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迹部景吾见香取茗一直拿着个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交往第一天,就被再三勒令在家里不能暴露两人的关系,迹部景吾本想车上好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让香取茗更加适应他的存在,现在倒好,又被忽视了个彻底。
不太高兴的迹部景吾臭着个脸问:“给谁发消息呢?”
“幸村君啊。”香取茗想都不想回答了。
又是幸村精市!!!!
本来都快忘了这个人的,现在迹部景吾直接把警报拉到了最响!!!
他立马支棱起来了,偏偏面上还装作不经意地继续探问:“聊什么呢?发了这么久。”
香取茗毫无所觉,一边回复一边和盘托出:“我问他病情怎么样了,他说过几天就做手术,我说到时候去看他。他说行。”
“哪一天?我送你过去?”迹部景吾再次试探道,虽然是疑问语气,但眼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在,香取茗想都不想地点了头:“行啊,就在周末。”
见状,迹部景吾眼神闪了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也仅仅放下一半而已。
虽然他确定香取茗暂时对对方没有想法,但谁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呢。
这另一半心,还得到时候见了面才知道能不能放下来!
把这一行程标了个星号,车子正好停在住宅门口,迹部景吾下车,然后绕道另一边,用手抵住车门,示意香取茗下车。
香取茗还在和幸村精市聊周末去医院的事儿,因为那天正好也是立海大和不动峰之间的比赛,所以不免多说了两句。
耳边听得熟悉的声音提醒,她也没多想,自然而然就搭着迹部景吾的手出来了。
紧跟在他们车后抵达宅邸,先一步下车的迹部明日香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眼神一转,和自家弟弟一个对视,瞬间了然。
小兔崽子,速度还挺快的!
迹部明日香唇角微勾,正要开口调侃两句,就见香取茗收了手机,看见自己,然后立马把手从迹部景吾手里抽了出来。
那模样,就跟偷了别人地里的瓜被主人发现,然后一秒把瓜扔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殊不知,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做贼心虚”四个大字。
怎么回事?在一起了见到自己还这个反应?
迹部明日香眼神流转间,就大概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故意上前疑惑道:“就去冰帝读了两天书而已,关系就变这么好了?”
迹部景吾揉着被当做“瓜”丢开的手,冷哼一声懒得搭理。
香取茗强自镇定地回了一句:“毕竟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这么针锋相对也累。”
迹部明日香就跟没发现似的,还点头附和了一句:“是这么个道理,你们能想明白就好,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香取茗“嗯”了一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进去了。
迹部景吾看着迹部明日香抽空回头,丢给自己一个“还差得远”的眼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气闷地锤了下车顶,阴着脸进了屋。
晚餐的饭桌上,迹部景吾几次给香取茗夹菜,都被香取茗当做没看见似的挡回来了。
在迹部明日香又一次明知故问的调侃中,迹部景吾放下筷子,转头气道:“你的脑子能不能别每次一遇上她就直接罢工啊?她在门口就看出我们俩在交往了故意玩我呢,你是真·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香取茗看看他再看看姐姐,果然从姐姐好整以暇的神色中看出一点端倪。
她忍不住哀嚎了一声:“不是吧······姐姐你这火眼金睛吗?!”
迹部明日香给自己夹了块西蓝花,慢条斯理地一边用刀子分割,一边回应道:“怎么?怕我拦着你们俩啊?”
“······倒也不是。”香取茗嗫嚅着开口,“我就是担心万一分手了,你到时候会失望。”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交代了的她没看见身边迹部景吾喷火的眼神。
对面迹部明日香将两人的神色和姿态看得清清楚楚,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勾唇笑了下:“不用担心,就你们俩以前恨不得把对方从这个家里踢出去的关系,我可没指望你们俩能谈到最后。”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感情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她说着,带着温暖笑意的目光看着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妹妹,“我说过,迹部家只会成为你的依靠,而不是束缚。”
香取茗闻言,眼眶默默红了。
她冲姐姐挤出一个笑容,重重点头,应了声“好!”。
“哼!”迹部景吾冷笑了一声,餐具一丢,直接离席。
“喂!”香取茗冲他背影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她转头,看看姐姐,一时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迹部明日香耸肩:“别看我,问你自己,想不想追上去。”
香取茗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放下餐具,追到了后面球场。
此时迹部景吾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网球撒气。哪怕是香取茗这个外行,也不难看出他的心烦气躁,心思根本不在网球上。
“······喂!”香取茗等了半天都不见他搭理自己一下,也不由得有点来气了,“迹部景吾!你知道我说那话不是那个意思的吧。”
迹部景吾狠狠一拍挥出去,看着卡在防护网上的球,沉声道:“我知道。你只是没有安全感,所以什么事情都习惯性地先考虑最坏的结果。”
“那你还生什么气!”香取茗这下是真搞不懂了。
他生的什么气?
