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李的死亡让这次的事件总算告一段落。秦风的三天期限已过,今天已然是最后一天,这就意味着秦风要回家了。在给秦风送机时意外顾蘅得知了他们两人的家居然相隔只要三十分钟的地铁。

真是无巧不成书,顾蘅想。但她并没有将他们两家离得很近的话说出口。

她牵着活蹦乱跳的星期三上了一辆突突车,星期三舍不得秦风,正在拼命想要把它那带这些雨露痕迹的梅花印留在秦风身上,顾蘅呵了几声,抓也抓不住。秦风的白衬衣袖口上留下了几道黑印,唐仁在一旁大笑揉着星期三的头。

终于被顾蘅抓在怀里的星期三停止了躁动,秦风得到难得的宁静,他静下心,望着车外的场景,模样像是要把这些事物刻在脑海里。

突突车开动。

“舍不得走啦?是舍不得泰国还是舍不得在泰国的人啊?”唐仁颔首,下巴往顾蘅的方向动了动,顾蘅并没有听他们说话,她低头,嘴角噙笑,捉弄着星期三。

“别胡说。”秦风看了一眼顾蘅,继续望着窗外。

“我说你舍不得我啊。”唐仁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说着。

秦风望着窗外的视线一顿,不顾还在急行的车,他指挥司机停下,面前是一串他曾在颂帕的消费清单上看到的地点,他指着那串泰文,后知后觉的发现让他遗漏了决定性的重要信息。

“一个酒吧的名字啦,曼谷最出名的同性恋酒吧啦。”

顾蘅抚摸星期三的手停了一下。他还是知道了。

秦风闻言,脑海里被筛选出去的线索重新被捡了回来,乘着突突车直奔医院,秦风在车上一言不发,脸色不太好看。

秦大侦探讨厌被欺骗。

顾蘅抱着星期三,将脸贴近星期三毛茸茸的脑袋上,眼底情绪浓郁如化不开的墨。

唐仁要在车上等,于是顾蘅牵着星期三和秦风一起去了思诺的病房,一进门,思诺欣喜的看着顾蘅走进,笑容在看见秦风进来时渐渐收敛,“你不是今天回国吗?”

“我…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你怎么和那个大叔一样,都爱讲故事啊?”思诺眨眨眼睛。

秦风讲着思诺是如何利用他的养父杀死颂帕,在讲到思诺不知道颂帕是个同性恋时,顾蘅看到思诺的笑意逐渐加深。

秦风看着她的笑容,第一次推翻了内心的想法,“不,你知道,但只要你养父不知道就够了,当然,这些都是假设,也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死人的性取向。”

“你说话好像不结巴了?”思诺笑得无害,问出了顾蘅一直想问的问题,“但我真的没听懂。”

“当我没说。”秦风转身。

本以为就这么结束的顾蘅,也准备走了,临走时和思诺视线对上,思诺对她扬起了一个友善的笑容,然后她听见思诺说,“这本书上说,个体生命不同,但这世间善恶总量不变,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扮演各自的角色,有的是善,有的是恶,你呢?”

她露出了一个顾蘅曾经看过的诡异笑容,她后来才知道思诺是故意吓她,但她也确实被吓着了。

秦风目光定在她身上,表情不变。

他从来不会对坏的明明白白的人有所畏惧,真正让他的思虑越发小心谨慎的,谋定而后动的,是面前思诺这种人。这种能用最无辜纯洁的表情,干脆利落的把人推进地狱。

“恶人是不是该这么笑?”

秦风没有回答,思诺转头看向顾蘅,顾蘅接收到她的目光后,翻了一个白眼,秦风走到思诺面前,将她桌上放着的一页纸对折,立了起来,走出房门。

这是只有他们俩懂得暗语。

――善恶是非,共立共生,相互制约。

顾蘅走在最后,思诺看着她,轻轻一吹,纸张飘落在地。

下楼后,突突车还等在原地,秦风和顾蘅上车,星期三轻轻一跃,撞进秦风怀里,秦风抱着星期三,揉了揉它的头。

“就这个样子啦?”唐仁问。

“还能怎么样?”秦风反问。

案件已是定局。李的死亡,思诺的幕后操纵,就像他之前所说,没有人去在意一个死人的性取向,更没有会去在意一个死人不能言说和可耻的爱。

“哎,”唐仁叹了口气,望着思诺病房的方向,“其实没谁会在意真相,人们只会相信,自己希望看到的那个真相啦。”

唐仁摸着胸前的阴阳八卦镜说着:

“毕竟嘛,万物两级,善恶对立。”

“有恶的,才需要善的。”秦风语调平常,目光也投向病房方向。

到达机场时,还是错过了飞机,在唐仁的劝说下,秦风改签机票到了七天后,也就意味着,他总于可以放松下来,好好利用七天时间去补足之前错过的风光。

“阿蘅你是什么时候的飞机啊?”唐仁提着秦风的行李箱,向顾蘅询问。

“两周后。”

“你之前不是说要待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走啦?”

“要准备学校的事,得早点回去。”顾蘅回答道。

“对哦,你都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唐仁这副了如指掌的口气,顾蘅都差点觉得她好像跟他讲过这些事儿一样。

“学校还好吗?”

