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岛谷:月见山前辈!听说关东大会的第三场是对战立海大,我会去支持的!]
大早上收到了岛谷春人的短讯,还没睡醒的脑袋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苦笑不得地反应过来。
自从那天认识了岛谷春人之后,我们就交换了联络方式。在没有比赛和训练的空闲日子里,我也时常会去陪他训练。
不过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提出要来看我的比赛。
说实话,对于这个认真又执着的弟弟我是有心想要指导一下的,但是我只能提供给他技巧层面的。
打网球更多需要的其实是内心层面的力量,这样才能进一步提升和突破自己。
我想了一会儿,决定推荐他去看男网部的比赛。
[To 岛谷:对于现在的岛谷来说,看我的比赛并没有什么意义呢(笑)我必须要推荐下另一个人的比赛,他可以给你在网球上更多的启发。]
[To 岛谷:他叫越前龙马。]
发完短讯后我开始日常洗漱和整理。把课本塞进网球包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网球拍。
我的网球拍是定制的,定制它的人正是六角中学的教练老爷爷。所以我和六角中学的许多人也算认识。
六角中学的学生们大多数是在那一片长大的,那里有老爷爷亲手打造的一片乐园。
那天去找爷爷的时候,一见到那个欢声笑语的场景,就油然而生了一种亲切感。
我和爷爷的初识也是好多年前了,大概是我回了日本之后,爸爸带我拜访了爷爷。
也就有了之后我得到了定制网球拍的机会。
说起来,六角中学今年的部长是一年级的葵剑太郎,印象里是一个非常非常活泼的人。
唔,那天青学从房总半岛回去的时候还遇上了,龙马的短讯里提到的印象是“声音很大的人”。
总感觉这两个人的比赛会非常有看头,值得岛谷春人去看一看呢。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完全正确。
那天龙马和葵剑太郎的比赛打了三小时都没有分出胜负,直到天黑不得不中止比赛。
当然这个我是完全没有料到的,那天我们女网照例大获全胜。我给岛谷春人发了短讯询问情况,却完全没得到回复。最后还是从日向葵那里收到比赛还没结束的消息。
一到场上一看,场上的龙马和葵剑太郎打得热火朝天,场外观战的岛谷春人也是一脸严肃认真。
直到教练喊停,宣布了明早9:30再继续比赛,岛谷春人才突然发现我。
“啊月见山前辈,你什么时候来的?”
“先不说那个,感觉怎么样?”
提到刚才的比赛,岛谷春人就来了精神,握着拳头由衷感慨道:“真厉害啊!不管是越前前辈还是葵前辈!都好热血!好认真!真的好厉害啊!”
下一秒,他又变得低落:“可是为什么要中断呢,这么好的状态就被打断了……”
别说岛谷春人了,当事人龙马和葵剑太郎也都是一脸“不够”的表情。
这个时机并不适合介绍他们认识,我劝岛谷春人先回了家,因为他明天无法过来,还承诺了录像给他看。
面对依依不舍的岛谷春人,我低头笑开:这世上越吹千千万,不少岛谷春人一个。
接下来走向我的就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龙马。
“啊……是铃啊。”
这一脸做梦的表情,一看就还是对刚才的比赛耿耿于怀。
回家的路走到终点,他终于纠结好了似的问道:“要和我去打一场吗?”
我哑然失笑,还是把皮球踢了回去,“你该去找南次郎叔叔继续比赛。”
“继续比赛?”
对,没错,对于他来说这场比赛还在进行中。点起他内心的火焰的是葵剑太郎,不是我,我也没办法让他这簇火焰变得更加耀眼。
比起我过于冷静的网球,他和岛谷春人一样,需要热血的沸腾。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因为一回家就撞上了就没见的月见山夫妇。当初说好最快一周就能搬家,结果因为突然的二胎耽误了回程。
隔了这么久见到爸妈,我第一反应是兴奋的,抱了爸爸之后,看向已经有了点孕态的月见山女士,我有些犹豫了。
不愧是金牌小说家的月见山久美佯装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呜呜我们小铃已经不爱妈妈了。”
我这才忍不住笑着小心翼翼地抱上去。
剧本在我们脚边疯狂打转,细细闻着许久没见的家人的味道,我低头看了一眼它,又有些局促:“妈妈怀孕了之后,剧本是不是……”
“不会的,”她揉了揉我的头发,“剧本是我们的家人啊,当然要一起生活。”
我刚想放松下来,爸爸又话锋一转,“但是因为之前有点劳累,妈妈确实暂时不适合和剧本住在一起。”
“所以我们这次回来,是打算先把搬家的事情搞定了,然后爸爸妈妈可能还是要走,爸爸要把工作的事情结束,妈妈大概会回意大利那边好好养胎……”
我沉默了一会儿,抱起剧本点了点头,“迟早会在一起的对吗?”
