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31 海原祭~心跳大作战?!
03
逐渐接近高峰期,教学楼里的人流量肉眼可见的增加,从走廊上的窗户朝操场望去,便看见有不少社团的小摊已经支起。游客三三两两,在不同的摊位前驻足,甚至走廊上有些游客已经手握炸香蕉或是端着章鱼小丸子,阵阵飘香。乾牵着立惠的手,两人费劲地穿过了不知何时在E组的占卜室外排起的长队。
“官方数据显示去年海原祭的人流量高达5000人次,”他嘴里说话不断,“现在不到九点半,走廊上已经有拥挤趋势。今年会超过去年多少百分点呢?”
“听说给町内会送了五百张票。”
“附近有这么多住户吗?”
海原祭还真是备受期待啊。他感叹说着,在走到稍微松散一点的地方后,松开了立惠的手。九月温度仍旧居高不下,即便教学楼内空调温度稍低,但身着长袖班服外套,该是觉得温度恰好合适才对——但是,在乾松开她的手后,一瞬间,手掌的温度陡然下降到她的手臂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的地步。“走廊这边,就全都是二年级的教室了。”她佯装无事发生,拿出游园手册,“E组的是……旋转茶杯的样子。”
纸板制作的人工旋转茶杯是E组的卖点。才靠近教室,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尖叫声;他们站在门外观望了一番,在坐在茶杯里的三人连番被甩出茶杯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D组的是中规中矩的咖啡厅,卖点是女扮男装和男扮女装。穿着裙装制服的二年级学长在门口奋力招揽客人,他们远远躲开,避免了再度被缠上。然后是……“二年C组的机关屋。”穿过了围在D组前的人群后,他们站在了排队更厉害的C组外面。
“不过……真的是单纯的机关屋吗?”
还在C组和D组的交界之处,就看见了贴了一整面墙壁的黑色背景布。和一年E组一样,窗户全都被背景布封住,只在前后门口留下了出入处。“惊、吓、奇、妙、屋……”立惠用手指着贴在背景布上的白色的字,挨个念了过去。“是鬼屋吧?”她站在队尾,和正在她面前的惊吓表情的骷髅头对视。
“似乎是这样。”乾发挥身高优势,观望了一下最前面的宣传语后,回复说。既然如此,鬼屋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走吧——她拉着乾的衣摆,想要避开身后接连不断上来排队的游客。同时,教室里传来一阵悲鸣;她打了个激灵,紧紧地抓住了乾的手臂。
“不想去的话,就去其他地方吧。”
乾迈开腿,准备和立惠一同离开。恰巧此时,出口被打开,穿着立海制服的男生两人组鬼哭狼嚎地逃了出来。怎么样?里面好玩吗?等在对面的两个女生立刻围上来询问体验。“吓死人了!”个子偏矮的男生摆出一副和宣传图上的骷髅相似的惊吓的表情,“整个教室都会自己动起来!咯吱咯吱挤过来,超恐怖!”
“怎么会有这种事嘛!”
“是你自己胆小吧?”
女生们发出嘲笑声,和拼命解释的男生们打闹着,消失在了二年级走廊的人群深处。好了,听起来就很吓人,我们还是快走吧——立惠用力拽了拽突然停下脚步的乾。“再站在这里,我们就要成为排队的人了!”她靠在手臂上,踮起脚来凑到他面前,“走吧?”
“嗯……”
比起刚才的随意,乾现在反而开始犹豫了起来。“会自动收缩的教室?”他反复咀嚼刚才男生说的话,又将立惠用另一只手抱在怀里的手册拿出来,翻到二年C组的这一页。“宣传是机关屋吧?”他将这一页来回翻看,又递到立惠面前,指着“机关屋:心跳幸存者”几个字。“既然是机关,那就完全是物理层面的技巧。我很感兴趣。”肯定不会有无法解释的令人害怕的情况出现的——他双手搭在立惠的肩上,好说歹说,才一同挤进了队列里。
“但是我对这种就是超不擅长啦……”
立惠嘟囔着。她不得已被推进了队列里,满脸不情愿,抓着乾仍旧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时忍不住使劲收紧五指,在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后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仅此一次啦!下次贞治君你自己去。”她朝后仰起头,从下往上瞪着乾。注意到了她的不满,乾改为从上往下抓住了她的手,拉到她的肩上,摸了摸手指以示安抚。“机关屋一定都是能解释清楚的机关,不会有任何鬼神怪力。”他强调,“不用担心。”
我说的才不是这个!
