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pisode.029 夏季,蝉鸣,开端

Episode.029 夏季,蝉鸣,开端

和国中部不同的是,关东赛结束后,立海大高中部的网球部就并不在第一梯队。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部分真正的种子选手都被国家队提前吸收走了、或是加入了俱乐部——再加之今年的青学好运到头,早在八进四,青学和立海就遇上了。

立惠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一边是男友的队,而即便说两人才开始真正交往没几天、但无论如何两人都是已经熟识了三四年了,因此对于这种可能性极其大的事情,乾早就对她打了预防针;再加之立海大这边有森来实时播报消息进度,因此,早在IH刚开始不久的时候,立惠就已经知道了两个学校大概率会在开始之初就遇上。

但是,知道了是一回事,当真的到来的时候,能不能够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我那天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比较好呢?虽说明白自己的立场和整个比赛毫无关系、也对整个比赛不会造成一分一毫的影响,但毕竟一边是邀请自己穿便服去看他比赛的男友、一边是说着“好歹是我们头一次是一个学校的立场看比赛哎,而且都穿制服的话,不是看起来也很像是闺蜜装吗”这样的话来半强迫她和自己一同去看比赛的森,对于立惠来说,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抉择的两个选项。就和我一起吧,好吗,阿立?阿立和我一起的话我会很高兴啦,会高兴得找不到北这样哦——面对着不断朝自己撒娇的森,立惠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因此,“那天可能稍微有点事,抱歉,会晚点来!”,在乾再度联系自己的时候,她只能在森的指导下心虚地如此回复道,再之后迅速将手机收起来,隔了很久后才小心翼翼地去看他回复给自己的“了解了”的讯息。

不过,那天要是自己就那样大喇喇地坐在了立海的那边、再被发现了的话,不是会很尴尬吗?在答应下了森的邀请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没关系,我早就想到对策了。”森看起来胸有成竹,“我会稍微帮阿立化点妆、然后再换上隐形眼镜。化妆前后可是完全可以换个风格的哦?再说了,也是个考验那个乾能不能直接认出你来的契机嘛!”

是吗?是这样吗?但我觉得应该不会这么顺利吧——毕竟是贞治君诶?但是,这样的疑虑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森就已经拉着板凳朝她面前更凑近了些。“仔细一想的话,要不要干脆试试把头发染黑?即便是那个乾,应该也想不到阿立会把头发突然染黑吧……哎呀。”在她说着这句话、立惠假装要生气的时候,她立刻求饶似的抱住了立惠,将头蹭在了她的脖颈旁,“开玩笑的啦,开玩笑的!我超喜欢阿立的美丽的长发哦,绝对是开玩笑的啦。”

“好啦,知道了。”

她轻轻拍了拍靠在自己身上的森的发顶。不过,虽然好像有点任性,但却是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是让她稍有些忐忑,不过又想到“是贞治君的话,应该没问题吧?”,而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这个提案。因此,在比赛当天,她紧张地随着森将她的长发全部挽起来塞进了鸭舌帽里,又笨拙地跟着森的指示将隐形眼镜戴上、再化了淡妆,从镜子里看过去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看吧?绝对没有问题啦。”森在这种时候总会盲目自信,“就算万一暴露了的话——”

“万一?”

“嗯,就阿立帮我挡一下吧!”

森用爽朗的神情说着让立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话。我怎么能挡什么啦!虽说好像能意识到她有什么言外之意,但在这种时候她实在是不想去理解,就干脆摆摆手想要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她连制服的穿着方式都被迫稍微改变了一些。总是原长度的制服裙头一次被卷起来短及大腿,领结戴得松松垮垮、裙腰上也别上了一个粉橘色的五角星的发夹来做装饰。“和我的是同款哦?”森说,和她一起挤到了仪容镜前后又亮了亮自己裙摆上淡金色的五角星。再说了,柳也会帮忙打掩护的——森轻松地说,“别看他那样,实际上口风很紧啦!特别是在对乾的事情上,我想……”

是这样吗?立惠和柳独处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经常从乾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事,但那些事完全不足以支撑她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关于柳的整体框架来。“嗯,反正是个好人啦。”森模棱两可地敷衍着,再亲亲热热地挽起来她的手臂,“我们还是快去场地吧,不然就要迟到啦。”

不过说是“迟到”,也不过就是错过第一场的双打比赛而已。双方都是立惠完全不认识的前辈,而对森来说,即便是立海这边的前辈,似乎也都是和她完全都没有关系的样子;她拉着立惠猫着腰躲着太阳从角落里溜到了立海队员区背后仅剩的空位上,再将立惠塞到了人群里面去。

“现在的比赛情况如何?”森随手抓起了坐在她面前的仁王的辫子,等他转过头来后如此发问。嗯,也就那样,青学的马上就要输了——他一边回答说着,一边用余光瞥了眼立惠,嘴角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哎呀,”反倒是被森的说话声吸引的转回了头来的柳大吃一惊,“这是……”

“嘘!”

森立刻截过话头去,将柳的话拦在了嗓子里。立惠讪讪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呼,点头哈腰地缩了下去。“好久不见,仁王君,柳君。”她稍微有些拘束,毕竟和他们并不相熟、以及自己微妙的立场。因此她又拉了拉自己的帽檐,将整张脸完全遮在了荫蔽下。“不是挺好的嘛?”出乎意料的是,仁王这次颇有些配合的出来帮忙解围,“不管怎么说,五十岚现在都是立海的学生了。老是和青学的混在一起干什么?”

