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再怎么惊世骇俗的话从小孩嘴里说出来总会显得童言无忌,即便李承乾已然让人感到超出年龄的稳重,但也不能避俗。

郎中推辞说先让世子得到王妃应允后,自会让女儿来学,若日后有需也可前来协助教学。

李承乾默了默没吱声,他还是没习惯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未来男女平等的社会,而是封建主义还压在无产阶级身上,统治者还会将弱者分别治理,剥夺女性生产力与生产资料持有的所有权,用世俗道德压迫女性的权利地位,这是不折不扣的封建社会。

“世子……”如月随着李承乾一块送郎君出去,她听着世子淡然语气却说出从未听过的话语,愕然之余,又觉得十分在理,“您从宫里回来还没用膳,要不先吃点东西?”

“不用麻烦,阿娘早上是不是说青雀风寒不适?”李承乾摆了摆手,他倒是习惯处理家人生病,毕竟现代的爹妈两人身体都不大好,反而他经常是家里身体最好的那个,“是着凉引起的吗?”

“卫王殿下前几日贪凉戏水,遭冷而引起风寒,世子是要去看卫王殿下吗?”如月都开始习惯李承乾的早熟,询问得到肯定后便引路去卫王那,路上李承乾还嘱咐道:“今日落水的事,要是没人提,你也别和其他人说了。”

“不禀报王妃吗?”

“最近事多,阿耶不在家,阿娘操持家事也累,反正也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月应下,到了地,李泰的婢女如星上前行礼,李承乾又问了李泰的情况,知道孩子的饮食和汤药。

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因发热而通红,李承乾伸手探了探温度,将把孩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给扯松开:“他本来就在发热,你们还盖那么严实,汗发不出去只会更热。”

“世子不能扯!”如星伸手想要阻止,却又不能直接违背命令,只能开口解释:“孩子发热都是要捂出一身汗,火毒才能排出。”

“火毒?”李承乾表情一凝,思索过去自己发烧,母亲总会给他煮的汤:“这就是风寒,如月姐姐,你让厨房马上做一份葱豉汤过来,再给他烧些热水喝。”

边说着,李承乾从旁边铜盆取下丝帕浸湿凉水,拧半干后放在李泰额间,小孩似满足于冷意,长舒一口气,眯起双眼看向来人软糯开口称呼:“大郎。”

“我在。”李承乾替李泰擦拭满头汗珠,回答道。

许是身体难受,李泰年幼肯定没吃过什么苦,他扭了扭身子,眼带泪花,委屈巴巴开口:“不舒服。”

即便在二十一世纪,李承乾是家中独子,但家中也有堂弟堂妹,算是有点经验,而今来了这就要代替原身作为长兄自然是有责任照顾弟妹,他柔声哄道:“兄长在,一会喝了汤,我请姐姐给你拿了蜜饯,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出去玩,青雀乖。”

李泰病得迷迷糊糊,小孩子记不清过去兄长是否这样哄过自己,但现在兄长疼惜自己,自然软软糯糯开口应下。

见胞弟乖巧,李承乾轻轻摸了摸小孩的头顶,从如星打来的温水湿润棉巾,熟练地替李泰擦拭身体,这得感谢他那总是应酬但酒量不大好,酒品很好的爸爸。

如星本想接手,被李承乾婉拒后,看着世子干净利落的动作,心里直犯嘀咕。

“汤煮好了吗?”李承乾给李泰换上新衣后开口,擦了擦额间浮出的虚汗,这身体素质还是不行,从明天开始得练练八段锦和太极拳,幸好他从小就被爸爸拉着练这两样,要不然就只能想想广播体操怎么跳了。

如月应声去门口低声问婢女,不一会就用木盘端来一碗汤和一碟蜜饯,李承乾习惯性道谢端起碗先是自己用虎口试了试温度,确认合适后才让如星扶起李泰:“青雀乖,把这汤喝了,我们吃点蜜饯,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李泰鼻塞闻不到味道,想撒娇推拒,却又看到碟中的蜜饯,还是听兄长的话一饮而尽,小脸红扑扑的,李承乾也信守承诺将蜜饯喂给胞弟。

