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生

拓真读的是一所私立大学,法学部里多的是有钱子弟,不乏外宿生。拓真是其中住着外宿又穷的特殊一类,刚开始同学们都不相信,直到拓真找到了一份花店的兼职。因为中午不需要上课,拓真就专门做中午班,然后帮忙送校园里的订单。

偶尔会有送给男生的花,拓真会在确定送花人后,大大声的报上店名。比如您好,某某花店为您服务,谁谁谁为您订购的花束请签收,祝您生活愉快什么的,以此避免误会她喜欢这男生给他送花啥的。

周末的时候拓真还是会上山,上周跟高桥启介去的日盐山道就是这周他们要比赛的场地,所以这周她只能自己去八方之原。拓真一般没高桥凉介的指示不会踩两次路,而这八方之原将会是打破她惯有模式的重要之地,有必要会多次考察的山路。栃木县最难攻克之地,东堂塾大本营。

关于东堂塾,拓真自己上网了解了一下,培养了不少职业车手的地方。也从高桥凉介那里得知,须藤京一不过是东堂塾众多门徒之一,还不算是最上等的。须藤京一什么个水平,拓真并没有直观感受过,但在他之下的岩城清次,那时开着旧86的她是没敢正面刚。总之高桥凉介交代了,八方之原是栃木县的重中之重。

Project高调行事的风格在拓真身上是没有体现的,不然她也不会考察的时候诸多借口,装这个骗那个。高桥凉介把东堂塾说的那么重要,东堂塾又半只脚在职业圈的,拓真都打算换辆家用车去侦查了。但她没有车,开着S15但脑子里还在编造各种伪装信息,拓真承认,她就是真怂不敢面对东堂塾。

全黑的S15是一辆在白天很显眼的车,两座车还带尾翼,任谁看都是一辆玩车的人才会选择的车。当然,这人会不会开车,是不是真的懂玩车那另说。二宫大辉看到这么一辆车停在路边的时候,是觉得又有新手上山了啊,然后就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从车边冒了出来。

蹲下查看轮胎的拓真被车子挡住,她站起来后自然也看见了向她靠近的一辆小黄车。“需要帮忙吗?”二宫大辉看小姑娘一脸愁容,就问了句,在山道上看见开跑车的小姑娘,实在稀奇。

“你好,请问你是当地人吗?”这么快就让她在耳道边等到人,真幸运。看车牌是栃木县的,要是是个当地人就更好了。“是,是车子出什么问题了吗?小故障我也可以解决。”二宫大辉把车子停到了旁边,走过来看了看车,女生开车啊,总有那么些两三分钟就能解决的“故障”。

“小问题是小问题,但在这里是解决不了的。我的车胎不知道哪里漏气,有些瘪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工具怎么补胎?这还真不是拓真不给面子。“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修理厂吗,或者你有修理厂的电话吗?太远的话我想需要叫个拖车。”

二宫大辉看了看S15的四个轮胎,左前轮是瘪下去了。“正好山下有个修理厂,我带你过去。这轮胎应该还能开,你跟在我后面吧,或者你开我的车?”二宫大辉踩了踩左前轮,还能坚持到东堂塾,不过对女孩子来说,这车可不好开。

“那就麻烦你带路了,我自己开就行。”这可真是不幸又幸运的一天啊,讲真,这是除了出车祸外,她第一次自己开车的时候遇到问题。要不是身上还有手机,还能找高桥凉介和史浩帮忙,她早就慌死了。

拓真跟着EK9到了二宫大辉所说的修理厂,离山脚不远,拓真开到这,轮胎都快瘪一半了。“坐下吧,没那么快的。”二宫大辉跟酒井说了下情况,就让拓真把车交给他。“这里是?”拓真背着书包站在大门口看着门上的招牌,她,幸运的一天。