这个时候哪怕说一句,“没事,我会保护你的”,就能直接达到最好的效果了。但乾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不过她又在心里假想他将这句话说出口——甚至都还没捏造出表情,她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身体稍稍朝后,靠在了乾的胸口,在从相贴的手腕上感受到他温暖的跳动的脉搏的时候,才稍微感觉到了一丝安心。站在他们前面的年轻女性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回过头来,面带促狭。“这位男朋友,这个时候老实安慰一句‘我会保护你的’,不就好了嘛!”个子比立惠还稍小上一些女性虚空点了点乾的胸口,又点到为止,转回身去。也不需要做到这样啦!立惠来不及辩解,又觉得刻意解释这一点又太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按在心里,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来。但是,乾似乎有些在意——他又低头凑近了一些,绿色的眼睛清晰可见。
“是这样吗?”
恋爱中的事情我完全不懂。和普通朋友之间完全不同……但是没有可以参考的样本。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这并不是该大肆宣扬的事情,他压低了声音,立惠竖起耳朵,才将他的话语从人声鼎沸的走廊上完整地捕捉了下来。“这种事情……还是个体差异比较大吧。”她别开了视线,没有再盯着那双绿色的眼睛。
——其实想听见这句话。
但是由自己主动提出,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得寸进尺。立惠暂时还没学会如何在亲密关系里合理表达自己的诉求,因此在这个时候选择含混过去,抓着他的手腕,顺着队伍前进朝前迈出几步。队伍前进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一对对游客依次进入,在教室里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尖叫。等待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前进的队伍就已经过半,而越是靠近出口,惨叫声越是清晰。“真的要进去吗?”立惠牢牢地抓住乾的手。上一组在机关屋里的游客从后门出来,在他们前面一组的游客便在二年C组学生的指引下进入教室。
接下来就是我们了哦?她拼命眨眼来缓解紧张,乾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在门被推开时,一声清晰的喊叫声颇具冲击力地从教室里冲击而出,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心里七上八下。“请稍等几分钟。”关上教室门后,女生笑容可掬地用手势做出等待的姿势,“可以先将兑换券交给我们哦!”
04
身后的门被关上后,一瞬间,眼前的光源被全部切断。伸手不见五指,也摸不到任何东西。只有缝隙里漏出了几点白光,明晃晃的,像是监视的目光。嘈杂的外界世界也被切割,在耳畔唯一清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拼命深呼吸,也无法压下澎湃的内部声音。
啪嚓。远处似乎传来了某种极具规律的声音。稍稍适应黑暗后,在勉强能够看见不远处的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活动。啪嚓。啪嚓。啪嚓。随着物体的活动,细微的声响持续不断。立惠朝前迈出半步,只听见脚下发出沙沙的剩下,也不知道地板上到底铺上了什么东西。安心,安心,前辈们都说了,里面没有任何工作人员,纯粹是器械的机关——她深呼吸,做出决心前进。却在此时,什么东西触碰到了她的肩,轻轻的,蜻蜓点水;她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地将手肘朝后狠狠一推。
——但在中途,她突然反应过来。然而此时收手已经来不及了,这记肘击狠狠地落在了身后人的身上,一声闷哼也随之响起。“是我。”一束灯突然自上而下亮起,刺得立惠下意识闭上了眼。收回去的手又被熟悉的温度包围,她隔着眼皮适应了光亮后,再睁开眼,和走到了自己身边的乾大眼瞪小眼。
“对不起。”她毫无诚意地道歉,但也因为这一插曲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在此时也终于顺利落下。“不过,这里面的氛围做得真到位……”她在乾手里手机电筒的光照下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直到此时都还在变化位置的是面前狭长的走道。走道从入口处开始极具缩窄,外侧被笼罩在黑色的吸光布中,只能看见如同肠道般活动不断的侧壁。“看来这就是第一个机关了。”乾牵着她,快步走到了走道前,借着光亮仔细观察,“是开合机关吧。你看,知道了原理,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害怕的就是未知啦。”
