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迷失了太久终于找到港湾的旅人,在他怀中安心地汲取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平静。
忍足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
阳光暖暖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病房里只剩下她低低的啜泣声和他轻柔的安抚。
时间在此刻变得缓慢。
忍足感受着怀中人平稳下来的呼吸,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忍不住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充满珍视的吻。
温暖的拥抱和那个带着安抚意味的轻吻,让病房里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安宁。如月遥靠在忍足怀里,感受着他胸膛平稳的心跳和令人安心的体温。
“侑士。”
“你当时怎么会出现在那边?”
忍足的身体一僵。
果然。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如月遥抬起头,目光锁定他,追问:“我不是让你呆在东京等我吗?”
“你为什么会在青森?”
“大哥不是应该在意大利谈吗?”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戳中了忍足最心虚的部分。
他知道瞒不过去了。
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我察觉到了你有异常。”
她如同冻结的湖面,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情绪。
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风暴。
果然,当他话音落下,如月遥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而冷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富良野那天晚上。”
“你睡着后,手机屏幕亮了。孟远的信息写着‘计划进行中’……”
“你看了我的手机?”如月遥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
“不是故意看的!”忍足立刻澄清,语气急切,恨不得对天发誓,“是它自己弹出来的!我只是瞟了一眼……”
如月遥的唇角勾了一下,没有丝毫温度,反而更像冰冷的嘲讽:“就凭一条信息?”
“后面呢?做了什么?从实招来。”
忍足认命地闭了闭眼。
他知道,此刻任何隐瞒都是火上浇油。
索性豁出去了,将自己如何拜托迹部动用情报网深入调查孟瑶和昆仑往事,大致推测出了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去横滨避开如月遥的视线而联系了如月辉;如何与如月辉、早乙女管家汇合,一路追踪定位……
所有他暗中付出的努力和算计,毫无保留地坦白了出来。
如月遥听后,久久没有说话。
“可以啊,忍足侑士。”
“在我面前,演得滴水不漏。”
“跟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忍足听她这语气,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连名带姓的叫他,这是火气上来的警告。
必须立刻灭火!
就在如月遥准备开口时,忍足突然抬起眼。
盈满了委屈、受伤、脆弱,熟练地摆出了那副让人心软的“可怜狗狗”模样,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控诉和失落:
“爱人之间互相信任和坦诚,难道不是基础吗?”
“阿遥……”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浓的失落感,“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成真正的爱人?”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噎了一下,刚组织好的指责话语卡在喉咙里。
忍足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立刻祭出第二招。
伸出手指,点了点她身上那些被纱布包裹的伤口位置,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你当时答应过我什么?”
“在富良野你答应过我,‘再也不放血了’。”
语气陡然变得委屈又带着点质问: “结果呢?”
“你自己数数,不是一道,是整整十道口子!”
“阿遥,你自己说。”
“你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如月遥:“……”
刚想反驳,忍足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第三招——苦肉计连环上阵。
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青紫,又扯了扯病号服的领口,露出下面白色绷带的一角,眼神更加委屈:“这些伤……你问我疼吗?当然疼。”
“可是我更心疼你!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我……”
恰到好处地停顿,声音哽咽,强忍着心痛:“阿遥,你答应过我的事没做到,还把自己伤成这样……”
“你让我怎么办?”
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致命的杀伤力。
“阿遥,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好家伙!
一套组合拳。
先发制人扣上“不信任恋人”的帽子,再翻旧账指责她“承诺不算数”,最后用遍体鳞伤的“惨状”和“你不爱我了”的灵魂拷问收尾。
逻辑严密,层层递进,情感充沛。
关西狼的顶级话术!
如月遥懵了。
明明是她有理在先要兴师问罪,怎么眨眼间攻守易位,变成她理亏了?
被忍足这一连串的质问和委屈控诉打得措手不及,应接不暇,尤其是最后那句带着失落和脆弱的“不爱我了”,简直像根针扎进了她心里。
看着他那张写满受伤、委屈又带着点倔强的俊脸,
再看看他身上那些刺眼的绷带,
再想想自己那十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违背的承诺,
如月遥张了张嘴,满肚子的指责硬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心虚。
她胸脯起伏了几下,似乎在强行压制翻腾的情绪。
下一秒
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了忍足脖子上挂着的那条兽牙项链,动作带着霸道,力道却不重,像在扯着心爱小狗的项圈。
忍足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拉得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
两人的距离拉近。
鼻尖相碰,呼吸纠缠在一起。
如月遥微微仰着头,眼眸里有羞恼,有霸道,还有明晃晃的占有欲。
一字一句,清晰霸道地宣告:“挂了我的链子……”
“就是我的人了。”
“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带着山君特有的气势,像是在守护自己最珍视的领地。
忍足看着她带着薄怒却依旧倔强的脸,听着她的宣告,心跳失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如月遥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揪着项链的手微微用力往下一拉,温热柔软的唇瓣带着生涩却无比坚决的意味,覆上了他微张的唇。
“唔……”
所有未尽的话语,所有委屈和控诉,所有狡辩和解释,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宣告主权意味的吻中,烟消云散。
他不再去想之前的委屈套路是否脱险成功,手臂抬起托住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温柔地缱绻地加深延长……
唇齿交融,气息相闻。
激烈的情绪在无声的亲密中渐渐平息,只剩下彼此确认的心跳和温暖。
窗外,阳光正好。
病房内,只剩下唇瓣分开时细微的轻喘和两人胶着、仿佛要将对方刻进灵魂深处的凝视。
嗯……
大小姐的发怒危机……
完美解除~
白神山地的血色风暴,已经在青森温润的夏风和澄澈的蓝天白云下,悄然沉淀为记忆深处的故事。
时间悄然滑入八月,空气中弥漫着更为浓郁的属于盛夏的炽热气息。
如月辉不愧是三人中身体素质最雄壮的,恢复速度也最快。
已经拆掉了大部分绷带,虽然动作间偶尔还能看出些许僵硬,但那股属于掌权者的雷厉风行气势已然恢复。
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他终于坐不住了,“意大利那边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收尾。”
揉着已经基本痊愈但偶尔还会隐痛的肋骨抱怨,“老子当时接到忍足的电话,连给老婆大人买的限量版爱马仕都没顾上拿,直接就飞回来了。”
“这一个多月养伤都不敢让她知道,视频都得精修角度避开淤青。”
“现在再不回去给她赔罪,我怕我家门锁都要被她换掉。”
他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对着妹妹和忍足碎碎念,语气里是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对家中“河东狮”的甜蜜烦恼。
临行前,如月辉特意把如月遥叫到一边单独谈了谈。
收起惯常的张扬,表情是少有的认真。
“阿遥,这次真的多亏了忍足。”
他将忍足侑士暗中为她所做的一切,细细道来。
如何在东京察觉到她的异常;如何背着她苦苦调查、联系迹部、甚至疯狂地秘密训练攀岩、登山、枪法;如何在白神山地那生死一线间,用精准的枪法救了他这个“便宜大舅子”一命……
“这小子看着温温和和,像个只会拿手术刀的斯文败类。”
如月辉的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骨子里那股狠劲和韧性,真、他、娘的不简单!”
