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够变成少年时的模样，我一定会很珍惜这次体验呢。

——那也只会是事后才会这么想吧。珍惜这种情愫，对我来说既遥远又渺茫。

遥远？渺茫？其实一点也不哦。

——唔？

很多事情就像雾里看花，看不真切。你以为的久远，其实近在咫尺。

Chapter 09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的话，那么早川葵确信——她正被命运的手掌推着向前走去。

至于等待着她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妹妹，想染个什么颜色的头发？”

亲切的女声唤回早川葵的思绪——镜子里的女生五官秀气，肌肤如无瑕白玉，透着淡淡血色。时不时的，有人在身后来回穿梭。

没错，此刻她正坐在美发沙龙里。只是觉得原本的黑发太过无趣，想换个颜色，顺便转变下心情。

早川葵拿起色板思考了很久，最终挑了一个焦糖色里带着点玫瑰调的颜色。

“眼光真好呢，这个颜色低调又显白，很衬你肤色哦。”美发师笑着说。

“唔，头发也修一修吧，到肩膀下面一点就行。”

头发太长，总是麻烦事更多一点。暂且不论日常的洗护，光是一把把的掉发就让她头痛不已。

“好咧。”

美发师告诉助手调配染色剂的比例，而后从工具箱里拿出剪刀，坐在移动板凳上神情专注地开始给早川葵修剪长发。

“咔嚓——”、“咔嚓——”

几剪刀下去，原本的齐腰长发就短了大半。

早川葵微微仰了仰头，只觉脑袋顿时轻了不少，连心境也开阔起来。就好像剪落的不是头发，而是万千烦恼。

……。

“啪嗒”一声响起。

早川葵侧目，原来是助手递来了盛放染色剂的小碗。

不一会儿，美发师将染发剂均匀地涂抹在她的头发上，反复刷拭，使其浸润每一根发丝。

化学物品气味愈发尖锐，裹挟着浓重的塑料味与甜腻的香精味，突破了鼻腔的屏障，直冲脑门。

看来美丽也是需要代价的……

如此想着，早川葵不禁大脑缺氧般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间，有很多东西拼命往她脑海钻。只是这次褪去了强烈情感，多了几分理性与冷静。

据黑泽瞳所说——她2010年就会嗝屁。姑且把这件事放一边，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变回18岁……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将这七颗宝石点亮。至于点亮的办法，黑泽瞳说了等于没说……完全没有硬性指标。

倏地，早川葵灵光一闪，思绪翻涌。

对了！黑泽瞳提到2009年她和越前在同一家医院治疗，而且昨晚她还梦见了Plus版的越前。唔，看那样子，估摸着应该也得18岁左右吧，不然哪能长那么高，感觉得有180CM吧……

冥冥中，好似有一抹光亮划开了原本晦暗不明的天空。

只要再多一点……

再多一点思路……

就能抽丝剥茧地找到下一步的目标……

“妹妹——妹妹——”

恍惚间，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早川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怎么了……？”

美发师捂嘴笑了笑：“你睡着了呀，样子好可爱哦。”

“哈？”这也要夸她的么？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把染发剂洗掉看看效果吧。”

“好……”

经过了深度清洗、吹干、精剪等一系列操作，早川葵顶着全新的脑袋满意地走出了美发沙龙的大门。她随意地拂了拂秀发，犹如丝绸滑过指间，连带着阳光都变得明媚起来……

“喂，堀尾，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越前好奇怪啊。”

“是啊，昨天让河村前辈一个劲的给他发波动球！今天又是一个人呆在学校网球场里练球，什么话都不说……”

交谈声传入耳中，早川葵瞬间停住了步子，与两个穿着青学制服的男生擦肩而过。

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早川葵抿了抿唇，照她现在的样貌，突然冲过去问，想必也只会被当成奇怪的人。

越前还没有从打击里恢复过来么？都过去两天了……心情这么糟糕么？

担心的情绪如细线般，一圈一圈缠绕在早川葵的心间，让她呼吸一滞。

犹豫片刻，早川葵径直走进一家店铺，买了一顶贝雷帽和黑框平光镜。对着镜子，将头发盘起藏在帽子里，再戴上黑框眼镜，竟带着几分落拓的气质。

唔，这样总不引人注目了吧……应该可以当做学生混进青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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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进行得跟她预想中一样顺利。