“我们是东堂塾的学生,这是东堂商社旗下的修理厂。”二宫大辉很是自豪的介绍,栃木县跑山路的谁不知道东堂塾。“东堂塾?”拓真状似无知的提问。

“你不是本地人?”二宫大辉这才发现拓真似乎没有本地人的口音,他看拓真的车是枥木车牌,还以为她是本地人。拓真摇摇头,“我今年刚考上白鸥大学,以前没有来过栃木县,正好周末就出来走走看看。”顺便为手里的摄像机“正个名”。

“难怪,东堂塾是培养车手的地方,培养了不少现役职业赛车手,在栃木县很有名的。”二宫大辉给拓真介绍到,然后看到小姑娘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崇拜。“哦,就是,驾校咯?”在拓真眼里,东堂塾就是个驾校。考驾照的那种驾校算小学的话,东堂塾就是中学,踏进职业圈就叫升学成功。“……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本质上,的确是驾校。

“那二宫先生和酒井先生也是职业赛车手吗?好厉害。”拓真开始一脸天真的打探道。“那倒还不是,我们都还是现役的学生,不过也是学生里最厉害的哦。”这点二宫还是很自信的,酒井就静静看着二宫自吹自擂哄骗小姑娘,虽然说的是事实,但自己说出来也是很要面子了。

拓真眨巴眨巴眼,看向其他人。厂里其他人都笑了,这明显的就是不相信二宫的话。“小姑娘,这大辉还真没吹牛,他的确是我们这的下坡好手。”“下坡?那就是上坡不行咯,上坡最好的又是谁?”既然分了下坡,那肯定是有的上坡的,拓真用她“强大”的逻辑伪装自己。“酒井啊。”修车小哥指着给拓真换胎的酒井。

“果然很厉害啊。”至于厉害到什么程度,拓真完全没有实感,所以她真情实感的表露出了敷衍的赞叹。二宫大辉也放弃了对她再说东堂塾的事,这些个圈外的小姑娘,没有共同语言。

换胎对于酒井来说,左右不过一刻钟的事,出于好奇,他把S15的引擎盖给打开了。“小丫头,你这车子很多问题啊。”酒井皱着眉,这车给人一种违和感,小毛病多如牛毛。“我帮你一起修了吧?”作为一个车手及修车小能手,这些违和的地方让酒井浑身不对劲。

二宫大辉走过去一看,也皱起了眉。反观开车的拓真一脸无知,像是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用了。”S15哪里不好她都知道,可你让她看,拓真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车子是房东先生借给我的,还是不要改动的好。”这可是凉介桑定制的,她可不能让酒井给她改了。

“那好吧,反正你只要正常开车,不学我们飙车就好。”不是车主人那是不好下手,酒井把引擎盖盖回去,“行了。”“不能开,那能看吗?”拓真举起了录像机,“你们能像电视上那样横着转弯吗?”

面对拓真的真实好奇,二宫大辉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很善良。他找了个比较适合炫技的弯道,让拓真站在路边等着。拓真举起录像机,真的是兴奋,她还是第一次考察,考察到对手身上了。虽然没能在山上跑一转,没有录到晚上的八方之原,但有意外收获。拓真就高兴的回去了,不好多呆,也不敢呆到晚上。

拓真整理了初次考察的情况,准备去一趟群马大学。在Project D的主页上更新好日盐山道的成绩,拓真就开着S15回了群马。把S15交给了史浩,拓真就坐公交到了群马大学,她就送加奈报道的时候来过一次。高桥凉介是医学部的研究生,医学部是整个群马大学的精英学部,拓真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到过这边。

问了好几个人拓真都没找到凉介说的实验室,拓真站在校道边,琢磨着她是不是被人给耍了。目之所及并没有校内地图,拓真准备给凉介打电话问路。“拓真?”有辆摩托赛车停在了拓真面前,“高桥启介?”拓真也很惊讶在这看见他。

“我怎么总是能捡到路边的你?”这场景真的似曾相识,“你怎么会在这?”“我来找凉介桑的,问了好多人也没找到凉介桑说的实验室。”拓真一边回答一边好奇的打量红白色调的摩托车,有钱人啊,啥装备都有。