虽说是解围的话,但还是和平时一样带满了深意,一时间让她有些不知道到底这是反讽还是就是单纯的表面上的意思;但从森没接话上来看,大概就是前者了。“嗯。”柳含蓄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们来的时候也恰巧合适——马上就是我和贞治的比赛了。”

“马上吗?”

就确如同柳所说,双打比赛转瞬即逝,分别一胜一负。失去了黄金双打的青学在双打上毫无优势,只幸好在立海的双打一是二军,才勉强扳回一城。而柳和乾的比赛,更是速战速决:他们都足够熟悉对方,互相知道短板,分数紧紧撕咬,直到最后才决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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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乾的失败。

-

“立惠。”

在立惠还在考虑自己该怎么圆“自己明明没有到现场却已经知道了他输了比赛”的这件事时,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身旁森意义不明的感叹声也证明了这一点。她活像是在外疯了一天一夜、而被父母抓包的小孩一样一瞬间身体僵硬,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回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摆出什么表情来。血液像是倒流了般的五指冰凉,直到她感觉到他轻轻地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的时候,才回过了神来。

“……乾君。”她嘟囔着回复。

他的表情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像是早就知道了她在这边一样。“要不要去转一圈?”他自然地说道,对着柳等人点了点头权当打了个招呼。立海这边因为他的突然出现不由得引发了小小的骚动,“那个衣服,不是青学的吗”“那不是刚刚输给了柳的乾吗”,诸如此类的议论声灌入了她的耳中,让她不禁更加坐立不安。

不论站在什么立场上,不和他一起出去是完全不行的了。身后又有森适时地推了一把,她抓着乾的手费力地站了起来,再被他牵着手拉出了观众席。头上的帽子留给了森,她的马尾落下来后又黏黏答答地粘在汗涔涔的脖颈上;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替她将马尾撩开,指尖烫得惊人,惊得她起了一脖子鸡皮疙瘩。

“怎么了吗?”

在两人一同走到没什么人的空白场地附近的时候,乾如此发问。她一路上格外沉默——不,或者该说从IH与他再度相遇、到现在以来,她在他的面前都总是沉默,像是有所恐惧,哪怕是在交往后,也没有以前那么活跃。就像是现在:她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呢?战战兢兢地蹬鼻子上脸、但实际毫无底气,像她这样自相矛盾的行为实在是毫无意义。“……没什么。”她摇摇头,“我……”

她开了个头,又被他突然打断。“你听。”乾握着她的那只手稍稍收紧,像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一般,“蝉鸣。突然出现的蝉鸣。”

“是吗?”她抬起了头来,这才发现萦绕在头顶的确实是早就习以为常了的夏天的蝉鸣。透过了树叶间缝隙的阳光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过于明亮得让她不禁眯起了眼睛——沉闷的热风吹过,她的马尾也轻轻晃动,和热浪般的蝉鸣一起。

和他交握的手早就已经出汗了。但是他丝毫没有介意、或者是想要松开的意思,依旧是牢牢地握住了她有些汗意的手。“没有意识到吗?刚才在球场那边,是没有蝉鸣的。”他说,“立惠,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知道。”

“一是为了营造相对安静的环境,二是防止对摄影的干扰,三是减剔除一切对周围树木会造成损伤的因素。”明明不过只是两人之间的闲谈,他却依旧是用解说般不急不缓又条理清晰的方式解释说。立惠侧过头去看着他,又不期然地与他的眼神相撞;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目光,却莫名肯定他现在应该是略带笑意、心情不错的。“你应该知道蝉鸣的意义吧?”他再次发问,对话普通得就像是平时的任何一次。

“求偶。”她嘟囔着回答说,声音险些被淹没在了无休无止的蝉的死亡金属里。乾拉着她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微微颔首继续下去,“对,是为了求偶。繁衍是自然界里最重要的行为之一,任何顺应自然界本身的行为都该是合理存在的。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就消灭掉合理的存在,我认为这不是理智的行为。”

“没想到乾君是这种顺应共存派。”

她心烦意乱地回答。明明刚刚才输掉了比赛,还将自己从对方的观众区里带出来,为什么还能是这样平静又坦诚的态度呢?即便是在过往的三年多里早就知道了他就是这样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人,但她还是不免产生了一丝烦躁。还是因为自己不够重要吗?她不禁开始胡乱猜测,却又突然感觉到他理了理自己被汗液黏在了额头上的碎发,然后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就消灭掉合理的存在,我认为这不是理智的行为。”

他在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回过神来后,立惠才意识到了这件事,又隐约察觉到了他背后的意思。轻轻搭在了长椅上的手被他再度握住,温度明明很高、却丝毫不让她感觉讨厌;她看着他俯下身来,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毫无保留地与自己对视。脸颊逐渐贴近,在蝉鸣中、在盛夏午后的热浪中,就像是小小的蝴蝶落在了她的唇角边一样,他的嘴唇轻轻贴近了她。一秒、两秒、还是过了多久?她被陡然激昂的蝉鸣困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听不见其他、也看不见其他;唯一留下的感官便是嘴唇上不属于自己的柔软——他睫毛垂下时带来的小小的涡流旋风般的在她眼前炸开,此后,她才嗅到了他身上干净的柔软剂的味道。

“……那是不理智的行为,也是不尊重的行为。”

最后,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可以叫我的名字吗?他的头轻轻蹭在立惠的颈边。痒酥酥的,心脏在高高跃起后,震落一地。她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又为了稳住自己,伸出手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贞治君。”

她嘟囔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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