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你会做什么呢？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欸，竟然没有想过吗？这种问题难道不是人在中二期都会幻想的事吗？

——这种事一听就知道不可能啊。总是幻想些不可能的东西，岂不是没有意义。

世间万物，又有多少真实？有时候幻想也是一种慰藉，让人不那么辛苦。

——那也只是错觉罢了。可生活还是在继续进行，岂会因为所谓辛苦而停滞。

人其实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精神意志纵然能强行撑住，躯体也早晚会有反应。难道你想做被压垮的那一个？

Chapter 07

昨天临睡前早川葵特地设置好了闹钟，可万万没有想到——闹钟未响她就醒了过来。

是雨声。从凌晨开始，天就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声清脆且细密。

早川葵起身拉开厚重的米色窗帘——外面天色无比阴沉，乌云密布，没有一丝明亮的光，看不出来已经是白天的样子。

真是糟糕的天气……这样的天气，越前怎么打比赛？

打开窗户，早川葵伸出脑袋去探了探温度，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砭人肌骨的寒气。下一秒，她就打了一个哆嗦。

还是多穿点吧，虽然到了中午可能暖和点来着……

“咦，小葵，你今天出门好早啊。”

在厨房准备料理的早川凛看到准备出门的女儿不由地惊讶道。

毕竟她的这个女儿是雷打不动地爱卡点去学校。今天真是反常，明明下这么大雨，竟然还提前出门。

“嗯，有点事。”

早川葵有点小小的后悔。关于昨天脑袋一热就答应越前去看比赛的事。

原因不外乎是今天天气不好，让她感到有些麻烦。

“带上伞，路上小心哦。”

“好的。”

虽然觉得麻烦……嗯，但是毕竟答应了越前，她可要言而有信。

再说，她还是很想再看看的，很想再看看越前打网球的样子。

》》》》》》

早川葵坐上前往森林运动公园的电车，可能是因为时间和天气的缘故，电车里人并不多。

天色还是昏暗得如同夜晚。白色天光被厚重的乌云挡在后面，树叶在风中瑟瑟发抖，不断下落的雨滴宛若在天与地之间织就了一张透明的网。

早川葵坐得腿有些发麻，她轻轻动了动腿，突然之间手机震动了一下。

有邮件进来了。

翻开手机盖子，唔……并不认识的号码。

『早川姐，比赛延期了，我们要回青学了』

是越前……

早川葵轻轻蹙起眉。

她都快到森林运动公园了……时间怎么这么不凑巧。

“啪嗒。”一声，早川葵合上了手机，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打算等下一站到了就去坐反向的电车回家。

大概妈妈会用很惊讶的语气问她“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那果然还是去上课吧……思及此早川葵又觉得很可惜，难得有逃课的机会……最终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她还是决定去森林运动公园附近晃晃，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

就在电车飞速前进的那个刹那间……她看到了……

就在下面不远处的网球场内……有带着白色帽子的小个子男生直直伫立着。他的对面还有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穿着暗黄色的运动服。

来不及看清他们准备做什么，前方就变换了风景。

那不是越前？不是说要回青学吗？怎么这样站在雨天里也不知道撑把伞，还有他的队友呢？

早川葵心里突然浮起了焦虑的感觉。

“噗通、噗通——”心脏以不安的节奏跳动着。

“森林运动公园到了——”

听到电车里播报的女声，早川葵立马走到下站口。

等到电车停下车门打开的那个瞬间，她就急急地走了出去。

早川葵撑着伞，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一路上凉风吹拂，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脚下的小水花溅起又落下，扩散出许多圈小小的波纹。

再往前……应该就是他们站的网球场了。

那个被高耸的大乔木遮蔽的网球场。

早川葵呼吸有些急促，步伐越来越越快……

很快……很快就可以到网球场口了。

然而——她的步子却戛然而止。

透过繁密的绿叶，她所看到的的是一场实力悬殊差异极大的比赛。

越前在这场比赛中，处于极度的弱势。

他来不及反应对方的发球，总是接不到。就算好不容易接到了，也因为力量的悬殊连球拍都被振飞。

早川葵不由攥紧了拳头，浑身的血液好似都朝上涌去，心脏跳的飞快。她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就在这里静静地看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越前发球，但是他的外旋发球在对方的眼里犹如儿戏般不堪一击。

心口处蔓延的酸涩感愈发强烈。早川葵慢慢朝后退去，她已不忍心再看。

几乎是下一秒，就听到了一个充满讥诮的低沉声音。

“——多亏了你，这下总比对着墙壁练习有趣多了。”

随后那个高个子男生就走了出来。

早川葵直直地盯着他，眼中隐隐鼓动着怒芒。

他的皮肤黝黑，眉毛浓密整齐，眼睛锐利如鹰，嘴角还噙着那么点尚未褪去的冷笑。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真田弦一郎转过头来，看着斜后方撑着大红伞的女生。

