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系

香氛蜡烛的灯光侵染了这层餐厅,在笼罩着寂静的环境里姜南久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靠在椅子上侧撑着头看向侍者手中平板的显示屏。

新闻直播画面上那教堂顶端的十字架依旧散发着光芒。那光映在他的眼镜上,盖住了那双眼里的轻蔑。

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姜南久将视线移开:“没意思。”

他本来想着那个人会携带炸弹进行一场威胁仪式,在火光冲天中让上帝与他同在。

可他没想到那个人会选择以胆小的持刀方式光明正大去砍人。

从这点来说他的经验还处于初期,根本没有可参考的价值。

不过也怪不得那么容易被操控了……

从小被人压迫打骂而产生的自卑感使得如今因裁员走投无路的男人,面对着怀疑已经出轨要离婚的妻子情绪失控,持刀砍死了自己的妻子后却在分尸时发现妻子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致使他感到一阵混乱与崩溃。

精神造成的冲击致使他陷入了幻想构建,认为妻子出轨的对象是一名酒店居住的职业高级人士,这也促就了与姜南久的那次见面。

与他相遇时本意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幻想心理将勾引老婆的情夫砍死,但在小巷中他听到姜南久告诉他:他的妻子还没有死,在维尔纳教堂等着他,只不过是被神父囚禁了起来,让他好好想想自己的妻子是不是经常去教堂礼拜。

所谓的礼拜,不过是妻子为肚子里的孩子祈求平安罢了。

但处于精神恍惚中的男人就那么相信了,选择了在神父出现后直接下手。他看到了孩童眼中的恐惧,这使他想起了自己幼儿时期所遭受到的殴打与冷眼,所以最终选择了逃避现实。

警察的涌入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终身被囚禁在监狱之中,与其那样还不如选择自我了断。

毕竟由于儿时小黑屋造成的阴影,使他对于监狱那样的封闭环境而言,更趋向于自觉前往另一个世界。

新闻所阐述的内容与姜南久当初的猜测几乎没有什么出入,至少在短时间内觉察到那个男人的精神状况与无名指上残留的痕迹并推测出近期发生了什么事而引导犯罪的能力大部分统率者都可以做到。

毛泰久迈入餐厅时看到的就是姜南久那从显示屏撤回视线后的漠然眼神,而在捕捉到自己的脚步声后便投来了以往那般的温润目光,似乎因着他的到来而真诚的感到开心。

“你为什么开心?”毛泰久坐下后交叠起双腿靠向椅背,一手的指尖敲打着扶手,一手落在自己的唇上轻轻划过,询问的眼神落在姜南久的脸上。

“当然是为了你的到来。”抬手端起手边的红酒,举杯以眼神示意。

毛泰久回应的举起杯子,见姜南久抿了一口便又原封不动的放下了,在此期间二人的余光交错,打量之意毫不掩饰。

两人挥退了围绕在身边的守卫与秘书,侍者在将牛排摆放完毕后便全部退了出去,如今只剩他们二人相对而坐。

“姜先生。”毛泰久开口便被打断。

“叫我南久吧。”拿起一边的精美刀叉在手中转了一下,锋利的刀口与牛肉相互接触,带起一阵□□撕裂的微弱声响:“相对的,我喜欢称呼你为泰久。”

“……听闻此次来韩国,你意欲进行一次演出。”毛泰久作为回应将右手边的刀叉拿起:“又或许说,你有其他的目标。”

连带着他吐出的后半段,刀尖与盘子发出的刺耳声音也在同时响起,掩盖了原本的言语。

姜南久前倾身子,眼神中含着笑:“泰久觉得我的目标是什么?”

拇指按着刀柄的末端,四指攥紧后放轻了语调:“你希望是什么?”

“我希望……”毛泰久对于那刺耳的声音并不在意,姜南久动作中戏谑的意味十分明显,说明他根本没想要回答自己的问题:“与我有关。”

“……”姜南久一愣,看着毛泰久自位置上站起,将盘子拉到一旁后一手撑着桌子缓缓凑到自己耳边说出那句话:该说不说毛泰久随便想出来的回答于他而言倒是挺准的。

如果忽略毛泰久另一只手上攥着的刀,这个画面可以称得上唯美。

姜南久侧头对上毛泰久的眼神,那双平日里绅士十足的脸庞如今透露出些许僵硬,因着距离非常紧凑的关系姜南久可以很明确的捕捉到对方眼里的兴奋。

如果是常人定会对这样的毛泰久产生恐惧,但对于姜南久来说这无异于投怀送抱。

清了清喉咙,姜南久身体向后倾斜了一点,将左手的牛排送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毛泰久手中的刀已经有了预备的架势,但此时对于姜南久的举动却产生了些许疑惑:“在想什么?”

