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曾杜出了丐帮的地盘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连叹气,嘴里喃喃自语着:“我得走远了,免得他们死了还多了我这个无辜的垫背。”
如此重复了好多次,失神般神神叨叨,脚下的步子却走得紧。
“嘿!赖尿虾。你在嘀咕些什么?赖尿虾!”
曾杜听了两遍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叫他呢。谁会知道他穿开裆裤时的绰号?他疑惑的停下脚步往四周张望。“是谁?”
“兄弟,你把我给忘了。”从旁边跃下一个黑影。
曾杜定眼仔细打量着他,好半天才拍着脑瓜子,松了一口气,惊喜万分的说:“原来是你!”他伸手揽着那人的肩膀舍不得放手,语气里全是久别重逢的欢喜。“这些年你去哪了?连我都找不着你的下落,也没有你的消息,我多害怕你不在人世。今天怎么突然间冒了出来?哎呀呀,兄弟,幸好你还在,还在。”
来人便是黑骑灵。
“赖尿虾,现在你能吃饱肚子没?”
“你看,我这肚子全是油水。”曾杜拍拍挺着的肚腩。
“你到这来干嘛?你也是来凑热闹的?”
曾杜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说:“你不知道吧,一别十来年,我不再是当初那个赖尿虾啦,我也出息了,能轻轻松松挣大钱。”
“哦?你还是那么财迷呀。”
“唉,这可能就是小时候饿肚子穷怕了,这毛病改都改不了,习惯了像蚂蚁一样屯东西。见了手里的钱少了,会心慌得睡不着觉。”
“你还是非黄金不爱吗?”
“从没变过。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黄金更诱人吗?”
“这里是丐帮,天下最穷的帮派。”黑骑灵指着曾杜身后,很不解的问:“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价值?”
“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曾杜冲他眨巴着眼,露出狡黠的目光,意有所指的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挣大钱。”
“你……”
黑骑灵还未来得及说完,他的身后传来一阵疲备的声音:“黑骑灵,你溜得太快了吧,我们……”那人的话也嘎然而止:“他是谁?”随着话音,落下两个女子。
来的正是黄湘和血凤凰,她俩看着黑骑灵与这陌生的男子勾肩搭背,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新奇,饶有兴致的瞧着黑骑灵,嘴角泛着看戏的笑。
而黑骑灵呢。他呀,正兴致勃勃的和小时的伙伴‘赖尿虾’叙着旧,还在兴头上呢,就便这突然追上来的黄湘和血凤凰打断了,看着她俩那副津津有味看热闹的神情,不用问,他也知道,现在他表露出来的这股亲热劲太让她们大感意外了。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板着脸问:“怎么了?”
“黑护法莫怪,只是我俩瞧你在这已经叙旧好一会了,怕你忘了正事,才不得已窜出来提醒一下你,正事要紧。”
“这个不用你俩操心,我黑骑灵公是公,私是私,绝不会为了私事耽误了公务。”
“这就好。”
“哈哈哈,原来你现在叫黑骑灵呀。”
曾杜原本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两人,还是两年轻姑娘,一时也弄不清什么状况,愣愣的看着。听了这一番对话,却觉得好有意思。
“小时候的黑泥鳅成了黑麒麟。哎,是神兽麒麟的麒麟吗?”
“我没功夫和你絮叨了,赖尿虾,你赶紧离这远远的。”
“怎么?你也是为这来的?”
黑骑灵这才认真的上下打量着曾杜:“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
“到底怎么回事?”
“麒麟兄,你混江湖的,有没有听说过‘信息贩子’的名号?”
“略有耳闻。”
“便是在下。”
“你?”黑骑灵点点头,似乎有点明白了:“哦,所以,你才会说‘有人的地方,就能挣大钱。’”
“是的。”
“你才从丐帮出来?”
