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寒嘴唇微张，轻轻一吹，一股寒流夹杂着雪花雪球劈头盖脸地向人群里砸过去。

如同夜晚般黑色的皮肤，银色头发，头两侧带着白色兔毛绒花发饰，身后翅膀上的纹路是梅花的枝条，衣服上也点缀着梅与雪花。

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添加冰冻状态，所以冬之寒多来了几次技能，成功把在场的公司员工冻住。

源乐时知道这些只是苦命的打工人，也没有为难他们，薅过文件后让冬之寒把他们的脑袋露出来，其余部分接着冻住。

“我问你答，咱们速战速决。”

组长点点头，一副只要不杀我什么事都好办的姿态。

“你们来这颗星球的飞船停在哪里？”

“停在外面的郊区，需要我们的工作证才能驾驶，这位大人，小的可以带路，还可以帮忙开飞船。”

源乐时都被这副谄媚的表情震惊到了，虽然为了活命做什么都不寒碜，但是这也太狗腿了吧？

“那你们逃命回去不会被惩罚吗？”

“我们只是底层员工，把报废的机甲自行报销后离职就可以了。”

“那岂不是我让你们的工作丢了？你们怎么想的，我要听真实想法。”

要是说不怨他，就说明此子心机深重，断不可久留；说怨他的，说明此子心直口快，必有后患，断不可久留。

当然源乐时只是在开玩笑，虽然员工们觉得这并不好笑，一个个都哑了声。

“好了，工作证给我，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对了，留一个会开飞船的，还有一架飞船。”源乐时提出要求。

但是组长迟疑地说：“我们被派到这里的，只有一艘飞船。”

源乐时拍板定案：“那你们就自己走远一点，等我飞船开走了，你们再通讯叫飞船救你们，所以只能委屈你们在冰里多待个几小时了，放心，我有把握，最多是小感冒，死不了的。”

冬之寒落到他伸出的手指上递出一片精致的雪花，源乐时接过后摸摸她的头然拜托她在这里看住他们。

“拜拜，四个小时后再见咯，别想叫人挣脱开，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的，一直”，他伸出两根手指指着眼睛，从冰雕群旁边光明正大的出去。

外面其他听见动静的氏族也不敢拦，毕竟这么厉害的天外之人都被打败了，他们上去不就是螳臂当车吗？于是从心的让开了一条路。

花了一刻钟回到最开始的营地，源乐时钻进废墟中，用灵力给自己套了个膜挡灰尘，然后直接把闭目养神的埃维金人全部叫醒。

直截了当的通知马上出发离开这颗星球，他再次召唤出风萝准备将他们带过去，然后留下了卡卡瓦夏和齐加纳。

卡卡瓦夏看着空中的少女，眼睛亮晶晶的，让源乐时没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

“她是风萝，是世间美好祝福凝结而成的，从飘动的柳梢上悄然而生，卡卡瓦夏你也是被母神祝福的孩子哦！”

和煦的春风吹动卡卡瓦夏的发梢，现在的他看起来已经没有几个小时前流浪的模样了。

“好了，你们可以过去了，不用担心安危，风萝的和风亦可化作利刃，那边也有个精灵守着的，你们到那边可以再休息一会儿，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源乐时看向那些还面露不安的人安慰道。

等人都走完了，源乐时召出三世镜，一个金色与蓝色不断流转的通道出现在他一旁，上面流转着沙漏和石刻。

“走吧，切记不可改变历史”，源乐时再次叮嘱，然后转而说道，“不过我可以将过去的物件复刻再带到此时。”

卡卡瓦夏露出激动的神情，牵着齐加纳的手跟在源乐时身后一同走进时间通道。

＊＊＊

“欢迎来到，这个悲伤的世界，卡卡瓦夏。”

“你的好运是我们，也是所有埃维金人最宝贵的财富。”

“…两天时间，活着出来，证明你的本事货真价实，”

“财富，地位，权力，公司会给你想要和不想要的一切。”

“而我们，将在下一次「卡卡瓦」的极光下重逢。”