“你很香。”姜南久凑近了毛泰久的脖颈处轻嗅:“像红酒。”如果再接近一点,触碰上肌肤似乎并不是梦。

头皮发麻……

毛泰久捕捉到的不仅仅是姜南久的动作,还有他言语中的陶醉之意。

那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另一手中握着刀般,用着接近于与情人**的语调同自己说话,甚至放下刀去触碰他撑在桌子上的那只手。

而就在他要动手的那一刻,鼻尖所捕捉到的气味才是他头皮发麻的真正原因: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那个味道。

血腥味很淡,如果不是凑近根本闻不到,以至于他在刚刚接触的过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股气味。

所以为什么血腥味会从姜南久开口时才能闻到?

站直身子将自己的酒杯重新端起,透过光观察着那鲜亮的色泽:并不是鹿血的偏橙色,而是实实在在的暗红,短暂挂杯的液体相对也没有动物血的粘稠度,就算是后期勾兑也无法做到如此充分的融合。

所以只有新鲜的液体配合发酵初期一起汇聚才会有这样的成色,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

掺杂着人血的红酒通过本身果酸发酵的气味稀释了本来的腥气,如果不是对这种味道十分敏感的人根本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

“喜欢的话送给你。”姜南久把手边瓶身雕刻精美,瓶颈包装着金色拉花的红酒推向毛泰久的方向:“就当是见面礼了。”

看着眯眼笑开的姜南久,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他知道为什么姜南久会总是对他露出那样的眼神了。

正这样想着,毛泰久感觉面前的场景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跌回座位上的同时,他终于意识到了右手的微弱刺痛。

姜南久的那枚尾戒……

摇了摇已经感到昏沉的头,毛泰久左手紧握的刀也没有了力道,落回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但所幸意识还有些许存在,所以并没有狼狈的从椅子上滑下去。

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是他,绝不会放过这个猎杀的机会,猎物无力反抗反而会更加刺激他的兴奋,可精神恍惚这点对于猎杀者来说却是致命的。

面前的人正在优雅的进食,慢条斯理的等待着药效发挥作用。

毛泰久躺在靠椅上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燃尽,可他却根本没法做出任何反击。

过了半晌,他终于从愤怒中脱身,因为他已经完全丧失意识了。

姜南久放下刀叉,拿过纸巾将嘴角点点擦拭着:“如果是我那些兄弟姐妹们,你怕是会成为他们赠予我的收藏品之一。”

成运市的犯罪率很高,但相对的质量还有可提升的空间。

晃动着酒杯不时抿上一口直到喝净,姜南久低头看了眼表:“泰久。”

对面的人睫毛颤了颤,皱眉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对上姜南久的视线。

身体的操控权在渐渐恢复,可毛泰久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念头,现下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红酒发愣。

直到一声响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目光移动到姜南久的那只手上,空洞的眼睛终于眨了眨。

“还是很困吗?”语气中涵盖着些许担忧,可眼中却根本没有忧虑的神色。

姜南久拿过湿巾拭过一根根手指后将其放到一旁,等待着毛泰久作出回应。

没有任何动作,毛泰久就那么盯着那双手,仿佛要将那模样牢牢的刻进脑海深处。

手指可以缓慢的屈伸时,毛泰久的目光终于落在姜南久的脸上:“为什么来这里。”

“为了我的新作品。”没有再避开这个问题,姜南久总算吐出了此行的目的:“却没想到发现了更有趣的宝藏。”

毛泰久并没有过于自信的意思,可他非常肯定那个宝藏就是他本人。

毫无夸大,自觉意识到这一点使他有些失语……

这已经不是领地意识的问题了,而是他本人的切身问题,他从没想过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虽然以前有过,但现在那些人都已经到水库里和鱼虾作伴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或许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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