“对,一家人迟早是会回到一起的。”本来还面露忧色的两个人终于放下心来,把我抱进怀里,温柔的吻落到我的额头上。
说搬家就搬家,第二天搬家公司就上门来了。我背着网球包出门准备去比赛,爸妈就站在门口跟我挥别。
这个场景再普通不过了,每天我都能见到别家的院子里上演很多次。但这一次,我突然鼻头一酸。
转身走出院子的那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就像房屋始终会变得破旧,原本送着我们更上一层的楼梯必然会走向衰老,它会吱嘎吱嘎地发出年迈的声音,在它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终结来临前,也肯定会有新生的事物代替它。
人们或许搬家,或许翻新。或许告别旧邻居,或许掩盖旧疤痕。
总之人这一辈子都走在挥别过去,迈向崭新的旅途中。
从前我是孩童,我目送爸妈离开家;现在我依旧是孩童,爸妈已经开始习惯告别我。
当我有一天,真正离开这里去到另一个避风港……
这里的灯塔也还会为我点亮。
我不是迷途大海的孤单船只,我是经由造船人细细打磨过后的匠心造物。我或许普通,或许并不闪光,但我每一寸都写满了小心呵护。
船总是要出航。
上一辈子的家人,即使住在最近的地方,彼此管辖着对方每一寸海域,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海底深处布满火山,暗流汹涌,布满礁石。
每一个细小的暗流,都把我推向坚硬苦痛的礁石。
我流浪在满是暴风雨的海域之中,被各种困难撞得遍体鳞伤。
没有木船只是永不散架的。
我会发霉,我会粗糙不堪。我会破开第一个洞,不断地渗水,怎么流也流不干。最后我会散架成一堆破木头,永远地沉在海底。
但是有人给我镀上了一层独特的保护膜。
这一辈子,即使我们离别,我也有家人给的自信,那就是“一家人迟早是会回到一起的”。
心的距离是比身的距离更为贴近的东西。
我想,我该大步地往前走了,这一路我会遇到很多风景,很多事物,很多的人。
也许光怪陆离,也许眼花缭乱。
有好有坏,有得有失,有喜有悲,有成有败。
但我知道我走在路上,路的起点是那一座永远明亮的灯塔,照亮路途中的每一寸黑暗,让我足以走向属于自己的终点。
人这一辈子,家人,朋友,和所爱的人,我想我都拥有了,大概是除了自己之外没有更多遗憾了。
直到站到今天的网球场上,开始崭新的比赛征途,我还在思考,我该找寻哪一个自己。
喝彩声阵阵传来,伴随着相机的快门声,我定住了身子。
就像是铭刻在灵魂里的记忆,我始终无法对快门声无动于衷。
要面对吗?
要继续吧。
当年那个执着着打网球的女孩抓住了光,接下来该抱抱自己了。
我想……去演戏。
我想以自己的身份去体验摄影机之后的不同人生。
我想成为自己,我也想成为许许多多的不同的人。
这一次,我不害怕。
我站在原地,冲那个拍下照片的人挥了挥手,忍不住笑开来。身后的凯本天音上来拍拍我的肩:“看起来有好事情发生哦?”
“唔,搬家算不算?”
“哈?”她颇为不解地看了我两秒,又在我的笑容中败下阵来,“到底是什么好地方能让你搬个家开心成这样?”
我挑了个眉,故作神秘地没有回答。
我俩作为双打这么久了,彼此也有了一定的默契,凯本天音猜不到我真正开心的原因,但不影响她陪着我一起开心起来。
我俩就这样傻乐着走出场去,正好刚才那个拍照的人走了过来。
走近了我才注意到他穿得非常正式,在他身后另一个从来没穿正式过的人慢悠悠地走过来。
“哟,我可爱的铃,想我了吗?”朝日奈久武先生还是顶着那张不减当年风采的娃娃脸,即使结了婚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这两天接受的惊喜真是层出不穷,抛掉了以往的冷静和淡定,不顾周围人的震惊,一头扎进了舅舅的怀里:“想你了!”
还是被抱起来转了一圈,叙旧完毕后他指了指刚才那个人:“舅舅给你介绍个人。”
我听到“舅舅”这个自称出来后,女网部那些人纷纷出了一口气,身后动静不断,我还是暂时把心思放在了舅舅介绍的人身上。
“你好,我叫月见山铃,请多多指教。”
来人金发碧眼,一看就是外国人,却有着一口标准的日语:“你好,我叫詹姆斯,是个导演。”
朝日奈久武是个制片人,他所结交的朋友大多也是导演、制片、演员之类的圈内人,但我并不理解他们今天的来意。
在我把疑问的眼神投过去之后,舅舅揉了一把我的脑袋:“他想拍一部网球题材的电影,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演员。”
“专业的女演员打网球不专业,打网球的形象上又不符合他的要求。所以我就他来找你爸爸,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形象上还可以的女网球选手。”
“来之前我想到铃不就是打网球的漂亮女孩子吗,所以就干脆先带着詹姆斯叔叔来看看你。”
詹姆斯导演点了点头,“你很漂亮,是非常适合镜头的一张脸。网球也打得很好。就是年纪太小了,演幼年的女主角比较合适。”
下一秒,他把眼神投向了一旁看戏的凯本天音:“这位小姐也很不错,请问……”
凯本天音倒吸一口冷气:“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在詹姆斯导演疑惑的眼神中,鹤田美先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大家都笑起来。
在一片笑声中,我深吸了一口气,跟詹姆斯导演自荐:“请先让我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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