哄了两句,小孩的瞌睡上来后,李承乾又学着儿时妈妈给唱的儿歌哄着李泰睡着后,又嘱咐如星几句才离开。

床榻有些低,李承乾哄孩子坐久只觉得腰酸,他捶了捶腰:“这榻太低了,阿娘和你们照顾小孩儿的时候腰也挺酸的吧。”

“相较以前已经好很多了。”

“麻烦你拿纸笔过来,我给你画几个草图,你请工匠做好,如果能做出来,府里现在有几个孩子,就按几个孩子的份做,材质、样式都要一样,一定要结实安全,钱从我这出,阿娘那边再做张离地高些的榻。”李承乾开口,他之前学过素描,凭借印象里家具样式,大概能画出来,但具体怎么做,他想工匠能做出来,他就别提了太多要求了。

走了两步,李承乾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年龄也算是孩子,而且也不清楚他的钱够不够做这些,连忙补充:“别给我做了,省省钱,对了,给阿耶也做个和阿娘一样的榻吧,有人问起别说是我画的,就说是翻书翻到的。”

如月颔首应下,去拿纸笔。

清雨倒是没想到李承乾还会回来,惊愕道:“世子?”

“怎么了?”李承乾疑惑,“阿娘生病,做儿子不该侍奉左右吗?”

清雨连忙请罪开口:“没有没有,世子多虑了,是奴婢考虑不周。”

李承乾摆了摆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在这陪陪阿娘。”

说罢,他坐在长孙无垢床旁木椅上,望着母亲年轻面容悄悄叹息,要是现代,依母亲的年龄应该刚大学毕业没多久,还是个父母疼爱的小姑娘,而今都已生育孩童,成了操持一大家子的主母,他感到钦佩的同时,莫名又有心疼。

过了好一会,图纸与信一并完成,李承乾将图纸给了如月,而信则是被系统收走,烛火昏暗看得他眼睛发酸,再加上这一天的折腾,他守在长孙无垢的榻边悄然入睡,临睡前都还在吐槽这灯火太过昏暗,还是得想个法子让屋子亮堂些。

李世民赶回承乾殿时候正是三更,旨意并未让他回了长安就面圣,再加上时辰确实不凑巧,还不如先回家一趟。

念着观音婢应是歇下,本不想打扰,但心里实在思念,还是悄悄去了院里,却在屏风外看到长子的婢女,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承乾在里面?”

“回王爷,今日王妃身体不适,世子忧心,正在里面与清雨姐姐照顾……”

一听到夫人病了,李世民立即皱起眉头,急声问:“王妃病了?可传郎中看了吗?病情如何?严重吗?”

“已请郎中来了,郎中说王妃是劳累过度,再加上梦魇着了,睡醒后需认真调理。”

李世民颔首,眉间紧蹙,但进屋的动作极轻,生怕扰了屋里的母子两人,抬眸就看到自家长子伏在榻边安然入睡模样,小手还担心地握着娘亲的手指,似有动静立即就能起身的样子,心里忽像软成一团。

这些年他忙于南征北战,鲜少能有时间陪伴他们母子,孩子像是不经意间忽然长大,越发孝顺懂事。这让他心中既骄傲,又有些内疚没能多陪陪妻子儿女。

想着小孩子这样睡觉着实不适,李世民放轻动作准备移开儿子的手指,手刚拂上就注意到夫人眼睫颤动,片刻便睁开双眸,似诧异又似惊喜,想开口又发现长子睡在身旁,只能喜悦温婉一笑。

他何曾不喜,但都惦记着睡熟的孩子,也只能回之一笑。

长孙无垢轻轻抽出手指,又拍了拍身侧,李世民心领神会,小心抱着李承乾放在榻上,两人蹑手蹑脚绕出门。

“观音婢,你好些了吗?”李世民牵着妻子的手,面带忧虑,“手怎么那么凉,是不是府里事太多累着了?”

长孙无垢摇头,她想与爱人说自己是梦着前世种种才迟迟醒不过来,在李世民没回来前,她还坚定不移地准备坦然相告,可真正面对时又束手束脚,只能试探开口:“二郎,我没事,只是梦魇而已,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父皇传召,说是有急事找我,”李世民开口:“我本想从河北进军攻徐圆朗,等明天进宫再禀报父皇此事,你梦见什么给魇着了?”

