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河源先生确实是在真心诚意地替她出主意，木须阳菜自己当然也不能落下，“温饱问题解决了，生活质量得到提高，在这一平台期，大家就会去追求更高的质量。就像河源先生刚刚所说的，顾客要的是品质。说来也是庆幸...”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由于需要自己解决温饱，并且控制日常开销，这周遭的大大小小的超市，木须阳菜都逛了个遍，她知道在哪儿买鸡肉便宜，知道在哪儿买西红柿便宜，市场行情了解的还算透彻。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短时间内便确定好自己想要进攻的方向。

“那...木须小姐打算从什么地方入手？”不管是绿色无污染，还是转基因优良产品，市面上已经十分丰富了，若想不出点其他的新颖的点子，这条路行不通。

“这个问题目前还是一个构想，等计划书以及基本的模型做出来后，再和河源先生分享。”木须阳菜拿起酒杯，又和河源先生喝上了。

“只是构想吗？”

“时间仓促，也是下午回复消息的时候构思的结果。”

“哦？那确实有些仓促了。”河源先生没想到时间如此短，毕竟他们任何一部门从有想法到提出，都会经历一个漫长的思考过程。木须阳菜，这算是缺乏思考了...

“有想法便想着试试看。”木须阳菜自嘲般笑了一下，对于自己缺乏思考这件事，无法质疑。“若是不成功？”

“那就回去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游乐园员工，等河源先生有空光临游乐园的时候，带你游玩一圈。”

河源先生也笑了，坦然接受失败的木须阳菜，让他突然有点期待这个看上去可能不太行的构思了。“我十分期待木须小姐对这个构思的计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

期待是有时限的，时间就了便没那心思了。这是在问她要截止日期，木须阳菜也不犹豫，立马说出了自己估计的时间。“两周。”

“很果断。”这次，河源先生主动与她碰杯，“木须小姐的气势让我不自觉地选择相信你。只不过两周后，我有出差的行程，还是把约定时间调到三周后吧，让我们都给对方多一些准备时间。”

“就依河源先生所言，必定不让你失望而过。”

“好！”这气势，河源先生喜欢，作为一个在工作上处事果断，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接触扭扭捏捏犹豫不决的人，是最让他难受的事情。木须阳菜的处事风格，很和他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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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河源先生。”喝了酒的河源先生没法开车，原本就有喝酒想法的他，一开始便没有开车过来，与两人分开后，回去门口打车离开。站在酒店的大堂内，木须阳菜目送朝着大门口走去的河源先生，而她和松田阵平会去地下停车场。对，她又要蹭车啦！

“人都走了，还要盯多久。”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气，今天他这个陪同人员，也是不容易，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他也坐在那儿陪同了两个多小时。“喂，这次我可是帮了你大忙，记得领情。”

“谢谢松田警官！”木须阳菜跟在他身后朝着楼梯间走去，没办法，这整栋楼上下一共二十二层，即使有六个电梯同时运作，有时候也需要等待。反正就一层，走走也就到了。

呼～呼～

许是周围除了松田阵平都没有其他人，再加上刚刚办成了一件很不错的事情，踩着楼梯台阶的木须阳菜，十分放松，每一步都把呼气声放出来。

“好好走路。”提早一步踏上平地的松田阵平回头看去，木须阳菜一蹦一跳的，浑身散发着开心。

“又喝醉了？”

“没有啊，我酒量还不错，上次那喝醉的状态是骗松田警官的。”难得也让自己放纵一下，刚刚在包厢里，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再不放松啊，人就要僵掉了。

“我知道。”

“你知道？”木须阳菜停下脚步，站在距离地面三层的台阶上，歪着头定着松田阵平，“我有和松田警官说过吗？难道是我忘记了？”

“……”看来那次是真醉了…松田阵平没有回答，木须阳菜继续碎碎念念，“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看看松田警官对于突然的表白会是什么样子的，有点难受的是，你一点表情都没有，还好我现在已经决定不喜欢你了，不然大概会很苦恼吧。”对一个完完全全对自己没感情的人……

“你说什么？！”什么叫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嘶～她不是喜欢他喜欢的要死吗？！

这一句话直接打断了松田阵平的安排，他是想着要循序渐进地告诉木须阳菜他们两人不可能，还是好好做合作者比较好。但，现在木须阳菜打算甩手不干了。

“我说我啊，接下来都不要喜欢松田阵平了！”

