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神奈川立海大附中,强势蝉联关东大赛十五连冠和全国大赛两连冠的顶级豪强。

幸村精市,当代国中网球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带领立海大网球部的神之子。

“令人难以置信地,这一年的全国大赛,横空出世的黑马青学继立海部长幸村因病缺席的关东十六连霸之后,于同年全国大赛上再次阻断王者立海大附中的全国三连霸之旅,横亘在国中网球界的立海大成为牧之藤后又一个没落的网球强校。”

靠在病床上的幸村精市不知怎得突然回想起了国三那年输掉全国大赛后各大网球杂志上铺天盖地的报道。

“呵,没落的网球强校,再想起来也还是不甘心呢……”

关东大赛单打三连败之后,立海大刚刚手术完的部长硬是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精神力,将原本长时间稳扎稳打的复建计划极限压缩到了一个月,便再次站上了全国大赛决赛单打一的赛场。

可偏偏天不随人愿,大病初愈的神之子遇上了挑战王权的年轻武士——

“你的网球真的快乐吗?”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个问题都留在幸村的脑海里,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慢慢掩盖,却不可避免地留下一个不深不浅地伤痕,不致命,却痛彻心扉。

他可以微笑着宽慰哭泣的学弟,却无法自抑地在每一个深夜默默回想:难道真的是我走错了路吗?

很多很多年后,或许曾经对胜利和荣耀的无上追求早已被所有人淡忘,但只有幸村知道,这是他心中解不开的死结,也是困住他网球之路的牢笼——

伴随着当年不顾身体强行上场带来的后遗症和长期的多思,幸村的身体在U17世界杯高强度的比赛和训练中,如同春日里开的绚烂的花一般,于花期结束后迅速衰败下去,在几次旧疾复发之后,甚至不得不长期住在医院里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呼吸困难等致命的并发症。

这位曾带领立海大网球部走上荣耀巅峰,却又失足坠落的部长的思绪渐渐飘远,耳旁只能听到仪器急促的‘嘀嘀’声。

“幸村!”

“精市!”

“呜呜呜呜部长求求你睁开眼!”

除了医生护士急促的抢救指令和家人的低声啜泣外,似乎还有几道熟悉的声音——

“真的很多年没人喊过我部长了啊……”

传说中人死后大概会被勾魂使者带回地狱吧,可幸村精市却感受着自己的视线慢慢升高,而后逐渐化为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一行一行的文字闪现在眼前:

‘我真的不明白,立海究竟是为什么要被赋予这样一个结局啊!’

‘不被上帝宠爱的强者就活该成为垫脚石吗?’

‘都叫神之子了,为什么神明就不能偏爱一下他的孩子呢呜呜呜呜呜呜呜……’

‘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

幸村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恍然意识到,或许一切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设定好的轨迹。

可自己,可自己的队友们,可立海大又凭什么沦为这该死的命运中的垫脚石!

“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

灵魂一阵剧烈的撕扯过后,幸村听到了一道声音:

“再来一次,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幸村心头一震:“你是谁?”

“就当作是不小心开了小差的神明,对他的孩子的小小补偿吧。”

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神之子在生命的尽头终于等来了属于神明的偏爱。

“Game and match,幸村,6-0。”

11岁的幸村放下球拍,慢慢吐出一口气:“弦一郎,五维数据又有进步了。”

刚被幼驯染在JR大赛决赛削了个6比0的真田弦一郎猛地灌了两口水:“还是赢不了你。”

幸村不置可否,上辈子真田也没打过自己,更遑论现在自己是二周目,要是输了可还得了。

活了第二遭的神之子,凭借着从关东走向全国再走向世界的记忆和经验,这一世早早地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网球之路,甚至连带着真田的进度都被督促着加快了不少。

颁奖结束后,早早收拾好的真田看着幼驯染少见地磨蹭在场边慢悠悠装着东西,满头问号:“幸村,还不走吗?”

“难得今天天气还不错,欣赏一会风景有什么不好?”

幸村笑的温柔,真田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雨点劈里啪啦落下来的天,到了嘴边的疑惑又默默吞了回去。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JR大赛结束后应该会碰到那个人,幸村心想。

“请问,你就是今天JR大赛的冠军吗?”

终于来了——一度被真田视作劲敌,卯足了劲想要赢过的,青学的支柱手冢国光。

和记忆中一贯严肃的语气不同,还是小学生的手冢讲话还带着一点活泼的调调,完全和后来与真田并称国中网球界两大‘教导主任’的扑克脸不同嘛。

同为关东高校的网球部部长,幸村对手冢的看法可以说是非常复杂。作为把带领立海三连霸当作最大目标的立海大部长,真田对战胜手冢的执念无疑成为他轻敌并选择在关东大赛保留实力错失冠军的导火索;但作为部长,幸村敬佩手冢为了青学的胜利几度搭上自己的网球生涯;同时作为国中网球界的顶尖高手,幸村认可手冢的实力也不免地产生惺惺相惜之感。