“嗯。”
“那你还不赶紧走了!”黑骑灵推搡着将曾杜往外推:“快走,快走。”
“兄弟,等等。我再多说一句。”
“你快逃命去吧,还在啰嗦个屁呀。”
“只一句,就说一句。”
“有屁快放,火烧眉毛了。”黑骑灵不耐烦的囔着,手上的推搡也没停下。
“兄弟,你听我一句,等会你一定一定不要靠近那群人,离得远远的看着便好。千万千万记住了。”
“我记了,记了。你快走吧。”
曾杜一语双关的说:“小时候的’羊屎窝’,你还记得吧?后会有期!”他轻功飞去。
“这人好奇怪,说的话也神经兮兮的,让人摸不着头脑。”黄湘说。
“跟黑护法一样。”血凤凰接了一句嘴。
“哈哈哈。”黄湘和血凤凰击了个掌,笑得弯了腰。
黑骑灵在那摆着臭脸。
“黑护法别气,第一次见你兵荒马乱的样子好有趣。”
“走吧,有这笑的时间,还有段路要赶呢。”虽然黑骑灵又恢复了平时的冷言冷语,但他脸上因故友重逢的笑意还未完全消去。
你知道邵清的沙池是怎样的吗?让我们来看看吧。
邵清查看了一番原定的比武场地,不是草地便是硬地,只有在远处的林子附近有一片水草泥泽,浅了些。
“只能将就一下了。”
他命人连夜制作了上百斤的糥米糊糊,铺在沼泽之上,再散上半截手指厚度的黄沙。他取来一截手臂粗的木棍往下戳去,陷得很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拨不出来。当然,在黄沙之下,糯米糊糊之上,会设置上他家的致命暗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仙姬绿母送上门来。他满意的笑了笑,目光陡然变得凶狠。
他来到一池泥沼前,毕恭毕敬的说:“父亲,一切准备妥当了。”
一个声音从泥沼里传出来:“清儿,你这个不可行。你还是把关卡直接设置在我这泥沼上面吧,才能万无一失。”
这声音非常的奇特。苍老,像一个垂死的人。有力量,带着某种期翼的冲劲儿。有回响,足以证明此人的功力非常不可小觑。
“又得找他们商量,真不想看见他们那张盛气凌人的丑陋嘴脸。”
“你跟他们说,按你的设置必能帮他们除掉仙姬绿母,他们巴不得供着你。”
“好吧,我一会就去。”
“清儿,以后,‘楼外楼’就交给你了。用好它,让我们卲氏家族从此所向披靡!像踩死蚂蚁一样,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武林人面前,扬眉吐气!”
“父亲,您真的必须这样做吗?我愿意替下父亲。”
“别傻了,清儿。为父本身已身患重毒,命将不久矣,不可能再将你大好年华为这鸡零狗碎的事儿陪葬。我们‘楼外楼’卧薪尝胆就为了有出头之日,你狠狠心,就当作为了咱的鸿图大业弑父一回。再说了,以你现在的能力,达不到我这个程度,只会白白送了命,没必要。我已经是鬼,你好好作你的人吧。”
“爹!”
“清儿,你看我现在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样子,只要我的死能用在刀刃上,死了未尝不是种解脱。我只可惜啊,爹已多年未见过我的清儿,心里甚是想念。”
“我记得,在我8岁那年的中秋过后,再也没见过爹您。那年的月亮真美,又大又圆,周身泛着明灿灿的寒光,仿佛里面的月兔都依稀可见呢。如水的月光底下,我们一家四口团团圆圆的吃着鲜花月饼,我,我娘,我哥,还有爹。我记得我吃的玫瑰花的馅儿,爹,您的呢?”
“啊,好遥远的事了。”泥沼里的那人叹道:“不过,我还记得,那个淡淡柚子味道的月饼。清儿啊,柚子味的月饼真不太好吃,有股涩味,吃到嘴里发苦,你以后不要再买了,多吃点鲜花馅的。我的味蕾还记得你肉乎乎的小手掰给我的那半块玫瑰花月饼的味道,真香甜啊。可惜从那天起再也吃不到了。清儿,你怨过爹吗?”