“为了护着你,他是把自己豁出去了,什么都敢学,什么都敢做。”
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体贴入微的男人,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早已为她搭建起了一座坚实的堡垒,无声地对抗着所有的风暴。
他的爱从来不是浮于表面的甜言蜜语,而是沉淀在行动深处、以命相搏的守护。
如月辉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语气斩钉截铁。
“哥认这个妹夫了!抓紧点,早点把事儿办了!”
“这么好的男人,别让人跑了!”
末了还挤眉弄眼了一下。
如月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
“大哥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赶紧回去给大嫂好好表演一下‘土下座’的精髓,争取宽大处理才是正经。”
一句话把如月辉噎得够呛,气呼呼地嚷嚷着,“到底是都是为了谁啊!你这个没良心的!”
最终还是带着点不爽又藏不住的笑意,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青森,飞回他的横滨哄老婆去了。
另一边,孟远的恢复也接近尾声。
他身上更多的是内伤和软组织挫伤,此刻行动已无大碍,只是眉宇间还带着大战后的疲惫。
章枫和那三个被俘的云家人都需要他亲自押送回中国处理。
临行前,他也找到如月遥。
“那三个杂碎和章枫,我会押回去处理妥当。”
“这次动静大,长老会那边我尽量周旋。”
“但事关重大,我身份摆在那里,终究只是个助手。”
“最终的决定和面对长老会的质询,必须由你亲自回去才行。”
他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安静看书的忍足,露出促狭:“至于你的男朋友嘛……你自己搞定咯。”
压低声音,带着点调侃,“云家那边我先帮你顶着,你俩抓紧时间该干嘛干嘛。”
“该好好补偿人家的,就好好补偿。”
“该开心的时候就开心,别拖拖拉拉的。”
“不过,尽早回来处理,别让老头子们等发飙了。”
说完,拖着行李箱,飞回风暴的中心。
送走了两人,如月遥慢慢踱回病房。
她的外伤本就不算严重,那十道曾经狰狞的伤口,在一个月的精心治疗和自身强大的恢复力下,只留下了几道颜色转淡的粉色疤痕,如同某种特殊的勋章。
相比之下,忍足的伤要麻烦一些。
肋骨骨裂、多处肌肉严重挫伤拉伤,好在迹部家提供的最顶尖的医疗资源和不计成本的药物起了关键作用。
那些骇人的大片青紫早已消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些微的色素沉淀。
骨裂处也已愈合良好,虽然医生叮嘱近期避免剧烈运动和负重,但日常活动已无大碍,只是偶尔用力时,肌肉深处还会传来隐约的酸痛感。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干净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忍足捧着一本书,阳光勾勒着他俊朗的侧脸轮廓,神情专注而宁静。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唇角自然而然地扬起温柔的弧度。
“都送走了?”他放下书,动作自然地想去扶她。
“嗯。”如月遥点点头,避开他伸来的手,“我好得很,不用扶。”
“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还有点酸,不碍事。”忍足不在意地笑笑,在她身边坐下。
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那几道淡淡的疤痕上,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只有窗外夏蝉不知疲倦的鸣叫和空调送风的细微声响,平静在两人之间流淌。
看着忍足近在咫尺的脸。
想起大哥的话,想起孟远的调侃,想起这一个多月来他守在床边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他为了她所付出的一切……
那些生死关头强行压下的悸动,在此刻安宁的夏日午后,如同复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房。
手指轻轻抚上忍足脸颊上最后一点未完全消散的淡淡青痕。
“这里还疼吗?”她的声音很轻。
忍足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更深的笑意,轻轻摇头:“早就不疼了。”
如月遥的手指却没有离开,反而顺着他的脸颊轮廓,缓缓滑向他线条优美的下颌。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动作却异常轻柔。
眼眸专注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心底。
忍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明显亲昵意味的触碰弄得心跳加速。
他安静地任由她的手指描绘着自己的轮廓,一瞬不瞬地回望着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温柔和深情。
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忍足:请叫我关西MVP!大阪天才![加油]
如月辉:回去表演土下座了,希望老婆大人能高抬贵手[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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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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