“是的。不过也可以享受。”
乾关上了电筒。眼前再度陷入一片黑暗,立惠紧张地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放心地朝前走吧,我在你的后面。”窸窸窣窣的,身旁的触感顺时针环绕到了自己的背后,最后,头顶传来乾的声音。她的手还抓着他的袖子,随之便再度被拉到了自己的肩上。
视觉消失后,其余感官便被无限放大。搭在自己肩上的触感过度温热,盖过了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机关运作的啪嚓声、盖过了遥远得仿佛是从旧耳机里漏出来的室外的嘈杂声、盖过了自己紧张的呼吸声、盖过了他的呼吸声——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又在乾的催促下,迈步进入犹如活物般不断活动的狭长的走道。
一踏进走道,就能感觉到有东西冷不丁就触碰到自己的身体,若不是事先已经知道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立惠或许真的会被吓到。什么嘛,也就是机关在挤压嘛!朝前没走几步,她的步伐就加快。仍旧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来代替牵手的乾察觉到她逐渐放松了下来,似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松了口气。“接下来应该都是类似的原理。没什么可怕的吧?”他说话的时候低下了头,大概也是由于看不见,一不小心低头的幅度过大,一下子撞上了立惠的头顶。很痛诶!她抗议,但倒也没立刻走开。
虽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毕竟一片漆黑,要她一个人走完全程,心理负担还是过大。看起来并不长的走道,不知道到底有多长呢?她慢慢朝前走着,不过几分钟而已,却度日如年,被机器的手臂猛地撞了一下时脚下不稳,下意识伸手去扶,又摸了一手空。这才是这个走道的设计理念吧——!“小心,”她被人从后面拉了回来,“别怕。我在你身后。”
“是……吗?”
她惊魂未定,站在原地,打开手机的电筒,仰着头朝身后看去。
被突如其来的灯光一晃,乾眯了眯眼,表情看起来甚是困惑。“虽然知道是贞治君在我身后……但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话,还是会有点不安。”手机被收起后,身边世界再度陷入黑暗;但或许是离得够近,眨了几次眼后,他整张脸的轮廓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了立惠的眼前。“是吗?”声音离得很近,压得很低,他整个胸腔都在震颤,连带着靠着他的立惠的长发也跟着发出了细小的震动。头皮酥酥麻麻的,好像是他压住了自己的发丝,哪怕是轻轻转头,也在拉扯时带来了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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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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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比回话先一步到来的,是镜框相撞时发出的清脆的一声。鼻尖相错、呼吸相织,先是上嘴唇察觉到了不同的温度,又在蜻蜓点水后,落到了整个嘴唇。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心脏在体内膨胀,像一块浸水泡涨的海绵,三下五除二就充满了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窜进鼻腔里的是不同于自己身上的薄荷味,攫住她的思绪,闭上眼时飘向了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的深处。又很快分开,像是以示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连两人间的距离都拉开了些,本是堆在相贴之处的长发也嗖的落下。
“走吧。”
乾推了推立惠的肩。她还沉浸在刚才的薄荷清香中,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像是才从薄荷萃取液里被取出来的一样,辣得她轻飘飘地前进。没过几步,就走出了这条羊肠小道;或者说到底其实总共就没几步,被他们磨蹭上半天,也不禁加快了步伐。