迹部景吾转头,看着连自己生气的点都一无所知的女人,心理更郁闷了。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但凡是迹部明日香说的话,她都奉为圭臬,一丝不苟地执行,但凡迹部明日香出现,她的眼里,就会下意识忽略其他人。
明明这几年迹部明日香远在欧洲,一年也才不过见一面而已。
明明这几年,给她善后,处理麻烦的人都是他!!!
可不管什么时候,她永远都只会考虑迹部明日香的心情!
更关键的是,这些他都还不能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
因为她的态度清清楚楚告诉他:他想要和迹部明日香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激起她的反感而已。
想到此,迹部景吾深深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算了,正如忍足所说,能走到交往都已经是快进了几年时间了,不着急,慢慢来。
再说了,她都能主动追过来了,还能要求什么呢?
自我开解安抚好情绪,冷静下来的迹部景吾走过去,伸手将人环抱住,声音低哑:“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你吃饱了吗?我陪你进去再吃点?”
带着男人体温的怀抱扑面而来,香取茗恍惚都还能感觉到他身上浅浅运动过后的湿热之气。
她不太习惯这么近距离的被包裹,本想后退一步,但一想到他刚才的烦闷,便硬生生克制住了这种生理反射,忍着没动。
过了会儿,感觉心里的不适应渐渐散去,她试探性地抬手,半回抱地揪住了他后背的衣服,软软回答:“我不饿了,不过今天的柠檬芝士蛋糕看着不错,我想试试。”
“好,那我们回去。”迹部景吾说着,松开双臂,改为牵住她的手往屋里走。
香取茗安静地跟在身旁,过了会儿,没忍住小声又问了一遍:“所以你刚才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迹部景吾换了种不那么让人反感的语气坦诚:“有点嫉妒,因为姐姐可以得到你所有的依赖和信任。”
啊?是因为这个吗?可是······恋人和家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吧?
香取茗想起之前看过的那些作品,想反驳来着,但是心里又隐隐觉得,那些作品的情境和她不太一样。
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辩驳的时候,身旁男人又开口了,还是以一种示弱般的请求语气:
“阿茗。”迹部景吾换了个称呼,“以后,能不能把你看向姐姐的目光也分我一点?”
香取茗愣了一下,可能是她出现错觉了,她好似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不自信。
但怎么可能呢?这个人可是从小将高傲刻在骨子里的迹部景吾。
香取茗不由自主地侧头看去,昏暗的灯光下,她只能看到这人被光影削减得更加凌厉的五官轮廓,但看不清他的眼神。
应该是想多了吧。
香取茗这么确信着,但不知怎的,她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两人回到餐厅时迹部明日香已经用完离席。桌上的东西都还没收,应该是受了交代,等他们回来。
迹部景吾让人把冷掉的饭菜都撤了,只留下甜点和奶茶,陪着香取茗再吃了点。
这一餐真正结束后,他把香取茗送回房间,自己则继续回了球场。
不是为了发泄,而是真正练球。
所以当香取茗从作品里抬头时,又一次听到了球场一下一下,富有节奏的拍击声。
这一次她没再倚着楼梯口偷窥了,而是光明正大地去了球场,蹲在旁边看着。
等到差不多十点,发球机里的最后一球被迹部景吾打回,他这才收起球拍,接过香取茗递上的毛巾,把人从地上“拔”起来:“你今天事情搞完了?”
“嗯,本来也不着急。”香取茗回了句,转而问道,“我以为,既然不用打全国大赛了,你们会稍微放松点,休息几天的。”
迹部景吾勾唇:“竞技运动,懈怠一天都会在球场上原形毕露。”
“可是,没有目标的时候,还这么持续加练,不会茫然又痛苦吗?”
“会的吧,但是喜欢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同时带给你欢愉和痛苦的存在,不是吗?”
就和你之于我一样。
是这样吗?
香取茗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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