“找大哥?”高桥启介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这里是商学部。”大哥是有自己独立实验室的,拓真怕不是被哪个对大哥有心思的女生给晃点了。“呵。”拓真干笑一声,她问路当然是先找女孩子问,也不知道哪个还是全部都刚好心思一致在耍她。

“上车,我带你过去。”高桥启介把自己的机车帽给了拓真,他现在可没有备着第二个帽子的习惯。“谢谢。”在拓真把帽子带上的时候,她看到了远处角落里的几个女生,是她刚才问路的其中一波。拓真对着她们笑了一下,她不信这些人知道高桥凉介却不认识高桥启介,她不但会见到高桥凉介,她还是坐着高桥启介的车去的呢。呵,气死她们!

“你开慢点,我怕。”一只脚踏上去后拓真特意停下来嘱咐高桥启介,因为他看起来就很追求自由奔放的样子。“你个跑山路的怕速度快?”高桥启介挑眉,虽然铁□□跟皮包铁有区别,但几次相处下来,他觉得拓真有些违和感。“其实我一直有种感觉,你下山的时候在怕,为什么?”上山的时候毫无顾忌,下山的时候就怕开快了似的违和感。

“因为摔下山差点死掉,走啦。”不要停在这听她讲话,拓真不是很想提。玩公路赛车撞山什么的不在少数,听说这次在日盐山道下坡的对手就打了滚,重点是车子翻滚一周人还没事。别人撞山都坏车受点小伤,她是坏人多一点。

高桥启介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沉默的发动油门,他跟高桥凉介讨论过,觉得拓真下山有限制她突破的因素,有考虑过车祸,但没想到严重到命的层面。“到了。”有机动车,找了拓真半个多钟的实验室五分钟就到了。虽然进门就有楼层指引,但高桥启介还是好心带她上去了。

拓真把资料给了高桥凉介,没准备跟他说被他连累的事,但高桥启介叭叭就给说了。“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高桥凉介皱眉,这是他没想到的。“凉介桑,这个歉不该你来道。”这事也不是高桥凉介愿意的,“而且,我都坐在启介桑的车后座,有他送过来了,对那些个小姑娘的打击也差不多了。”

高桥凉介笑了下,“也差不多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差不多,就是还差一点。“我们医学部的餐厅还不错的哦。”“哈哈哈哈,吃饭就不用了,我还约了朋友的。”拓真知道高桥凉介什么意思,虽然那样很爽,但她跟加奈约好了。

“那我送你下去。”不能吃饭,高桥凉介也是要露个脸的。等走到楼下了高桥启介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们是这打算啊。”看到周围有人对拓真小声嘀咕,他才明白大哥是要出面维护拓真,怪不得说吃什么饭呢。“可这样你不是揽了更多的仇恨值吗?”

“她们不就是不想我接近凉介桑嘛,我偏不。怕什么来什么,换做是你也会气得牙痒吧?”本来只是清清白白单纯的雇佣关系,可有人盼着他们“好”,那总要谢谢大家关心,不能辜负期望才是。

“怎么这会你不怂了?”这副毫不吃亏的样子才是他熟悉的,那个在考察时怂得骗人怕人找上门的拓真,高桥启介还有些不熟呢。“我是很怂,不敢去找人麻烦。可有时候被人欺负上头了,有能力回击当然不能吃亏啊。”没能力回击的时候,就继续怂。拓真说的理直气壮。

高桥启介应高桥凉介的嘱咐,把拓真送到了2号体育馆,本来他是打算走的。突然拓真愣住了,沉默了几秒,高桥启介顺着拓真的视线看过去。因为是周一,体育馆这边人还不少,一时间高桥启介还不知道拓真看到了什么,倒是他看到了个熟人。

高桥启介跟朋友招了招手,对方朝他走来,高桥启介一低头看到拓真的表情,这不会是太巧了吧?拓真就沉默看着一对男女走近跟高桥启介打招呼。“这位女孩子怎么了?”莉香注意到了拓真看着她男朋友,眼都红了,女生的直觉告诉她,这女的对泽也有意思!