因而明明可以选择带着真田避开这一场和手冢之间的私下比赛,幸村却还是故意留下,甚至是有意识地促成这一场前世鲜为人知的,两位国中网球界第一梯队的高手之间的对决。

手冢不知道眼前这个纤细漂亮的少年脑海中已经把自己上辈子从国小到U17十几年的网球生涯回忆了一个遍,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弥补今天没能和这位最强的对手打上一场的遗憾:“我也是今天的参赛选手,但是因为一些意外没能赶上比赛,如果不冒犯的话,能不能请你和我比一场。”

真田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两步挡在幸村身前:“手冢,想和幸村打球的话至少要先赢了我再说吧。”

两家从爷爷辈开始就是世交,虽然并不常见面,但彼此之间是认识的。

“真田……”

手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幸村笑着打断:“既然这样的话,就拜托弦一郎了。手冢君,挑战冠军之前不如先打败亚军吧。”

上一世的这场比赛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从真田后来简单的叙述中得知了最后的结果——真田大比分输给了手冢。

重来一次,幸村想亲眼看一看,从四岁相遇开始就在自己有意识地训练下的真田弦一郎,和手臂还不曾受伤的手冢国光,究竟会打出怎样一场比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位爷爷之间暗戳戳的较量倒是也遗传给了孙辈呢,’幸村心想:“One set match,手冢发球。”

临时充当裁判的幸村十分自作主张的把首局发球权给了手冢,而真田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毫无负担地接受了自己幼驯染明目张胆对对方的‘偏心’。

手冢手中的网球在地面上反弹两次,被高高抛起,镜片上的反光一闪而过,随即一道黄色的球影落入真田的半场,在网前的球场上旋转两圈,又反向向球网的方向弹去。

“还处在未完成形态的零式发球哦,”幸村盯着装上球网后又落在地上的黄色小球,不紧不慢地报出比分,“15-0,弦一郎,你要怎么办呢?”

零式发球作为青学部长的绝招,会用的人不少,能破解的人却不多,就幸村的记忆来看,起码当时的国中生里有能力直接打回去这一球的人仅自己而已。

而不同于零式削球,接零式发球受比赛规则限制必须要等球触地后才能回击,虽然会给手臂带来一定程度上的负担,却无可置疑地是手冢在日本国内乃至世界赛上的一个大杀器,甚至于在那年的全国大赛单打二上,青学的不二也是依靠零式发球识破了仁王的幻影。

幸村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淡淡看向眼中燃起战意的真田:‘那么国中网球届未来的皇帝,这样一个不完美的零式发球,你要如何应对呢?’

手冢趁热打铁,又是连着两记零式发球。

“40-0,game point。”

最后一记零式发球伴随着击球声响起,与此同时,真田动了,他瞬间判断出了球的落点,然后极快地来到网前,在网球落地反弹后的第一时间挥拍,一记漂亮的高吊球打回手冢的半区。

而对面的手冢也没有动,伴随着幸村提前报出的比分——

“出界,game手冢,1-0。”

球擦着边线最外沿弹出场外,不过一指宽的距离。

真田慢慢吐出一口气:“不会有下一次了。”

接下来换边发球,棋逢对手的真田毫不犹豫地解禁了在和自带bug的幸村一次次对打中威力早已比上一世同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风林火山,在有来有回的对打间拿下一局。

渐渐变得更阴沉的天空中隐隐传来雷声,而场上的人却似乎毫无察觉。

再一次来到手冢的发球局,在第一局末的那一球就已经让手冢意识到,现在的发球已然拦不住真田,唯一的路就是赋予球更强的旋转,使它的回弹变得更低,球速变得更快。

“砰!”真田的回击如他所说完美地落在底线上。

“0-15。”

“手冢,只是这样的球是拦不住我的!”

‘还不够,只是这样的发球还不够!’

手冢想着,手中的球拍毫不犹豫地挥出。

“哦~”幸村眼中的笑意加深,“变得更快了。”

“15 all。”

真田不甘地正了正头上的棒球帽,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这还是继幸村之后,第一个让他切实体验到压迫感的同龄人,手中的球拍不由地紧了紧。

又是一记发球。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一道闪电照亮了阴沉沉的球场,刚刚还位于底线的真田弦一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网前,而他的动作甚至快于了手冢这一球的球速。

手冢的眼中映出了飞来的网球,他不由得震惊,真田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

幸村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到此为止吧,淋雨打球太危险了。”

“可是幸村!”真田握了握手中的球拍,刚刚的一瞬间他好像抓到了点什么,但又转瞬即逝,或许这一场继续打下去的话,他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呢。

幸村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未完的话:“欲速则不达,弦一郎,不要急。”

他知道真田的想法,但现在的手冢还不够强,这一场打到猴年马月才能达到他的目的呢。

“幸村同学,真田很强,那么能够打败真田的你,到底有多强?”手冢的眼中也燃起战意,此时的他,无关青学的传承和责任,心中唯有向着更强的高手挑战这一目标。

“唉,”察觉到身边两个跃跃欲试的同龄人,幸村知道今天怕是不能这么草草了事了,“那么就打一球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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