活动范围变大后,乾又松开了握住她双肩的手,改为与她并肩而行。“现在转弯了。出口80%的几率就在下一个转弯处。”他说话音调正常,丝毫没有被刚才自己的行为影响的样子。但是,颤抖的呼吸似乎还在立惠的脸上跳跃;贞治君现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想也没想的,她拽住了乾的衣袖,用力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贞治君,你稍微靠过来一点。”她踮起脚,靠近乾,用气音说着。
怎么了吗?乾不疑有他,弯腰凑近,担心是她有其他顾虑。下一秒,环绕他整个人的便是柳树般柔软的清香。衣领被人用力朝下拉,清香的主人从嘴唇开始靠近,毛绒绒的脑袋整个贴近自己的脸颊。一秒、两秒,清香稍纵即逝,衣领被松开时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下意识伸手去抓,在这时才发现她的手本来就被自己牢牢握着。
05
“所以,名为‘心跳大作战’,只是利用人对未知的恐惧而已。面对未知,人类本身处于紧张状态,血压高、心率快,血管收缩速度加快。在事情突然发生时,肾上腺素的分泌更是急剧增加。
“况且,人在紧张的时候,更是容易放大周围的动静。第一个羊肠小道的‘啪嚓’声简直完美得恰到好处,给本来就恐怖的氛围更加增添风味。第二个利用地板高度差和地板材料变化做出的完全物理机关也很有意思,说到底没有用任何机关,完全是拿捏了游客的心理。至于第三个……”
从机关屋里出来后,乾开始针对各项机关进行长篇大论,喋喋不休,惹来不少路过学生频频注目。同学,那个男生是我们学校的吗?我们机关屋的提案人对他表示相见恨晚——甚至在都已经离开二年C组的范围后,还有C组的学生追上来,想从起码嘴是闲着的立惠的口中要到乾的联系方式。她抓着乾逃跑似的从中间的楼梯上了四楼,在周围的人渐渐少起来后,才松了口气。“……楼上是三年级的教室,顶楼有一些社团的展示……”她再度翻阅手册,打断了乾的话。
顶楼的话,本来是综合教室……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上周的化学课时将教材落在了理科教室里,一直没来得及去取回来。“贞治君,我想先去顶楼拿课本。”她朝上跳了几步,站在了乾的面前。站在好几级台阶以上,她此时才终于比乾高出了一个头,笑眯眯地弯下腰来凑到了他的面前。
“是吗?”即便近到眨眼时都能看见彼此睫毛上的光点,乾的表情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动摇。“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顶楼吧。”他稍微绕开半步,与立惠错开,毫不停歇地朝顶楼走去。此时大部分游客都还聚集在二、三层,和楼下比起来格外松散;因此,乾穿着浅蓝色外套的身影愈发显眼,迈开双腿,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为什么这么冷静呢?
立惠的嘴唇上此时还依旧停留着薄荷味的亲吻,蝴蝶般轻盈地落在记忆的最浅层。她在原处停滞了两秒,才跟在乾的身后继续上楼。接吻时的触感、温度全都清晰可触,如果恋人温暖的回忆仅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就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仅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就让她难过不已。
虽说明白他本身就是冷静稳重的性格,但是,如果和作为“恋人”的自己也依旧是如此相处的话,到底是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重要,还是只是再度证明了他性格如此呢?亏得她在今天开始的时候,还十分憧憬能在海原祭热闹的氛围里与他更亲近一些。
……说到底,他本身就不像是会恋爱、会与人产生樱色牵连的类型。
向自己提出交往请求到底是因为形势所趋,还是因为情感依恋呢?望着他稳定在自己面前几步之遥的背影,不安逐渐在立惠心中扩散开来。“理科教室在左边。”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流露分毫,在乾先一步到达顶楼后出声提示。她轻巧地小跑几步,跳到了乾的前面去,率先推开了左边第一间教室的门。
“这里是我们一年级和二年级共用的理科教室。三年级的在对面,好像说那间教室平时会当作化学社的活动教室,我们用的这间反而平时空下来了。”
如她所说,此时教室里空无一人。走廊上的游客也寥寥无几,几乎都聚集在另一侧有社团展出的教室附近。关上拉门后,学园祭背后的教室的寂寥感瞬间扑面而来。得快点拿走呢……她穿过长桌,蹲下后,将窗户下的收纳柜打开。“找到了。我们走吧?”转过身去时,她看见乾跟在自己身后,朝窗边走来。他又靠在了长桌旁,目光落在撑在桌面上的手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吗?”