“我梦见……乾儿患了脚疾,”长孙无垢半真半假开口,这确实是她梦中最为担心的事,垂下眼眸:“我只能看着他难受,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支支吾吾落在李世民眼中成了心有余悸,他把人拥入怀里,“都是梦,梦都是反了,别想了,明天我进宫禀报之后,请御医回来再诊诊脉,可好?”

李世民这样一说,长孙无垢不知该不该将之后发生的种种向看上去不知未来的夫君说出,只怕天机不可泄露,说了反而会弄巧成拙。

“二郎,不麻烦了,我真没事,”长孙无垢笑着岔开话题:“说到这,今天父皇让乾儿入宫,我都还没来及问情况。”

“我看小家伙睡得挺熟,明天再问吧。”

“自然,匆匆赶回来,饿了吗?我让厨房给你下点馄饨……”

“晚膳已经用了几张胡饼,不饿,倒是挺困的,我们去休息吧。”

李承乾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他梦到很多事,混沌之余,却又能明显认知那只是在做梦的清醒,直至有双温热大手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他才猛然清醒,睁开双眸,却看到自家年轻的老爹,脑子尚未清醒,他随口就唤道:“老爸?”

李世民没听清小家伙睡迷糊的话语,乐呵呵开口:“还没睡醒呢?你翁翁召我俩入宫觐见,该起了。”

入宫?

李承乾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穿越回唐朝的事实,这哪会有爸爸的身影,他呆滞一瞬,突兀想起来,这人莫非是李世民,这个认知让他猛地弹起来。

虽然他对古代史着实不感兴趣,但李世民可是历史上的千古名君,就连□□都曾夸赞,他睁大眼睛看向对方,却发现那似乎只是比他爸年轻的青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传奇。

“又要进宫?”李承乾乖巧地让如月更衣,但脸涨得通红,默默学着怎么穿,但还是没忍住吐槽。

“嗯,昨天你进宫,你翁翁说什么了?”李世民从长孙无垢手中接过面巾擦脸,声音隔着布听不大清。

李承乾默了默,他总不能说他刚进宫就和四叔吵了一架,且不说人家两兄弟感情深,古代长幼有序尊卑制度,他小辈得罪长辈怕是不好,估摸着李渊把他召进宫也是为了这事吧。

最讨厌随便告家长的人。

见儿子不说话,李世民狐疑地看了小孩一眼,又疑惑地看向妻子,长孙无垢则是俏皮地耸了耸肩,惦念着时间,他才没再追问。

“你是和我一块骑马去宫里,还是你想坐马车?”

【主线任务叁:与李世民进宫见李渊。

支线任务:请宿主学会骑马技能。】

任务都下发了,李承乾自然连忙应下骑马,李世民乐于看到儿子亲近,笑呵呵地抱起稚子:“呜,阿耶带承乾骑大马咯。”

对此,李承乾感到莫名喜悦,却又觉得羞赧,成年人的灵魂此刻已然羞耻到原地爆炸,可孩童的身体却开心得不得了。

看着像个小大人的儿子亲昵地贴近自己,李世民笑着把李承乾护好上马,侧身对妻子开口:“观音婢,你记得用早膳,我和承乾一会就回来。”

“阿娘,你身体才好些,别太劳累了,还有,青雀要是有力气下来走走,别总在榻上,不利于病愈!”

“好,我等你们回来,承乾越发有做兄长的样子了。”

在旁的长孙无垢想劝又看着父子俩难得有空亲昵模样,欲言又止半晌,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作为母亲,长孙无垢自是能看出李承乾与前世的不同,也曾对儿子是不是亦重生而来所起疑,种种变化又全然不似印象中的长子,但无可厚非,那些变化都是极好的。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平易近人、聪慧懂事。

这些疑惑只能埋进心里,只要长子不想说,她便只能装傻配合,她要相信和尊重儿子的选择,有些窗户纸不该被捅破,除非是必要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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