头撞到吕薇的厚实的道具服肚皮，半边身子砸在海绵上，另外半边碰到了塑胶体育场地面，脚踝骨发出清脆的一响。

吕薇觉得自己的肚子被重重地捶了一记，眼前星星直冒，黑的，蓝的，金色的，不可计数。

而那染着蓝发的寸头男子则呆呆地在一边站着，甚至有点想从场馆跑出去；对着他迎面走来的，是满脸关切的万宝琳。她在看台那边目睹了这一切，看到吕薇的舍己救人，实在是不忍心。

“万老师，我……”蓝发男子不自觉地遮挡了一下自己的访客胸牌，荷西*门德斯的名字若隐若现。

如果“荷西”这个名字不好记，门德斯也该是柳溪镇如雷贯耳的姓氏了。毕竟，荷西有一个在朗格拉布家做女佣，不知不觉就做到男主顾床上去，最后还踢走南希奶奶，直接怀孕上位成为朗格拉布家女主人的姐姐，瓦伦蒂娜*门德斯。

《柳镇日报》八卦版当年本来想采访瓦伦蒂娜在家政公司的同事，甚至是弟弟荷西做独家专访，被乔弗里*朗格拉布花了将近一百万块，直接买断了这整件事的采访，双方因此签署了保密协议。

万宝琳并没有给荷西多余的眼神，而是直接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我要去看我的徒弟，就不送你了。祝你好运。”

吕薇意识模糊之际，被人抬到了后场的休息室。昏昏沉沉一段时间后，吕薇终于在体育中心比赛散场音乐中恢复了意识。刚睁眼，就是经理和万宝琳凑在一边，紧张兮兮地握着她的两只手，一刻也不愿离去：“吕薇，你怎么样了？”

“万老师？经理？对不起，我太鲁莽了，今晚我没能演好巴奇。维多利亚怎么样了？”吕薇耳边又回响起那声脆响，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一摔有多痛。

经理看吕薇恢复了神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想要给吕薇一个拥抱，又被万宝琳的摇头劝退，只能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哦，孩子，别管那什么巴奇了！维多利亚她很好！虽然她的脚踝骨裂了，但是你保住了她的脖子！老天，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是这么勇敢！维多利亚休息几个月就没事了，她是专业的运动员，她知道伤病是怎么一回事。”

吕薇听到经理说维多利亚没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看到万宝琳慈爱的目光，吕薇满怀希望地开了口：“万老师，你说的没错。就在我往维多利亚那里冲的一瞬间，我明白了，其实能让我习武的，不是钱，也不是名，而是我本能想要保护别人的一种冲动。前些天，我曾经为了给人挡掉攻击他的玻璃瓶，我出手了；今天，为了不让维多利亚丧命，我也出手了。我想，今后无论是打比赛，还是日常的拔刀相助，我身体里这种冲动，可能是改不掉了。万老师，你愿意教我吗？你愿意，帮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吗？”

经理双手合十，满脸的兴奋：“吕薇，现在维多利亚要打石膏休息，我们啦啦队还缺一个领队。我看你今天身手敏捷，反应很快，体型体重又很标准，不如你来当我们的暂时领队？我看了，你的魅力才一级，不能直接晋升为啦啦队队长；不过你可以找魅力等级高的人给你指点指点嘛！我相信，你一定能很快进步的！我看好你哦！”

万宝琳被吕薇和经理这段对话感动到不行，头顶甚至出现了天蓝色“被启发”的心情泡泡，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话：“傻孩子，你刚才昏迷的时候，说什么要去钓鱼，不能爽约，所以经理和我都没敢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你还好吗？是不是有什么安排，不适合去医院检查？”

吕薇看了一眼自己腕表的时钟，竟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糟糕，本来九点下班就应该立刻去湖边跟罗素汇合的，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爽约，直接回家了呢？

吕薇挣扎着起来，对万宝琳和经理连连摆手：“我没事，没事……下班了，我该回家了。经理再见，师傅再见！”在经理和万宝琳错愕的目光中，吕薇匆忙地鞠了个躬，飞也似地骑自行车赶往了湖边。

当吕薇好不容易赶到湖边的时候，黑暗中依然只有萤火虫闪烁，还有嘶啦嘶啦，绳索轴承转动的声音。

“罗素，是你在那边吗？”吕薇把自行车停在树边，试探着对黑暗里那团阴影喊了一句。

“嘘。”罗素正在湖边努力地钓鱼，旁边是过去一两个小时，积攒的一堆乱七八糟的罐头壳和靴子。一般来说，钓到这些垃圾的人都会沮丧地把它们丢回水里。可罗素一想到今天是他和吕薇这两个钓鱼白痴在这里练手，就一反常态，索性帮吕薇排除些“错误项”了。

吕薇看不见地上，刚才的意外撞击让她头有些晕晕的，一个踩空，下意识地捉住了身边黑影。罗素单手拿着鱼竿，另一手稳稳地搂住了吕薇的腰，正好按压到吕薇被撞的区域；吕薇“哎呦”一声，让罗素很是心痛。

“我今天排练受伤了，不要按那边，可能青紫要恢复一段时间呢。”吕薇小声地回答。她知道，湖里的鱼儿也能听见、看见别人的声音和影子。罗素已经努力了一晚上，不能让他前功尽弃。

“好，你靠着我休息吧，钓鱼就交给我。”罗素松了松了揽着吕薇的手，也放轻了自己说话的音调。

吕薇本来还担心自己今天在体育中心没有冲澡，会不会身上黏糊糊的，有很重的汗味；但此刻靠在罗素身上，那股甜甜的气息，像牛奶糖一样，直接盖过了她对自己的所有疑问。

不知不觉，午夜来临，湖面又一次亮起神秘而美丽的光。

罗素的钓竿上略传出响动，赶忙拎起来一看，是两个种子！

吕薇没带植物图谱，只是为罗素好不容易钓到种子而感到高兴。

而罗素在一旁用手机屏幕的光仔细照亮种子，参照植物图谱核对，这才发现，自己努力了一晚上，果然有所收获：

这两颗种子，一颗发黑的是死神花，另一颗发白的才是奶牛树。模拟世界中，每次模拟人死亡，都会有死神上门，参照生死簿，收走模拟人的亡灵，宣告正式死亡。但如果模拟人的背包里面有死神花，就可以当场献给死神，免去一死。

“罗素，我们做到了！天啊，原来真的有奇迹，上天真的在帮我！是奶牛树吗？我们钓到奶牛树种子了吗？”吕薇一窍不通的欣喜表情，在罗素眼中看来非常有趣。

借着手机灯光，罗素点了点头：“是啊，我们钓到了两颗奶牛树种子。这里面黑色的质量差，白色的质量好。我们选白色的送给小茉莉，好不好？毕竟这个世界上，同样的东西，如果送两个，总让人觉得没那么珍贵；但如果只送一个，那别人就会觉得受宠若惊呀！”

吕薇如释重负，也没怎么多心，抱着那白色的奶牛树种子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而罗素悄悄地将黑色的死神花种子，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有“野心抱负”特质的人，都不简单啊！富翁乔弗里，心机女仆瓦伦蒂娜，男主罗素，都是有这个品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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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