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以如此自卑，看下文。”

宋神宗时期

于自家院中同妻儿一起观看天幕的苏辙，看了一眼自家青春面庞的幼子，说道，“难啊，国家的积贫积弱，让这个敏感的年青，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如何能抬得起头。”

“回到文中，一次放学后，他与三位日本同学偶遇了两位女学生，那三个日本同学大胆地与他们搭话，而他却因羞怯与自卑而匆匆回到旅馆。回到旅馆后，他自骂‘oh，coward，coward（懦夫）！”

“自骂后，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主人公他又做了什么，想了什么？”

“他心里想，女学生的‘秋波’是对日本人的青睐；他心里想，她们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是□□人了；他又想，自己要‘复仇复仇’。”

蒋毓连着说了挺长一段话，因此稍作停下了一小小会儿，换了口气。

“快，重点来了，‘□□人’这一词终于出现了。而这一个词的吐露，也使得所有的一切的、困惑都明了了。主人公觉得就是‘□□人’，就是因为自己‘□□人’的身份而要低人一等，就是因为自己‘□□人’的身份，同学们孤立歧视他、女同学也独独不看他一眼。”

说完，蒋毓插了一句话。

“大家简单记一下，第二次‘复仇’出现了。”

“我们也终于得知，这个身处异国他乡的敏感青年，自卑于自己那饱受欺凌，备受屈辱的祖国。”

“这时他流了两行清泪，哭喊着出来：

中国呀中国！你怎么不富强起来。”

“他在控诉，在呐喊。这个敏感自卑的青年，希望祖国强大，不再被他国轻视。这一句哭喊表达了他对祖国未能富强的痛心与急切的期望。”

这一百年回声，在空中回响着，在所有时空的空中回响着，终会余韵永存。

天幕之下，大家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出来一个新词，这个“□□人”，虽不知是何意义，但听着不是个好词。

南宋时期的子民，听到了这里，无不心生戚戚。

他们或许也曾如此呐喊过，控诉过，那是自怨，也是怨国。

高堂上的人啊，你们何时能站起来呀。

称臣纳贡，摇尾乞和，腼颜事仇，这桩桩件件，不仅是民族的挫败，也更将一点一点侵蚀吞没整个宋朝。

最后灭亡……

你何时能站起来啊！

——

“他愤怒、羞耻，精神的痛苦、孤独与压抑，越来越使得他的性意识觉醒，原文是这样说的：

我所要求的就是爱情！

若有一个美人能理解我的苦楚，她要我死我也肯的。

若有一个妇人，无论她是美是丑，能真心真意地爱我，我也愿意为她死的。

我所要求的就是异性的爱情。”

蒋毓调出下一页，念出了上面的几段话。

“他向苍天请求，赐他一个‘伊扶’，一个肉，体与心灵全归属于他的‘伊扶’。这时的主人公对爱情的渴求达到了顶峰，他大胆揭露自己对爱欲、对**的渴求，丝毫不加掩饰，这在传统的含蓄叙事中很少见。”

“嗯，再跟大家分享一个，文中的他听说了，日本的N市是产美人的地方，因此，他就要求去日本N市的高等学校。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他在很直白的袒露自己的心迹。”

这……

文中主人公的揭露式自叙，确实是……天幕下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明朝

“此处写慕欲难填，煎迫渴怀，实是压抑至极，苦闷难宣，无处排遣。”

李贽若有所思，后脱口而出，言毕他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幕，不肯遗漏一处，时时思考。

还有一些年青，闻此，面红耳赤，心有荡漾，亦生所思。

“讲到这里，第一幕已经结束了，我们来简单的总结一下。文中的主人公，一位在日本的留学生，身处异乡，□□人的身份、语言文化的隔阂，加上他自身敏感多思的性格，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他渴望友情，渴望认同，渴望爱情。”

“拿起小本本记好笔记，我们来进入第二幕挣扎与沉沦。”

“上文所说，主人公的性意识在孤独与压抑中逐渐觉醒，但这却伴随着强烈的罪恶感与自我厌恶。”

“他常常自渎，这一邪念，使得他每次犯了罪之后，痛悔不堪。他说我本来是一个非常爱高尚爱洁净的人，这样的犯罪，使他感到深深的厌恶。可他却终究无法摆脱心中的爱欲和**，这使得他惭愧得很，身体也一天一天的衰弱，记忆力也一天一天的减退。”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与同胞的相处不合，愤恨地又一次要‘复仇’了，全文的第三次复仇出现了。他简直是已经孤冷的几乎到将死的地步，这个时候他对爱情极端的渴望，将爱情视为救赎，但是可悲的是什么？他却无法接近女性，甚至是他所喜爱的旅馆主人的女儿，也使他紧张的无法呼吸。”

“偶然的一次，他偷窥了旅馆主人女儿洗澡。”

闻此，天幕下一片哗然。

很多读书人气得胡子发抖，连连斥道，“伤风败俗，无耻之尤，此等行径，禽兽不如！”

不过也有一些人说，“此乃是写苦闷至极，人性之扭曲也，大有深意。”