男的，女的，来自不同时间线的声音回荡在他们三人耳边，齐加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母亲的声音，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声。

源乐时从里面听到一些不太妙的话语不由皱眉，什么叫“活着出来”，这是对谁说的，而且怎么又跟公司扯上关系了。

一阵笑声突然出现，源乐时扫视四周，发觉齐加纳和卡卡瓦夏听不到这个声音。

小丑面具，眼球糖果，扑克牌，长着猫头鹰脸的猫踩皮球，弹出月亮脸的惊吓盒子，假牙钱包，长着人腿的鸽子魔术师，无数东西喷涌而出。

在马戏团用具之后隐约能看见站着一个无脸黑衣男。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你会带来什么变数呢？阿哈真的好期待啊！哈哈哈哈哈哈。”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黑衣男就开始神经质地大笑，都没等源乐时说什么就自顾自的消失了。

源乐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所以，来了就走的意义是什么呢？来玩的吗？搞不懂。

他回过神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见卡卡瓦夏和齐加纳担忧地看着他，摇头说了句没事后继续往通道出口走。

用灵力掩盖三人的身影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与往日一般无二的干旱天。

“茨冈尼亚，茨冈尼亚，焦渴的暴风眼，诸神唾弃之地，有石而无水，有雷而无雨，有血而无泪。

你用坠星捶打我们，用风雷淬炼我们，用裂土咀嚼我们。你赐予我们蜂蜜之名，却又将我们置于苦涩的刀下，三重眼的地母神，如果你能听见，就求您睁眼看看这个孩子。

当您带走他的父亲，我的孩子尚在羊水中沉睡，而今丈夫所在的地方，我也即将去往。

我不求自己走得安详，只愿您能告诉我，在襁褓中熟睡的孩子，他可否梦见母亲的心跳，梦见雨落在大地的声响？求您告诉我，生命是否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

否则，为何这孩子生来便要迎向死亡？”

他们一出来看到的就是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抱着熟睡的婴儿在喃喃自语着。

源乐时拦住想过去的齐加纳，残忍的摇头，她双眼通红无法言语，呆愣地站在原地。

如果他在这个时间点穿越的话，说不定可以将他们的灵魂收到忘川中，但是源乐时知道这并不可能，更何况世界上本就有无可奈何之事。

在那女人说话间，外面传来打雷的轰隆声，不一会儿久违的雨淅淅沥沥落到地上。

“妈妈，妈妈，雨！下雨了！”小时候的齐加纳在房间外面兴奋地喊着。

“雨？雨？”妇人神情恍惚呢喃着。

小齐加纳还在说：“下雨了，是真的！那群外乡人没有骗我们，他们真的唤来了雨，妈妈，我们能离开这里了，我们能回家了！”

此时的齐加纳只感觉讽刺，那群外乡人最终并没有拯救他们，反而将他们推向灭族的深渊。

“回家，啊，三重眼的地母神，是您。您听见了么？谢谢…谢谢……”，她语气哽咽，看向怀里的婴儿，“宝宝，快听，这就是雨的声音。在你出生的那一日，天上也像这样降下母神的恩赐。

你是幸运的孩子，被祝福的孩子，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是祂赐给埃维金的礼物，我的孩子，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

欢迎来到这个悲伤的世界，卡卡瓦夏。”

齐加纳说在这个时间，他们的父亲已经被流沙卷走，只留下给卡卡瓦夏的衣服，但后来为了以防嗅觉灵敏的卡提卡人发现，卡卡瓦夏在血水将它毁掉了。

源乐时点头，用灵力将这件材质并不算好的衣服复刻下来，递给卡卡瓦夏。

姐弟俩眷念地注视着母亲的面孔，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不久后，母亲将会被卡提卡人杀死。

卡卡瓦夏看了一会儿后主动提出：“先生，我们已经好了，离开这里吧。”

源乐时还想安慰一下，发现自己并不精通这方面的话术，就欲言又止。

齐加纳看出了这点，强颜欢笑着说：“我们能再次见到，已经很幸运了，就到此吧。”