“孩儿只是想不明白,爹为何选择这样一条将自己囚禁在见不得天日的路。其实,孩儿一直想问问爹您有没有后悔。这几十年里,您应该是天底下最孤独寂寞的人,抛弃了如花似玉的妻子,可爱的一对孩子,放弃了平静安稳的家庭生活。丢弃了做人的尊严和权利,甚至没有阳光和月亮,一切光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迎接着最恶劣的狂风暴雨,囚禁在最肮脏的‘地狱’里龌蹉的苟活。爹,我已经记不清您的模样了,十几年过去,您留给我的影像,是在我脑海里的我8岁那年的月亮和我手里半块的玫瑰月饼。我对不起您!”
“清儿,你不必抱歉,错的不是你。我要谢谢你们,在我最艰难的前面十年里,我只有一遍一遍的想着你们的模样才能一天天的熬下来。你问我有没有后悔,有的。最开始的每一天里,我都在后悔。而我,只是在踏进泥沼的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权利。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这泥沼底下,黑乎乎的全是软乎乎的毒沙虫,我一脚下去,整个人刹那间里里外外全是这些虫子,我成了它们的宿主,它们每一分钟都在钻进我的身体里一点点的占据。现在的我,再也适应不了阳光,稍微离泥面近些,我便没有安全感。我已经彻底成了一团虫,用不了多少日子了,我连这最后的一点脑子也会被吃光,那时的我,便不再是人了。你记不得我,是好事。”
“用这最后的时间,我再给你交代清楚。等他们把仙姬绿母引进沙池,你便离去吧,千万别回头。”
明明说的皆是温情切切的话,愣是透着**的距离感,在泥沼外的这个邵清,脸上全是恨意。
“爹,您知道我哥去哪里了吗?”
“清儿,你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要问出口?你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知道了又能如何?你心里的难过和怨恨会少点吗?”
“我——已经装傻扮蠢太久了,久得我真的以为我成了白痴,精神错乱了,才会想东想西。我一直告诉自己,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拜师学艺或者做生意去了,回不来。可是,我12岁,他回不来。我13岁,他回不来。我20岁,他还是回不来。我不知道哪个地方遥远到十年都到不了家。我不知骗自己,哥哥应该在哪个城市拜师学艺或做生意,才能符合那么远的地域距离。直到现在,我30岁了,哪怕是爬,这些年也该爬到家了。小时候我俩的感情多好啊,一块饼,我一半他一半,睡觉也靠着,去哪都形影不离。您说,怎么一夜之间,他就没了影呢?音讯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其实啊,中间我隐隐明白了什么,可我不敢想,更不敢问,那是个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答案!二十多年后我才来问您,是不是太晚了?还有那一个一个消失不见的家仆。这里真是太恶臭了!我们一家四口,是不是还缺我?”
“你要的从来不是答案!答案,早在你心里生根发芽,虽然你从来不说。我如果不这么做,根本不用3年,我早不存在了,如何坚持到现在?其实啊,”那人叹道:“从我踏入这泥泽的那一步开始,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了选择,怪只能怪他们为何是我卲家的人!为了我卲家的大业,他们也算是做贡献了。”
“为何留下我一人?”
“这事需要一个露脸的人,不是必须是你,而是只剩下你。”
“你想要称霸?”
“呵呵,一条见不得光的虫要的什么武林!吃光全天下的人吗?”一声叹息:“也许曾经是有过这份雄心的。”
“那你为何要沦落至此?”
“唉,不过是一念之差,一步错,步步错而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在不过是想要一个结束而已。可笑不,生不由人,死也不由人。”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我罪孽深重,罪无可恕,哪怕下十八层地狱里永不超生也抵不了这一身的恶臭。我只希望你,能有个好结局。”
“我今天在一个外人口中听到了一些你的过往。你不会下无间地狱的,你将会在地狱里尝遍流水线的刑罚,永无止尽。”
泥沼的表面此起彼伏的凸起,底下似有蛟龙翻滚般,发出一声长长而沉闷的叹息。
“我认了。”
邵清已离去。
眨眼便到了十五,是武林大会的日子。
到场一共30位掌门,加上其弟子,约莫3、400人。没等多久的功夫,仙姬绿母果然来了。这次她穿得分外妖娆,高领的长裙,锁骨处是一个绣了金丝的菱形镂空,胸前的春光隐隐约约可见,修身的腰部侧别着只精致的蝴蝶结。后面,从颈脖一个弧度将整个光洁白皙的背坦露,以一个心形至腰身收尾,隐隐露出臀部的美人沟,外面套着件金色的薄纱裙。这一行头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个性感娇媚的尤物。可惜了!