早川葵泰然自若地走进了校门，在路边随便逮（？）了个乖乖学生问路，路过自动贩卖机时还贴心地买了瓶葡萄味的Fonta。

离网球网越近，急促、有力的击球声就越清晰，能够清楚感受到其中深藏的焦灼与不安。

偌大的网球场，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对着墙面击球，奋力奔跑、不知疲倦。

早川葵站在树荫下默默地看着，细碎的日光从树叶间筛落下来，温柔地点缀着她的脸庞，有尘埃在光晕里上下浮动。

突然，手钏突然震动了几下，尽管微弱，仍是被她感知到了。

怎么回事？

早川葵抬起手腕，眯起眼睛仔细端详。

可现在又重归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说，这是一种预兆？

思绪的脉络终于清晰起来，宛若是在夜间航行的船只，终于寻觅到了光的方向。

“我找到了——”

早川葵不禁喃喃自语。

抽丝剥茧般找到了……她眼下的目标。

就是……

“越前……”

“啪——！”

轻柔的呢喃声瞬间淹没在响亮的击球声中。

那只亮绿色的网球几乎是擦着早川葵的脸颊飞了过去，掉落在地面上又高高弹起。

女生瞳孔紧缩，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还来不及反应，越前龙马就匆匆跑来。

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仿佛浑身都蒸腾着热气。

“抱歉。”

“擦擦汗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话音在空中碰撞交织，迅速扩散开来，而后坠落。

越前一愣，冷淡地回道：“不用。”

早川葵收回纸巾，倒也不尴尬，毕竟她现在的样子对于越前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球碰到你了吗？”越前又问。

早川葵摇摇头，否认道：“没有。”

她直视越前的双眼——碧绿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正静静地燃烧着火焰。不甘、愤怒以及对胜利的渴望，统统一览无余。

闻言，越前“唔”了一声，垂下眼帘，拉了拉帽檐，正欲转身离开，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袖。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早川葵的大脑飞速运转，她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我原本来这里，是想给桃城送汽水的。”然后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可是他好像放了我鸽子……既然这样——”她从挎包里拿出葡萄味的Fonta，放到了男生的手心：“这瓶汽水就给你啦。”

Sorry啦桃城，毕竟越前的朋友她只记得这个名字……姑且先拿来用用。

越前皱了皱眉，显然是对女生说的话还没反应过来。

可易拉罐透着寒气，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水珠，湿漉漉的，凉意从手掌蔓延到心口，让他发热的头脑也瞬间清醒了起来。

越前低下头看了看。

唔，是葡萄味的……

早川葵笑笑：“那就这样啦。”说着就转身离开，小跑了几步后又回过头对呆在原地的越前挥挥手，“再见。”

看着她的身影在视线中一点点缩小、消失，越前握着汽水，喃喃道：“真是奇怪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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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川葵回到家中，摘下了帽子和眼镜，把正在准备晚饭的早川凛吓了一跳。

倒是早川广明笃定很多，还夸赞道：“这个发型还不错。”

“一下子都认不出来了。”早川凛回过神来，跟着感叹道。

小葵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总算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我想好了。”早川葵双手叉腰，一脸严肃：“我要去青学念书。”

直觉告诉她，在未来的际遇中，一定有越前龙马这个人。

所以，她要离他近一点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早早地踏上正确的轨道。

“哈？”早川凛又被Shock到，难以置信地问：“怎么想去念书？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好学呐。”

早川葵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嘛。学校多好，青春又有活力。”

“那你干嘛非去青学？”

在早川凛看来，这纯属没事找事，毕竟比再念一遍国中有意思的事情可太多了。

“离家近呗。”

早川葵眨眨眼，说得理所当然。

“好了，凛，没事的。”早川广明放下手里的报纸，眼神沉静宽容，他微微一笑，走到早川葵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鼓励：“想去就去吧。”

坦白说，昨天小葵的状态让他很担心。

有些伤口浮于表面，轻易便可愈合；有些伤口却来自心中，若是得不到正确的疗愈，便只能在封闭的状态中一点点加重，最终溃烂腐朽。

而他希望——他的女儿永远积极阳光、充满希望。毕竟，就算在前进的道路上失败了、选错了，人生也有重头再来的勇气与机遇。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