这话喊出来，原本就放松的身体，更加轻盈了。依靠着扶手的木须阳菜，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的。一想到事业感情双双解决，她就更想要懒散的睡一觉了。

松田阵平盯着她，看着直挺着腰板的人，肩膀一松，眼睛微微眯起。怎么，说出不要喜欢他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吗？喜欢他就那么让她疲惫吗？

双手怀抱在胸前，站在她对面，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木须阳菜只觉得站累了，由着自己的身体坐下来，有厚厚的大衣垫着，丝毫没有感觉到台阶的冰凉，也或许是身体热乎乎的，所以没察觉到这一点不一样的温度。

“起来。”

“不起来。”眼前人明显是醉了的状态，还真是挺会挑时间的，刚刚在商量事情的时候，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一点被酒精入侵的感觉都没有，现在不用谈事情了，酒精一下子就窜上来了。所以说，并不是酒量好，而是反应比其他人慢一些。

松田阵平呼出一口气，踩上一节台阶，转身，坐下时，黑色的大衣外侧蹭着木须阳菜的鼻尖擦过去。出处缩起的大长腿，左脚踩在第一节台阶上，另一条腿伸直随意地躺在台阶上。

“嗯？”捂住自己的鼻尖，木须阳菜抬头。

“不想走，就坐会儿。”

坐会儿？行吧，正好她现在也不想走。木须阳菜低头继续看着脚边的台阶，伸出的食指蹭着鞋子的顶端。明明没什么好玩的事情，也够她发好一会儿的呆。

两人没有声响，声控灯也在两人安静后熄灭。背后，墙上泛着绿光的指示牌是整个楼梯间最亮的东西。当然还有转角透过来一些的停车场的灯光。

木须阳菜发呆，松田阵平便拿出手机干自己的事情，亮起的屏幕，让一侧的木须阳菜眯了眯眼睛，但并没有说什么，她还在继续自己的发呆大业。不一会儿指腹击打手机屏幕的细小声音，盖过了指示灯时不时发出的呲呲声。

“你有好多事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松田阵平这个打字的动作，一刻没停。

松田阵平分了一点余光给她，“还行吧，发一些没有回复的短信而已。”

“有时候，我也会发一些没有回复的消息，明明知道对面根本不会看到，但就是抱着一点点侥幸，觉得会有人回复。”木须阳菜边说着，手指从皮鞋上掉下，碰到冰冷的大理石台阶。碰到寒意的下一秒，手自动收回了膝盖上，扒拉了两下衣袖，将它们盖上。

“松田警官，你说死掉的人会看短信吗？”

“……”

松田阵平摁掉了手机光，没有说话。她大概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吧，比如说她那对已经去世的父母。没安慰人经验的他，没有开口。

“大概是看不到的…”木须阳菜也不需要他回复，这种简单的问题，就是脑袋不清醒，也不会影响判断。

紧接着，又是安静，没有了手机的亮光，四周就更暗了。

“松田警官，今天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木须阳菜低着头，盯着台阶。

“不用谢我，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今天的结果是好的，从木须阳菜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不是。”木须阳菜摇头，“先要谢谢松田警官，然后还要谢谢绫子。”一个帮她提供了机会，一个给予了她开口的勇气。

“原本不想靠着绫子开始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绫子。松田警官知道绫子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很多对我表达善意的人，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的爸爸妈妈。”脑海里涌起了许多记忆，从前她也自以为自己有许许多多的朋友，结果呢，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听到的那些话将她击碎。

“小时候的我被惯出了不少脾气，现在想想她们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很多过去的气不过的事情，再次回想的时候，也都在一声叹息里了。“绫子一点也不一样，她好好，原本以为我们的感情到两年前就结束了，没想到还能一直坚持着。”

而这么好的人，她现在竟然打着她的名号，在外头为自己谋利。好纯粹的感情，结果还是多了一些利益的算计。

“你想得还真是多。”松田阵平一只手撑着脑袋，架在膝盖上。“既然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会在意被你利用这点？你又没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真的吗…”

“真的。说起来，在上学的时候，我也经常被利用。”萩原研二每次想要拉联谊的时候，总是把他的名字先报上，问就是那他当门面，吸引一下女同学的兴趣。

“噗！一点都看不出来萩原警官还会干这种事情。那你有去吗？”

“去啊，蹭顿饭，还是挺不错的。”