源乐时点头，将时间线设置到稍微往后，再次踏入时间通道。

卡卡瓦夏最后看了一眼记忆中模糊的母亲面貌，狠下心离开。

没有人看到，处在过去时空的妇人突然抬起眼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明明是空无一物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卡卡瓦夏，你去哪儿了，你受伤了？！”

三人来到六年后，无限接近源乐时与他们相遇的时间点。

「齐加纳」蹲坐在石头上，望着「卡卡瓦夏」的手。

“我把它拿回来了，姐姐。”

“你去找他们了？太危险了！这只是一串项链，不能吃，也不是水，没有它我们也能活下去。但我不能没有你，弟弟，不要再靠近那群卡提卡人了，好吗？”

“姐姐，不要怕，卡提卡人很笨，但我很聪明，和他们玩游戏，赢的一定是我。”

“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我和他们打了赌，赌沙漠里的两只小鸟，还有我，哪个会先死掉，我赢了。他们怀疑我出千，但我没有，我赢得光明正大。”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源乐时用不赞成的眼光低头看向卡卡瓦夏，声音拖长，同时用手指邦邦敲他脑门：“不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自己安危最重要。”

过去的齐加纳也说：“我知道你能赢，你一直是个运气很好的孩子，你的幸运是地母神的恩赐，可这不是你去找卡提卡人硬碰硬的理由，他们嗜血、残忍，贪得无厌——别忘了爸爸妈妈……”

她语气梗塞，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激动，深呼吸几口后，缓声说：“这只是一串项链，可是卡卡瓦夏，你是我最后的家人了。”

「卡卡瓦夏」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姐姐，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开心的，因为这是妈妈留给你的项链，以后不会再有了。”

「齐加纳」说：“它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我最爱的弟弟…我不会责怪你，但你要记得妈妈说过的话，痛苦和贫穷是母神的考验，祂也赐给了我们机遇，那就是你的幸运，卡卡瓦夏。

你的好运是我们…也是所有埃维金人最宝贵的财富。你是受母神赐福的孩子，你能带领氏族走向幸福，所以，永远记得保护好自己，也永远不要怨恨痛苦和贫困，好吗？”

「卡卡瓦夏」沉默不语。「齐加纳」温柔地用手摸摸他的头：“听话，向母神发誓。”

“…好，我向母神发誓，我会永远保护好这份「财富」。可是，姐姐，如果三重眼的地母神真的在注视我们，

那当爸爸被流沙卷走的时候，母神为什么没有保佑他，明明爸爸是为了准备给的她的供品才会去卡提卡人在的地方；

当妈妈在我们怀里慢慢变冷的时候，母神又在哪里，妈妈直到闭眼的那一刻，口中还在请求她的原谅；

姐姐，大家都说我聪明，可我不明白，如果每一场雨都是母神的宽恕和恩赐，那我们是犯了多少错误，才要为了死亡而出生在这世上？”

「齐加纳」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天边泛红的云朵。

卡卡瓦夏也拉着齐加纳的手，神情疑惑，他至今也没有搞懂这个问题。

源乐时倒是可以说“你们的地母神是不存在的，所以救不了你们”，但这像话吗？而且他现在在夸张地哭着，小麒麟很怕他鼻涕泡都哭出来。

最后居然是两个受害人来安慰他，告诉他已经没事了，都过去了。

天杀的市场开拓部，天杀的奥斯瓦尔多，等他出了这颗星球，心里烦躁了就去找个麻烦，心情舒畅了也去。

甚至于他连同对公司的印象都不好了，这真的是「存护」吗？

这算哪门子存护啊？怕是个宇宙级垄断势力，星球不加入就等同于对存护不敬，然后找借口攻打吧？

这个星际和平公司很有可能就是打着存护的旗子敛财的机构，源乐时在心里为这个组织划上一把叉叉。

（私密马赛，我明明设置的定时，也提前进入审核了，结果现在还是显示等待网申，所以没有准时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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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