她站起身来,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了桌旁。他们面对窗户,有徐徐微风吹来,她卷卷的鬓发也因此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缠绕在镜腿上,蹭得脸颊痒痒的。“在看什么呢,贞治君?”在看我们学校的器材吗?她身体稍向前倾,想看清他目光前进的方向上到底有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看见,器材、容器没有半分,只有光秃秃的绿色的桌面。
乾回过头来。她直率地注视着他,看着他绿色的眼睛,妄图从其中找到自己眼睛的蓝色。面对她探究的目光,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在微风下,落在脸颊上的树影变化不断。眼眶的轮廓加深又变浅、又再度加深,眨眼时,睫毛投下的阴影不断闪动。
“贞治君?”
他稍稍弯下腰来,凑近了一些。“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虽然现在不是合适的场合。”他的语气十分正式,漂亮的眼睛眼角朝上,但又因沉静的湖水般颜色的眼睛中和了那股严肃。她莫名心跳加速,又不知道他究竟会问什么,只能轻轻偏头,以此来缓解不安。“什么问题?”她甚至还露出了笑容,显得根本没什么紧张的样子。
要问自己什么呢?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海原祭里,有什么问题是会用如此严肃的语气来询问的呢?是关于恋爱、还是课业、还是其他他们都认识的人的事情?
窗外遥远地传来操场上的喧哗声。然而顺着风吹入室内的只有理科教室里沉闷的霉味,偶尔混杂树叶的清新气息。他更凑近了一些,近得他们几乎只能看见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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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立惠,我可以亲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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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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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亲你吗?虽说是再问了一遍,但是,他的靠近也就到此为止,并没有因为再次询问而再逼近。直接用话语来回答,也显得很奇怪吧?她没有回话,选择主动靠近,以此作为回答。
她眼睑稍微朝下闭合,在朦胧的范围里,只能看见乾眼睛以下。为了撑住身体,她搭在桌上的手朝后伸,而碰上了放在桌上的化学课本;头朝后仰,长发从肩上滑落,遮住了乾搭在了她肩上的那只手。窗户“砰”的撞上墙壁,一股猛烈的夏日末尾的风灌入室内,蝉翼般半透明的窗帘卷走了教室里的霉味。她长发的一侧被人牢牢按住,另一侧黏在脸上,被轻轻摩挲。
乾的镜框撞到了她的镜片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与那股清新的薄荷味一起将她全身都包裹起来。呼吸逐渐趋于同步、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趋于相同,甚至连相贴的肌肤的温度都逐渐相同。只听得见心跳的声音,耳畔的其余声音被拉得老长,丝线一般缠绕起来,消失在了耳道的深处。
全身都变得轻飘飘的,唯一有存在感的,只有相互紧贴的嘴唇。直到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两人才突然回过神来。一个激灵后,原本笼络在自己脸颊上的温暖的呼吸立刻消失不见,到最后也只剩下搭在自己肩上的乾的手掌。“……抱歉。”他移开了视线。但是这次,立惠知道,绝对不是负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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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耳朵看起来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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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了吗?她突然想起这件事,与他十指交握的时候脑子里混混沌沌,没办法思考出一个成形的观点来。对他来说,自己是特别的吗?自己是在感情上会令他在意的那个人吗?只是这些问题,她没办法问出口,只能靠抓紧了他的手来发泄不安。他却浑然没意识到,只将她挠自己掌心的行为当做撒娇,替她拿起了书,站直了身子。
“走吧,我们继续去逛海原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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