木须阳菜笑了许久，最后笑声散去了，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面，“只是一些小事情，松田警官看上去也不是很在意。”

因为在意的事情不能说！他总不能说自己现在还在帮某位金发混蛋打白工吧！“别多想，对于朋友而言，能帮到你，会很开心。”

“真的？”

“真的！”松田阵平放大了一点声音。

“……”

“干嘛？”

木须阳菜就那样愣愣地盯着他看。

“松田警官好凶。”

“呵，我确实挺凶的，你得注意了，小心我生气起来，对你使用暴力手段。”

木须阳菜丝毫没被吓到，“松田警官只会嘴巴上说说，像是对萩原警官…”对她也一样，除了严肃地警告几句，其实根本做出实质性的行为伤害到周围人。“其实松田警官是个挺和气的人。”

“不说我凶了？”两条腿伸一伸，换换姿势。

“不凶。”木须阳菜摇头，然后像是很肯定地点头，“是个很好的人，让我会有忍不住想要抢到手里的冲动。”

嘶~松田阵平一僵，撇开头，看向另一侧，“又在胡说了。”

“没有胡说。”

“该不会是想要再接着喝醉的借口，试探试探我吧。”

“没有要试探你。”木须阳菜大声为自己狡辩了两句，然后声音低了下来，“我没有喝醉，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嗯。”

“……”

“怎么不说话？”

“在想说什么…”让她一个喝醉的人想，估计是两个人得在这儿楼梯间里蹲到明天。松田阵平给了她十几秒的思考时间，最后还是决定由自己开口给个方向。“就说说看你喜欢我，然后又不喜欢我这件事吧。”弄清楚吧，既然还能好好交流的话。

“确实挺喜欢松田警官的，长得好看，而且人也很好。”这样的喜欢，木须阳菜十分清楚，“可是现在不能喜欢了，我不想给你负担，而且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事业面前，情情爱爱是大忌。“我现在想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和河源先生的计划上，既然决定做了就要好好干，如何再想喜欢松田警官的事情的话，会分心。”

“挺好的。”都不需要他开口调剂，对方已经想清楚了。叹口气，“还是有点遗憾啊，原本想要亲口教育一下你的，没想到自己就想通了。”

“那我可以再喜欢一会儿，给你一次机会！”

猛地抬头，黑暗中，松田阵平只觉得这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别开玩笑，不用了吧，你还是好好准备自己的事情吧。”

“好吧…”木须阳菜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好可怜，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松田阵平笑了一声，缩成一团的她，有点小委屈样儿。“大家都一样，感情这种事情，随缘吧。”

“松田警官也有没开始就结束的初恋？”

木须阳菜一句话，松田阵平正在说话的嘴卡在空气中，一段很古老的记忆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跑出来。说起初恋，他不是没有心动的时候，只是…唉，现在说起来也是小时候不懂事的一些好笑的回忆。

“有啊。”

“原来松田警官也有哦，那个女孩子一定很好吧。”

“可是人家一点都不喜欢我，所以说，我也和你差不多。”他的喜欢和木须阳菜一样直接，发现喜欢对方了，立马冲上去说，结果就是木须阳菜被他拒绝了，而他被狠狠敲打了一遍。“只能说，年纪小不懂事，有点好感，都会以为是喜欢。”

“不一样，松田警官的喜欢，是随缘，对方不喜欢就过去了。但是…”木须阳菜往侧身，并在一起的膝盖随着她的动作，对着松田阵平。背靠着扶手下方的水泥墙壁，她仰起头，虽然还是处于视线比松田阵平低的位置，但依旧摆出自己占了上风的样子，“我的喜欢，是一定要得到的。”

“……”很好，鉴定完毕，烂醉。

“松田…阵平…”

“……”

“松田阵平。”

再一次，木须阳菜一个一个字节地说出他的名字，“你说我要是追你，需要多久才能成功？”

“不是要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了吗？”又打算和他聊感情了？

“那是从明天开始不喜欢，今天还不是明天！”

明天开始努力，今天就让她再沉迷于这色相一会儿吧，释放完喜欢，明天就是一个清欲寡欢的干活人。

深呼吸…“现实和电视剧里演得还是有些区别的。”什么喜欢一定要得到啊，什么给个准话，我追你需要多久啊…松田阵平严重怀疑木须阳菜是平时电视剧看多了，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同化。

“松田…阵平～也喜欢看电视剧吗？”