“怎么,仙姬你没带人来?”吴堵问。
“在这呢。”身后是花仙子。
“仙水宫真是自信呀。”
“老娘纵横江湖时,你们要么还光着屁股学走路,要么名不见经传。现在却像个上窜下跳的小丑在老娘面前装出一副资历老的姿态来点评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哪来的实力!给你们几分和颜悦色,你们倒顺势开起了染坊了。别臭不要脸的!”
“费话少说,请过关吧,你只要全闯过所有关卡,便是武林盟主。”
“好!我就是特意为了接受你们跪拜之礼才如此盛装出席,配得上你们膝下的黄金。”
“请——”
这个关卡,说复杂也不算复杂,说简单又不简单,这里另有玄机呢。
一片泥沼上,用四条粗大的树干架成一个正方形,这是第一层。往上第二层,一对对角斜边各架上一条树干,往上,是另一边对角斜边架上树干,以此类推,一直叠加至十层,最上一层只有一条手腕粗大的树干。这是第二道关。第一关则是距离最顶上的树干3米,有一层颇具弹性的镂空的网,它系在泥沼两端那几棵百年参天大树上。
第一关的4位掌门拱手作揖。
“在下——”
仙姬挥手打断道:“不必报上名了,你死我活的战争不需要留下名字。”
“请赐教。”
“好说。”
几人跃起,蜻蜓点水落在网上,双方的身体都不受控的轻轻晃动。因为第一关是网,特意不能使用武器。一人使出螳螂拳先声夺人,一人巨鹏亮翅急急贴近,又一人使八卦游龙掌不甘落后,最后一位’千斤坠’则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角。
仙姬嘴角一丝冷笑。
她一个轻闪,一个后弯腰,再回身一个反脚踢,便轻松化解了。她再一个飞旋,犹如龙卷风般,一一扫过他们的身边,再出其不意的推出一掌,打破了这局的平衡,其中一位掌门被击中胸口,巨痛难忍掉落下来,重重砸在了地面。只剩下3位掌门还在苦苦支撑。原先那位气定神闲的掌门已顶上了空位,使出罗汉拳。
“你是少林的?”仙姬问。
“不是。我杂食,样样学了些,也样样都会点。”
仙姬突然一个旋身,2位掌门因身体不稳一时无法躲闪开,下意识的扑倒在网上。这时,这张巨大的网由于几方重力发生了剧烈的晃荡,只听得一声刺耳的撕裂声,最上层的网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很快的,整张网只剩3位被掌门紧攥着的边角,他们的身体吊在空中来回晃动。
“第一关,仙姬胜。”
四位掌门从空中落下。仙姬绿母直接落在第二关的最上面那根细树干上。
吴堵、平静师太、天道子和余清河先后跃上。这关,他们都带了兵器。先是平静使剑刺来,仙姬稍微侧身,平静便闪到了一角,树干变得一边重一边轻,眼看要失去平衡,吴堵等四人连忙变换位置,仍然将仙姬围在中央。不过眨眼间,已对了十几招,树干圆滑且较细,既要顾着脚下的平衡,又得防备着对手的招数,一个心眼此时得细分成几个心眼,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得面面俱到,才能在顶级高手的招数下保住性命,两方僵持不下。
仙姬此关并不如她先前想象中那般轻松,她并没有考虑过这些武林正道会采用什么方式比武,在她看来,他们都是小儿科,根本不值得她花心思多思考哪怕一下,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直到现在,她已感到些许吃力,心下叹道:这些人为了对付她真是挖空了心思。想看她落败的笑话?那是不能够!我顶多把轻视改成慎重,便已是对他们的最大尊重,并不表示她会弃械投降。