一头短发，不高，很白，五官清秀，那双此刻正闪烁着怒意的眼睛在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没等真田说什么，早川葵就率先开了口，她的声音有些隐约的颤抖，大概是因为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同学，做人可不能太嚣张哦。”

真田睨了眼网球场内的越前，略微侧过脑袋，问道：“你是他的朋友？”

早川葵冷哼一声，眉眼之间透着淡淡讥讽，她把伞举得高了些，冲着对方微微扬起了下颌：“关你什么事？”

“你……”真田一愣。

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

早川葵面无表情地瞥了真田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往网球场走去。

看着女生的背影，真田弦一郎皱起了眉。他握着背包的手悄然用力，最后看了眼早川葵的背影，转身离开了森林运动公园。

》》》》》》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路过网球场往里面看一眼，就会看到一个女生撑着很大的红伞，前面还站着个男生。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很是奇怪。

“唔……今天雨还真大呢。”

“比赛延期了也挺好得嘛，可以多准备准备呀。”

“而且你看这天气也不好对吧，怎么能发挥出你的真实水平呢！”

早川葵试图用轻快地语言打破这沉默的场面。

但是没有用，所有的话语都激不起半点涟漪。面前的男生像是没有了生气一般，目光黯淡无神。

“对了你怎么不回青学还呆这里啊……”

“切。”越前看了眼早川葵突然开了口，口气里带着点不悦：“你不都看到了吗。”

“唔。”这回轮到早川葵无言以对了。

气氛感觉更尴尬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她也不会安慰人。

早川葵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拉过越前的手腕，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跟我来吧，越前。”

大雨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可伞下两人，却在一种无限静谧的氛围里。

早川葵的笑容犹如春风般，拂过了越前的心头。

》》》》》》

烤鱼。天妇罗。章鱼烧。烤串。寿司。以及，两碗汤汁浓稠鲜美、配料丰富的拉面。

“早川姐，你点的有点多了。”

越前看着眼前这些食物淡淡地说道。

他被女生拉到了一家日式料理店，然后又看着她雷厉风行地点了一桌料理。可是他现在心情很差，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也提不起兴致。

早川葵撑着下颌瞅了瞅越前，反驳道：“一点都不多哦，你需要补充能量！”说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书包，拿出了一罐葡萄味的Fonta，推到了男生的面前，笑了笑：“喝吧。”

本来是想着等越前打赢比赛再给他的，谁知道……

越前伸手拿起Fonta，“谢谢。”说着就打开喝了一口。

“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吃东西哦。”

“哦……竟然不是喝酒。”越前道。

“嘿嘿。”早川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副“被你看穿了”的样子，补充道：“当然，也喝啤酒……”

越前哂笑了下，又喝起Fonta来。

“咕嘟咕嘟——”

他喝的很快，好像有些心急。

“慢点喝嘛，又没人跟你抢。”

但是越前只当没有听到，有透明的果汁在他嘴角溢出。

早川葵平静地看着越前，眼中饱含着太多情愫。

心疼？怜惜？还是……感同身受？

他的这个样子，就像在抗争着什么……

当时的她也是这样……只是她抗争失败了而已。

很快，越前解决掉了这罐Fonta。

接过早川葵递来的餐巾纸，他擦了擦嘴角。

“你喝得这么快，还吃得下东西吗？”早川葵挑挑眉，笑着问。

“吃得下。”越前淡淡地看了早川葵一眼，“我开动了。”

早川葵微微一笑，也低头吃了起来。

温暖的汤汁入肚，仿佛逼走了所有的寒意，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早川葵时不时就往越前那里瞥一眼。看他皱着眉，一点点地吃着东西，她就好像稍稍地安心了一点。

她说不出安慰人的大道理，总觉得太过煽情和肉麻。更何况，她懂的，越前一定也懂。甚至于，他会比她更加懂得迎难而上与绝不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静的氛围中，碟子里的食物逐渐消失着。

吃完后，两人走了出去。

早川葵推开门扉，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已经转小，她撑起伞问道：“想去哪里？”

越前停顿了很久，眼神有些放空，过了好久才回道：“想回家了。”

好想睡觉……

早川葵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会耽误早川姐上课？”

“唔……越前……”

“嗯？”

“欠我两罐啤酒哦！”

“好。”

……。

交谈声迅速地扩散湮没在雨中。每一颗晶莹剔透的雨滴都承载着此刻纯粹又美好的情感。

早川葵把越前龙马送到家门口，目送他进门，微笑着挥挥手。

“早川姐，下次见。”

越前站在门口，转过头和早川葵道别。

闻言，女生眉眼一弯，笑得灿烂。

“好哦。”

谁知，下一次再见，却在很久很久之后。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