答非所问，她不想回答就不说。木须阳菜笑眯眯，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搭上他的手臂，前倾的身体，朝着他的方向靠近，直到快要靠上他的肩膀，“你说我要是努力点，阵平～会喜欢上我吗？”

浑身的酒气往他身上扑，近在咫尺的双唇一张一合，一遍遍说着‘阵平～’、一次次重复着‘喜欢你～’黑暗中，眩晕感，或许是酒精味导致的。松田阵平猛地站起身，左后手臂上还挂着一直被他带起来的木须阳菜。

“走吧，送你回去。”

真的是醉得一塌糊涂。被拖起来的木须阳菜，被带来的冷风吹醒了一些。嘶～松开松田阵平手臂的木须阳菜，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松田阵平已经走到了拐角处，蔓延过来的亮光下，他的耳朵红红的，比起木须阳菜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的颜色更像是喝过酒一般。

“又怎么了？”

“唉～”呼出一口气，“没事，松田警官先去吧，我马上过来。”需要缓一缓…

“别在这里缓了。”说着松田阵平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借着力带着往前走。

“呵，松田警官是怕我再说点什么，让你受不了了吗？”虽说清醒了不少，但嘴巴比脑子快。“还是说你现在就已经受不了了？”

顿了顿，见松田阵平没有反应，又说到，“该不会～松田警官是喜欢上我了吧？”

“木须桑，你这样子，我可以报警说你猥亵了。”继续架着朝停车位走去，松田阵平心里说不出的烦躁，这家伙确实没有多少安全意识了。晚上，醉酒，撩拨……每一样都压在引诱犯罪的底线上。

“松田警官自己就是警察，还需要报警吗？”走到汽车边上，松田阵平将她塞进副驾驶。对，就是用塞得。手挡住门缝的她，继续抬眼望着站在车外的松田阵平，“还是说现在要亲自将我逮捕～～”

“……”好好好！松田阵平的拳头硬了，现在有合理地理由怀疑这家伙就是在借机调戏他，先前就不该心软了一下，陪她在楼梯间坐着的，甚至还出声安慰她两句的。

“不好吗？”

“不好。”

松田阵平将她的手掰下来，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呵…坐在车里的木须阳菜，整个人懒散地依靠着车门，视线随着车外走动的松田阵平移动。一早就发现了，看上去高高大大成熟还算稳重的人，事实上，内部却是一个十分容易害羞的小男生啊～

哈哈哈～～

“……”松田阵平坐上驾驶座，耳旁是木须阳菜传出的笑声。只要他不开口，木须阳菜就没有话题聊下去，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好吧，这样的做法，是对他的耳朵比较友好。

但木须阳菜显然没有让他如愿，嘴巴忍不住将她的发现说出来。“所以说，松田警官是个很纯情的小男生～”

“把安全带系上！”

炸了，他急了啊！舌尖舔了舔小虎牙，木须阳菜带着吃瓜的眼神对着已经炸毛的松田阵平眨巴眨巴。

声音想要盖住不断火烧的脸颊，他真的是……造了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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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路上，木须阳菜突然安静了下来，看着窗外，冬日的街道，只是看看就让心忍不住沉静下来。

没了一直调戏他的声响，松田阵平起初还观察着她的状态，最后得到对方仿佛又要开始的带着坏笑的表情，马上歇了心思。爱咋滴就咋滴吧，他有些应付不来了。

车子一直开到了木须阳菜的住处楼下，解开安全带，但她没有马上下车。

“谢谢松田警官。”

“不客气。”

要是真的想要谢谢他，就不要搞那些事情了好不好，他会变得精神憔悴的。

转头看向松田阵平，木须阳菜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真好看啊～”

“……”松田阵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担心，我就再看看。”她的喜欢，从发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遮掩过，而他的拒绝，在发现她对他的喜欢起，便没有改变过。虽然只有两天的时间，但也算是很好的守住了自己的坚持。

夜晚过后，太阳再次升起，这份没来由也没结果的好感，就要从所有的事情里被清除掉了。走下车的木须阳菜十分平静，“那再见咯，松田警官，路上注意安全。”

这次，松田阵平没有等到木须阳菜上楼后才离开，而是道完再见后，直接一溜烟开走了。

木须阳菜朝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笑了笑。紧了紧衣物的她，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那就，再见咯～她堪堪喜欢了两天的小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