这时,正面的余清河瞅准仙姬恍了一下心神的时机,突然高高跃起,使出他的拿手绝招——连环掌,对准仙姬排山倒海的击打过来。天道子和吴堵在仙姬的两侧身位封堵着她的退路,身后是平静。仙姬想旋身而起,只是这次并不能了,被吴堵、天道子和平静及时出手封住了她的空间,使得她一时之间无法使力旋起,一时被压制住。她回手朝后面的平静使出了暗器,一根银针出其不意的扎中了平静的右肩,‘哐当’,平静吃痛,手里的剑失手掉下,直直插在了最下面的泥沼,只听见一阵‘扑扑’的水泡声。平静眼看要失去平衡坠下,此时她拼了命的冲上前,不计招数的逮住机会便全抡上来。天道子和吴堵则见机变换着位置,力保树干的平衡。不怕一招一式按步就班的使出来,那还有喘息的机会,瞅准着破绽,突然出击,一招致胜也是有的。最怕的就是这种垂死挣扎的胡乱出招,有招变无招,无招中又处处针锋相对,置之于死地,来换对手的失误,伺机等待在失误中可以一击毙命的时机。就像猛兽在捕猎物时,藏在猎物的视线盲区,在它毫无防备中,骤然跃起发出恐怖的一击,以吓破猎物的胆量,慌不择路,便是死路一条。此时的仙姬已从捕猎的猛兽变了被追捕的猎物。她开始感觉力不从心,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
底下,花仙子瞧出了仙姬的困境,她对周围观战的人飞出了‘九天仙女神针’,顿时,阵阵惨叫迭起。各掌门和弟子蜂拥而起,围攻之。现场一片混乱,时不时飞出些残肢断臂。
吴堵在上面看着底下的混乱,内心焦急万分,眼看他们要不敌花仙子,他便飞身而下,持打狗棍加入到混战里,只是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这场混战,扬起尘土漫天,看不清是敌是友,大家都是睁着眼乱打一通。
“丐帮弟子,打狗阵!”吴堵大喊道。
“是。”几十名丐帮弟子手持木棍团团围住花仙子,眼花缭乱的转动着。吴堵飞身入阵里与花仙子对抗。花仙子的武功不弱,吴堵并不占上风,还得留个心眼提防着她冷不防射出的毒针。
“吴大哥,我也来。”古汉阳跃入打狗阵。
多了古汉阳在,吴堵压力轻松了些:“小心妖女的毒针。”
“没事,领教过了。”
阵里三人一通刀光剑影,阵外,丐帮弟子团团围紧,看形势,如果吴堵和古汉阳应对轻松,打狗阵便松松垮垮,转得也不紧不慢。一旦他俩应对吃力,眼见花仙子要逃脱,打狗阵便收紧,齐刷刷举起打狗棍封锁上空,防止花仙子逃出。配合得极好。
花仙子见几十招后没讨到便宜,不想恋战,急于解困,她飞身跃起在半空,旋转着身形,悄悄转动了手掌,冷不防射出毒针,像仙女散花般,数量极多,只看见丐帮弟子个个倒地,打狗阵一败涂地。
大丸子在一边不远的山坡上用他的弹弓专盯着花仙子打。
花仙子要对付眼前的古汉阳和吴堵,还有围在身边的打狗阵,无瑕理会大丸子的小石子,生生挨着,只当是吃哑巴亏了。
黄湘和血凤凰跟着黑骑灵在远处盯梢,离得远看不大清楚,见此情形担心古汉阳有个三长两短。
“不行,我得去帮他。”
“湘妹妹,危险!”血凤凰想要抓住黄湘的手,拦住她。
“血姐姐,我不能看着他处于险境中什么也不做。”
黄湘义无反顾的去了,血凤凰不忍心黄湘一人,也随了过去。
“小姐!”小珠儿在身后喊道:“我怎么办?”