“这是我朋友,我刚不小心把她惹生气了。”高桥启介煞有其事的抓抓头发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转头对拓真说:“带你去吃雪糕,别生气了好不好?”然后把拓真刚还给他的机车帽又给她戴上,把她往后座上拉,拓真也顺着上车了。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中岛泽也看他们走远后,才后知后觉,“那女孩子好像很眼熟啊。”“你说什么?”莉香挑眉,“你眼熟的女孩子很多哦?”“不是,真的好像在秋名见过。”中岛赶紧解释到。

高桥启介还真的带拓真找了家甜品店,给她买了雪糕。拓真看看雪糕看看人,“没想到啊,你还能这么体贴。”其实拓真更想说的是,没想到你有这个脑子能知道并处理了刚才的尴尬局面。“谢谢。”真心的,不管怎样,高桥启介帮了她。

“你要想感谢我,那把S15给我开开。”自从上次开了S15,当他再开着FD在日盐山道跑的时候,似乎领悟了什么。所以高桥启介打定主意,以后要跟拓真去考察,再开开那乱七八糟的S15。

“我还以为你要说,要我跟你比一场呢。”拓真开玩笑的说,S15又不是她的,高桥启介要随时都可以拿去。借车这种事好说,高桥启介没以此要求她,是个好人啦。拓真和高桥启介其实没有那么熟,挖完半杯雪糕他俩也没再说一句话。

“其实我跟中岛学长的事,跟我早上提的车祸还有那么点关系呢。”高桥启介虽然不问,但拓真知道他也是有些好奇的,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说的事。提到车祸,高桥启介就来兴趣了,但他也没追问。看刚才拓真一副深受打击要哭的样子,而且中岛还不认识她似的,她和中岛之间就不能是什么好事。

“我,空手道黑带初段,到高二为止参加的都是空手道社团。中岛学长是其他学校的空手道社员,每年县大赛的时候都能在体育馆遇到。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他比赛的样子,很帅哦。初二那年团体比赛输的时候,我在角落里哭,被他看到了。”接下来免不了就是俗套的安慰与暗恋,当然拓真没那么天真,一次安慰就掏心掏肺。

“个人赛的时候他还给我加油鼓劲,我有获得亚军哦。那个时候我看见他对跟她告白的女生说因为初三要升学,所以不想找女朋友。转个头他跟我说期待高中赛场还能见到我。结果高一那年有人找我麻烦,堵我在角落想强迫我,我把人打进了医院。因为这事,不得已我就被退团了,然后为了见他,我还借口给其他人加油去了赛场。

“他看我坐在台下,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没办法上场。中岛学长又鼓励我,那时候觉得他人真好。到了高二那年,因为冬天路面结霜,下坡的时候我还练习下沟,结果失速翻下山。要不是偶然路过的货车发现了我,我就失血过多冻死在那了。有了心理阴影,自然下坡再也快不过以前了。后来的休养让我又错过比赛,我再去赛场的时候,却听说他搬家转学到琦玉了。”

对拓真而言,中岛泽也是她少女青春期里一个鼓励的角色,一个她在追逐的背光的身影。要说爱情的话,拓真承认好感肯定是有的,不然不会再见到他时,看他跟一个女生那么亲密会难过得一时找不着北,没办法大方的做出反应。至于喜欢和爱,每年见面的次数一个手就数过来了,她也就是偶尔会想起这么个人,谈爱太深了。最多就是喜欢吧,算得上她的暗恋了。

“不难过了?”高桥启介看她飞快把剩下的雪糕吃完,亮晶晶的看着他。“如果难过的话可以有雪糕吃,那我再难过一会儿好了。”说着拓真就耷拉下了嘴角,装作一副情伤难愈的样子。“呵,还真实诚。”高桥启介不太懂女生,要是拓真不说,他可能真会认为她是真的难过。

“哎呀,都两年前的事了,跟他还没跟你熟呢。”拓真玩着勺子等侍应给她再上一份雪糕,虽然知道最近心情都会因为中岛而变差,但积极乐观的心态还是要有的嘛。高桥启介皱了下眉,所以说他真的不懂女生,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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