“不知道,我没去看,早点回去就能去看看了,”顾蘅将溜狗绳在手心里转了一圈,“你们接下来去哪儿?”

“带他去大皇宫吧,你要不要一起啦?”唐仁接下顾蘅的话。

顾蘅摇头,说着,“不了,你们去吧,我要去找江悯,”她抬头注视着秦风,许下承诺,“你走的时候我会来送你的。”

“好。”秦风点头,他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小插曲,“你…你的钱包找到没有?”

“没有,不过不要紧了,银行卡没多少钱,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儿,有事电话联系。”顾蘅笑着挥手作别,在机场看着顾蘅远去的身影,舅侄俩难得沉默无言。

良久后,唐仁用手肘撞了撞秦风的肋骨,“怎么说,我们也有过命的交情,就这么各奔东西?”

唐仁的那个‘我们’说得含含糊糊,顾蘅的身影在秦风的瞳眸里消失,他回过视线,话语平平:“不然呢?还能怎样?”

“你的脑袋这么聪明,是被驴踢过吧?”

对于唐仁的戏弄,秦风不再多说,他最后看了一眼女孩儿离开的位置,从唐仁手中拿过行李箱。

顾蘅从阿香那儿拿了行李就去了江悯给她发的地址处,这是一个环境清幽靠近海边的独栋别墅,到达地点时,江悯正站在二层的窗户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挂掉了电话,脸上的轻戾在见到她的瞬间消失不见。

顾蘅挥了挥手,推开门进入。解开星期三的绳索,穿着黑色衬衣的江悯正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星期三快看,他就是你江悯哥哥。”

解开束缚的星期三好奇得凑到江悯这个陌生人身边,围着他转圈,鼻子在他身边嗅了嗅,然后它表现出没多大兴趣的样子,它开始探索别墅里的未知区域。

“蠢狗。”江悯看着星期三来回嗅探的模样,啧啧称怪。

顾蘅瞪了他一眼。放下包,一个人占据了大半个沙发,视线停在头顶上的水晶灯,接着一扫而过不远处的酒柜和墙上的精美油画,“你这个房子好奢华。”

江悯在她身边坐下,“你喜欢?”

手机铃声不适打扰,江悯一看联系人的名字,漫不经心的接了,他并未顾忌她在场,疾言厉色的讽着电话里的人,面上却依然温润,江悯走到酒柜边拿起早前起开的红酒,用目光询问着顾蘅喝不喝,得到顾蘅的摇头回答后,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挂下电话,江悯又坐回了沙发,他们续上了之前的对话,

“喜欢就送你。”

顾蘅还是摇了摇头。她想说的事情有许多,但却无法再开口。江悯好像很忙,忙着处理手中的事务,他们总是说了没几句,江悯的电话就又让他离开了。

等到江悯终于清闲下来,已是日光西斜,海面飘着片片碎红,腥咸的海风从大开的落地窗嘶鸣而过,江悯从楼上下来,沙发上的顾蘅已经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她斜靠在沙发的角落缩成一团,江悯的脚步放轻些许,他不想吵醒她。

数日的转迁让顾蘅再掩不住疲惫。

于是江悯坐到了落地窗边的藤花椅上。桌边摆放着他的酒杯,重新把酒杯参的半满,摆了摆手让楼下的伙计别再打扰,他开始享受着片刻温馨。

以江悯现在的身份,最好不要靠近顾蘅是他爷爷的忠告,他有自知之明。可是顾蘅是他养大的女孩儿啊。对于顾蘅,就像瘾君子对烟的嗜好一样,他就是放不下。

从只会跟在他身后照葫芦画瓢瞎学一通的傻丫头到现在的玉立亭亭,美好袅袅。他教她,明爱恨,知礼法,也教她留戒心。顾蘅学的很好。他不再像原来那样担心她独身在外的生活。

他初来泰国的半年,几乎每天都会梦见顾蘅,梦见她偷吃孤儿院里的面包被老师抓个正着,梦见顾蘅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被人欺负,梦见只有四岁的她将浑身泥泞的自己抱了满怀。

江悯睡梦中都能记得那温暖的体温,但无数次的醒来,周围骤然的空旷,让他意识到,那些曾经的温暖终究会过去。

他已经回不去了。他早就清楚,也放弃挣扎。

江悯倒完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沙发里蜷着的女孩儿动了动身子,撑起一只手坐了起来,她先是揉了揉睡意迷蒙的脑袋,然后捂住饥肠辘辘的肚子,还没开口,反而被青年的一句话给噎的吃不下晚饭,

“最后一遍,顾蘅,”

江悯少有的叫了她的全名,

“我是不会回去的。”

顾蘅垂下眼,江悯的性子她太了解,说出口的话便是覆水难收,收到短信瞬间亮起的手机屏幕让她看清了联系人,她是思诺。

思诺在问,为什么还没去找她。情绪和屋外的海风一般又潮又重,顾蘅默了许久,最后像是下定决心,抬眸对上青年的眼,

“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回去的。”

这是顾蘅这么久以来,对他撒的第一个谎。

之后在泰国日子,是顾蘅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国内篇马上要和小甜心们见面啦^ω^

江悯对顾蘅的态度朦朦胧胧,是小时候的执念太深,我以后可能会单独交代。

存稿渐渐多起来,感觉两天一更不是梦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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