“你们!”黑骑灵气急败坏的说:“我一定会在阿卑罗王面前把你们做的事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仙姬一个不留意,脚下松动,身体失去了平衡从树干滑倒,正要使力飞身而起时,平静和天道子双双扑来,紧紧箍住仙姬的身体,让她腾不出手来。木棍阵一下轰然倒散开来。在下坠的过程中,仙姬运功将自己连带着挂在身上的平静和天道子一并带起往半空去。余清河抓住时机,从半空中聚蓄全部功力,再一次使出连环掌。由于,她的身体连带着双手都被人肉束缚住,根本使不出招数来对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掌掌呼啸而至。木棍阵已经塌了,露在外面的就是那个黑乎乎的泥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这软乎乎的泥潭,可以减轻身体上承受的功力,仙姬认为,这是好事,等她落地后处决掉身上这两个累赘,她便能绝地反击一股作气全灭了这些人,让他们一个都不剩!我何曾受过这种辱!
“喂!大丸子,你打着我了,你敌友不分,瞄准了再打。”黄湘朝大丸子大声吼道。
原来,大丸子一发弹弓不偏不倚刚好打中了黄湘的发髻上,发簪被击飞,朝仙姬这边飞来。仙姬以为是什么人偷偷放的暗器,转过身,用天道子的身体挡下。她瞥见了那个发簪,顿时怔住了,眼前刹时浮现出那个叫黄秋风的男人的音容笑貌,思绪定格在她和他情定终身的那天。这些年,她几乎忘了她还有个女儿。
“秋风!”
就在大家以为即将平平无其结束时,仙姬脚下的泥沼忽然翻江倒海,一簇巨大的黑团现出来,仔细的看,竟是成片成片的黑色虫子,每只都有大姆指般大。它太惊悚了,只一瞬间,所有人身上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脊背发凉。当着大家的面,瞬间将仙姬缠住,往泥沼里拖去,只不过眨眼间,仙姬身上全是这种黑色的虫。整片上空都响彻着声声惨叫声。
“这是什么怪物!”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
“邵清,这就是你‘楼外楼’的独家暗器?”吴堵的视线扫过人群寻找着邵清。
没有人应答,从此世上再也没有邵清此人。
“怎么办?”
“我不知道,从没见过这东西。”
“吴帮主,平静师太和天道子还在泥沼里呢。”
“恐怕他们早已尸骨无存。”
众人一阵唏嘘:“太恐怖了。”
恐怖的事还在上演。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看似要下雨的阵势。
一个可怕的声音从那团黑虫响起:“放弃挣扎吧,就这会儿你的身体里已经全是虫子了,它们在寻找第二个宿主,哈哈!会让你清醒的看着自己如何一点一点被吞噬干净,它们会将你的脑子留在最后,也许三、五年,你便可以彻底解脱了。你不是桀骜不驯吗!不是目中无人吗!很快你会成为第二个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哈哈哈。”
“你?是……水滴子?”
“是的。”
“原来你是此种方式消失在江湖中的。”
“很快,我就能解脱了,该你熬了。”
仙姬自知已无生还的机会,她不能成为第二个水滴子。于是,在最后关头,她将全部的功力聚集在体内,使身体经脉极速运作,发热,身体膨胀,犹如充满了气体的气球,倾刻间发生巨大的爆炸。
仙姬绿母死了,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亲自结束了生命,狂傲半生,最终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众人被这一幕幕场景惊呆了,傻了般杵着。
随着这声巨响,夹带着血肉的黑虫随着爆炸的冲击波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飙得到处都是,它们的生命力顽强了,如此剧烈的爆炸都没能将它们弄死,倒是循着熟悉的人味爬了过来,还有更多的黑虫从泥沼里爬出,放眼望去,满地全是黑乎乎蠕动的虫子。
此时的他们更像穷途末路的猎物,众人慌忙后退。此时他们恐怕在后悔那日没给机会曾杜说完话。不是,是没给自己活命的机会!
忽然!人群里此起彼伏的发出惨叫。
原来,黑虫随着仙姬的血肉嘣到了人群里,趁机钻进皮肤,从里面开始撕咬着身体,那些中了沙虫的人,满地打滚,试图压死越来越多的虫子,可是进入了身体的虫子仿佛早已深入骨髓让人生不如死。
余清河抽出剑,利落的砍下自己右手,跃到半空逃去。
“快,学余掌门做。”
有决心的,落得个缺胳膊断腿的结果。下不去手的,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被吞噬得只剩一具白骨。还有更多的人分辩不出来了,地上只有数不清的白骨。
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黑骑灵,控制不住的连连打了几个寒颤,幸好,他最后还是听了曾杜的话,尽管当时他对他的话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只是凭着小时的交情,他听进去了,所以,他保住了自己的命。
残存的人撤回了丐帮。
“吴帮主,那个泥沼要怎么处理?”