但很快就被旁边的人反驳了，“什么苦闷不苦闷的，我不懂，但是这人简直是无耻至极，偷窥姑娘家洗澡。”

“事后，主人公也陷入了更深的自我厌恶和迷茫，他觉得她一定知道了，旅馆主人也一定知道了，就连路上遇到的农夫也知道了这件事。他跑啊跑，他要逃离。”

“他最后逃离了旅馆，搬进了山上梅园，在这里的生活，他的忧郁症又变起了形状。他竟写信与自己的长兄绝裂，他恨啊，他悲苦啊，他要‘复仇’啊，复他长兄的仇，全文第四次出现。”

“这个时候他可真的是悲苦至极，他没了弟兄、没了知己，也没了情人。他只能怨人骂己，偶的一天，他在梅林小径里、在这纯净的自然里、在这诗的芳菲里，觉着自己被抚慰到了，说‘我都饶赦了你们罢’。碰巧的是此时此刻，主人公遇到了一对野合的男女。”

“主人公并没有选择离去，而是站在那里偷听。他痛骂自己，却不肯遗漏一言半语，他想跑开，却两只脚总不听他的话。”

蒋毓说完话后，把原文中的自骂放出来了。

你去死罢，你去死罢，你怎么会下流到这样的地步。

“这一桩一件的事接踵而来，小说也到了**。”

天幕之下，无不窃窃私语。

“后世竟至于斯，乃知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

朱熹一声低喝，痛心疾首，天幕如何会讲此等误人子弟的作品，宣张**而不知刻刻省身，如此天理何以长存，人欲何以退听。

各个平行时空里，不少人小声议论着，“男女无媒不交，真是荒唐，竟把这档子事搬到书上讲。”

亦是有不少人评价这写得可真是大胆啊，这等事，哪个朝代没有，可有谁把此搬到明面上说。

但是没有大胆的，只有更大胆的，蒋毓又接着讲了。

“他走进了妓院。”

“嘶……”不少朝代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狎妓对古人来讲并不陌生。文人之间不少出入此等场所，把畅谈风月当成风雅之事。后面虽是有许多统治者严厉禁止官员狎妓，但总归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可这……

还是写得露骨了些。

更多的人强烈地谴责郁达夫把这等事情公布于众，可能是心虚自己也流连风月吧。

“装什么装，现在在这里说的那么欢，还批判上别人了，平时也没少见你们往那个地方跑。”

——

“他与侍女交谈，可眼睛却不敢平视，偷看着她那一双鲜嫩的白手、肥白的腿肉。可想而知，当主人公反应过来了，他又开始痛骂自己‘畜牲’‘狗贼’。”

“面对侍女轻轻地询问，他不得不自认是‘□□人’。说完话后，自卑的主人公全身痉挛起来，心里又一次哭喊：

中国呀中国，你怎么不强大起来！”

“这个敏感的青年，见到侍女找别人调笑后，他怒了，他要‘复仇’，第五个复仇出现了。后来他说罢了罢了，我再也不爱女人了，我就爱我的祖国，我就把我的祖国当作了情人罢。这里主人公对祖国的感情十分复杂，我们后面会详细讲。”

“大家注意，即便是在沉沦的时刻，主人公也没有获得丝毫快乐。他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在内心激烈地批判自己，充满了罪恶感和自我唾弃。所以，这个‘沉沦’的过程，并非快乐的堕落，而是一场清醒的自我毁灭，是灵与肉分裂的煎熬。”蒋毓话锋一转，点出来了关键。

天幕之下，各个朝代的人也陷入了思考。

“灵肉分裂……”

这个词让许多思想深刻的古人陷入了沉思，很多人会联想到“形神之争”，还有一些理学家则将之视为“人欲与天理的交战”。

“在这一幕里，主人公的挣扎达到了顶点，他释放了被压抑的**，陷入沉沦，但释放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渊的凝视。传统道德规范在他内心筑起的高墙，与他作为自然人的本能需求，发生了剧烈的冲突，让他无所适从，只能在这痛苦的漩涡中越陷越深。好了，讲到这里，第二幕挣扎与沉沦也结束了。”

“我们来简单地总结一下第二幕中的情节，主人公自渎、偷窥旅馆主人女儿洗澡、偷看一对男女野合、和兄长以及同为留学生的同胞决裂，以及最后走入了妓院。”

蒋毓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最后让我们来到第三幕绝望与呐喊，也就是故事的终章。”

天幕上展示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和主人公孤立于海边的剪影。

唐朝

“难不成他要……”上官婉儿心生猜测。

1、□□人：□□是近代日本侵略者对中国的蔑称，《人民日报》1995年6月7日海外版刊文,“□□”是近代狂妄的日本强加给中国的蔑称,这一蔑称通过残暴的武力和更残酷的殖民地教育强加于中国。（百度词条）

2、伊扶：在文中指“夏娃”。

3、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管子·牧民》

4、《礼记》有云，“男女无媒不交，无帛不相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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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沉沦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