“我正为此事烦恼,留着它,祸害无穷,不知要填多少人命进去。”
“烧了吧,一了百了。”
“它们全躲进泥沼里,火怎么烧得死?”
“吴大哥,我有个建议。”古汉阳说:“采用很多很多的生石灰。”
“要怎么利用?”
“我看天色好像要下雨了,我们要在下雨前将很多很多的生石灰铺上去,只要等下雨,水和生石灰便会燃烧起来。”
“好办法!”吴堵立马安排丐帮弟子去弄生石灰。
“汉阳,你的伤?”
“相比那些丢了性命的人,我这点伤简直不值得一提。”
“哎,你我现在缺胳膊断腿的,你还这么乐观。”
“想想这次死了多少人,这份劫后余生,才如此的庆幸。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恶梦,这样我的师傅就还在。”
“我丐帮弟子也损失惨重,先是一部分死在了花仙子的毒针下,更多的……”吴堵说着说着,不禁悲从心中起,哽咽得说不下去。“前一刻,他们还活生生的尽全力为武林除害,下一秒便成了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尸体。我扪心自问过千遍万遍,我们这样做是否对得起他们?我真是无颜面对他们。”
“吴大哥,你别这样。你的兄弟们一定都知道你尽力了,你现在也没了条腿,也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
“帮主,生石灰弄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们先在最外围撒上石灰,看看效果再说。如果能将那些沙虫逼回泥沼中就最好不过了。否则,又得另想办法了。”
“派谁去?”
这下吴堵犯难了,丐帮弟子伤得伤,死了大半,没有几个全乎的人,即使是手脚齐全的那些人也被吓坏了,再让他们回到那个遍地尸体残骸的地方,怕是谁也不愿意了。没办法,吴堵打算自己去一趟。
“吴大哥,你怎么去得了?你走路都困难。”
“可是,这事总要有人挺身而出去做的,我们已经没人可派。”
“谁说的!不是还有我吗?”大丸子走了出来。
“大丸子,你好些了?”
“我没事,只是犯恶心而已。谁让我运气差呢,刚下来就看见了满地的血腥。唉,也许是我运气好,迟了一步,反而捡了条命。”
“那你还去?那现场更是恶心至极。”
“吴大哥说的对,事情总得有人将它结束了。”
“那有劳你了,快去快回。”
大丸子好说歹说才求得有人勉为其难的把十几麻袋的生石灰运到附近,想再近一步打死也不肯了,他只好打算自己一米一米的挪进泥沼。这一路上,他都做好了心理建设,一遍遍给自己洗脑:我知道那里是个惨绝人寰的死亡地狱,我是来拯救的。他呆在几里外的地方依然还能闻着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恶臭,这让他的胃忍不了要翻江倒海。眼看乌云越来越密集,天边闪起了闪光,不能再耽误了,他硬着头皮扛起麻袋往前去,嘴上还停念叨着:阿弥陀佛。离得越近,心里就越发的发怵,头脑阵阵发麻,底下的脚步也越来越迟疑。可是,奇怪了!泥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处理干净了,地上的残骸也不见了,泥沼空荡荡,只剩一个深坑,是一个冒着烟的深坑。不知是什么人,有得什么方法。大丸子糊涂了:那刚才还闻到的血腥味,难道是他的心理阴影?难道见鬼了?这地方只有鬼才会来。
“太好了!”大丸子欣喜若狂,只一会,他又犯了难:这些生石灰怎么处理呢?以他单枪匹马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再把它搬回丐帮的,即使搬回去了,丐帮也没有地方存放。管他呢,他打定了主意,把石灰全倾倒在深坑里。烧吧,烧吧,把这所有的厄运霉气都烧得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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